“沒有了,沒有了!”夏荷哭着搖頭,“如今小姐連痛都喊不出來了,躺在牀上只有出氣兒沒有進氣兒,那樣子離死就差一口氣了。”
“你說什麼?你說我娘怎麼了?”夏荷的話音一落,雲清溪卻不知從何處衝了出來,一把拽住夏荷的胳膊,“你胡說的是不是?我娘不會有事的!你胡說!”
雲清溪素來是個話不多的人,上次麗側妃被休,她的外公被判秋後問斬,她都淡漠的好像事不關己一樣。如同現在這樣激動的不知所措的樣子,似乎從來沒有在她身上發生過一樣。
她的出現讓大家都很意外,夏荷看到她又驚又喜又擔心,“姑娘,您怎麼來了?您就這麼出來了,王爺不會怪罪您嗎?”
雲清溪現在哪裡還有心思管別的事情,她最擔心的就是她母親的安危,“夏荷,你快說啊,我娘她怎麼了?你帶我去看她!”
夏荷雖然擔心雲親王會爲此事責怪雲清溪,不過私心也是希望她們母女能見上一面的,所以便引着雲清溪進去了。
雲清歡並沒有跟進去,而是回頭看了嫣兒一眼,嫣兒上前一步在她耳邊低聲道:“奴婢照您的吩咐故意把麗側妃將死的消息告訴了八姑娘身邊紅綃。想必紅綃回去後就告訴了八姑娘吧。”
雲清歡點了點頭,虛了一眼屋子裡面,淡淡的問道:“你有沒有覺得我很殘忍?”
前世的雲清歡因爲工作的關係也動手殺過人,但是那都是在特定的時間裡,她不殺人,就會被人殺,而且她殺人也是爲了完成任務。
只有這一次,她完完全全是爲了自己。雖說麗側妃幾次三番害她,可是到底也算有了報應,家破人亡了。她其實不用這麼趕盡殺絕的。可是,她還是選擇了這麼做。
先前也沒有覺得自己這麼做有什麼不妥的,可是看到方纔雲清溪那雙絕望的眼睛,她忽然就想起了前世的自己,想起十二歲的自己站在車禍現場,看着父母都倒在血泊裡的畫面時,她那絕望的眼神。
她想,如果當時有人告訴她,她父母的死不是意外,是人爲,那她一定拼了這條命也要爲父母報仇吧?
雲清溪現在就是這樣的心情吧?
嫣兒雖然根本不知道雲清歡有什麼打算,不過雲清歡吩咐她把麗側妃將死的消息故意傳給雲清溪的時候,她就知道雲清歡根本就不是恩芷想的那樣,打算用事實感化麗側妃。
如今又聽雲清歡這樣問自己,心中多少也明白了雲清歡的意思,接道:“奴婢倒覺得這是麗側妃自找的。奴婢聽恩芷姐姐說了,麗側妃以前害了姑娘好多次。姑娘您若真的放過她,那是姑娘您仁慈。但您若不打算放過她,也絕對不是您殘忍。不過是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罷了。”
雲清歡回過頭看了她一眼,心下覺得自己有些好笑。事到臨頭了居然開始打退堂鼓,還要一個黃毛丫頭來安慰自己。不過,聽嫣兒這麼一說,她倒是沒那麼深的罪惡感了。
“你說的有道理!”
丟下這句話,雲清歡也進屋去了。
而她前腳剛踏進去,便聽到雲清溪歇斯底里的痛哭聲。
“娘,娘,您不能走,您不能丟下我一個人。娘……”雲清溪幾乎是用盡了全身的力氣在哭,聽得人肝腸寸斷。
一旁的夏荷也哭成了淚人兒,不過卻還要勸着雲清溪。
雲清歡看都沒看牀上的麗側妃一眼,因爲不想晚上做惡夢,但是還是很敬業的掉了幾滴眼淚,陪着哭了一陣後,看時機差不多了,便幫着夏荷把雲清溪扶着坐下來又安慰了一陣子。
“怎麼會這樣?爲什麼會這樣?”雲清溪的聲音已經完全嘶啞了,剛擦乾的眼淚又不斷的落了下來,“娘怎麼會忽然就得了怪病呢?”
夏荷輕輕的搖頭,“奴婢也不知道。奴婢日日跟小姐同吃同住,怎麼奴婢就一點事都沒有呢?”
“這倒也真是怪事兒。夏荷你再想想,麗姨到底是哪天發病的?那天有沒有發生什麼怪事兒?”雲清歡原本還想着把話題引到這上面來,不想雲清溪卻主動提起了,所以立刻順着話茬接了下去。
夏荷想了想,眼神忽然以凜,“是趙嬤嬤!”說着她蹭的一下站了起來,跑到廚房取了個食盒出來打開給雲清歡跟雲清溪看,裡面放着一點點吃剩下的飯菜。
雲清歡不解,“這是什麼?”
夏荷道:“雲王府的剩飯剩菜!是趙嬤嬤拿過來的。”
“她爲什麼要送這種東西過來?”雲清溪這會兒也明白自己的母親之死不是表面看起來那麼簡單,所以也暫時收起了傷心的情緒。
“大約是我們搬出來的三天的時候,奴婢出去買菜竟撞上了趙嬤嬤。奴婢知道都是王妃害的我們如此悲慘,而趙嬤嬤又是王妃的乳母,一定有份參與的。所以是恨極了她。可是奴婢也知道再恨她也無濟於事,便只想躲着她不讓她看見。誰知道她眼尖得很,竟看到了奴婢,還過來把奴婢好一頓羞辱。奴婢心中氣不過,就跟她吵了起來,她倒好帶着她兩個兒子追着奴婢打。奴婢慌不擇路,直接跑了回來。他們也追過來了,結果追到門口卻不追了。帶着她兩個兒子走了。當時奴婢還覺得奇怪。第二天的時候趙嬤嬤竟又來了,這回就她一個人來的,還帶了一盒王府中的剩飯剩菜。她說,我們小姐好歹從前也是雲王府的側妃,如今就算被休了也不能在外面餓死了丟了雲王府的臉面。所以她回去請示了王妃,王妃開恩,讓她日日從王府中帶些飯菜過來。奴婢先前是不願意要的,覺得小姐的身份尊貴,怎麼能吃剩飯剩菜呢?可是時間久了,奴婢就漸漸不這麼想了。九姑娘雖然時時接濟我們主僕一把,可是九姑娘一個月也就五兩銀子的月例,還要供一個院子的人用,能撥給我們的實在不多。奴婢倒是能吃苦,頓頓有碗米飯就行了,可是小姐不行啊。所以奴婢就漸漸開始把趙嬤嬤送過來的飯菜端上桌給小姐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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