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日金珠銀珠沒事就會時不時到街上閒逛,尋找秋心的蹤跡。
金珠逛了半日,腰痠背痛的,懶散着趴在銀珠身上:“銀珠啊,別費心思找了,小姐怎麼會回揚州來自投羅網嘛?”
銀珠扶起金珠,道:“也許小姐是走投無路了纔回揚州來的。”
“走投無路,小姐怎會走投無路?她逃婚出走的時候不是帶了那麼多銀票的嘛,應該不會出事的。”金珠聽她這樣一說有些擔心。
銀珠道:“依小姐的性子看見乞丐會賞,看見孤寡老人會幫,看見綾羅綢緞珠寶首飾會買,再多的銀兩也架不住她流水似的往外花啊。”
金珠摸摸空空的肚子,道:“在擔心也是無用,咱們先去第一廚把肚子填飽吧,我已經好久沒吃蘑菇炒青菜、油豆腐燒肉、清蒸筍殼魚、大蔥炒臘肉 蔥燒河鯽魚了。”
銀珠道:“好吧,好吧,許久沒有吃點有營養的東西,咱們就去第一廚炒幾個小菜解解饞吧。”
“這就對了。”金珠笑着,急忙攙扶着銀珠往第一廚去了。
在第一廚二樓的角落裡,她們倆焦急的等着夥計上菜。
另一邊,荷香、研文和弘武三兄妹已經在用餐。弘武和研文不斷地給荷香夾菜,荷香看着尖尖的碗只能婉拒兩位哥哥的美意。
“哎,現在咱們豐衣足食了可還是忘不了當年在街上乞討的日子。當年,忍飢挨餓簡直是家常便飯,有個肉包子吃便覺得是人間美味了。”弘武看着滿桌的山珍海味好一番感慨。
研文也道:“是啊,現在日子雖好過了卻是再也回不到當初的快樂時光了。”
荷香夾了一箸菜給研文,又夾一箸菜給弘武,道:“大哥、二哥,你們這是怎麼了,難道還想回去當乞丐不成?”
研文和弘武沒說什麼,只微笑着搖頭,默默低頭把荷香的菜吃了。荷香不解兩個哥哥也搖了搖頭。
金珠好不容易等到蘑菇炒青菜、油豆腐燒肉、大蔥炒臘肉幾道菜上來了,正準備吃卻一轉眼看到了對面搖頭的荷香。是她,是那副當年拯救了她一家人熟悉的樣貌,“小姐!”兩個字不自覺脫口而出。
銀珠正喝了口蔥燒河鯽魚湯,問道:“你瘋魔了,怎麼吃飯也喊小姐?”
金珠激動地奪了銀珠手裡的魚湯,指向對面的荷香:“銀珠,你看對面那個人是不是小姐?”
銀珠順着金珠的眼光看過去,那個女子好像是小姐好像又不是,她也不敢確定是不是,嘴裡小聲嘟囔着:“那位姑娘,那位姑娘長得好像小姐啊。”
“什麼啊,依我我看就是小姐,哎,咱們過去打招呼吧。”金珠說着拉了銀珠就要過去。
銀珠拉住了金珠,問:“萬一要是不是小姐只是和小姐長得很像呢。”
“不去試一試怎麼知道不是小姐,走吧。”金珠倔強着還是把銀珠拉了過去。
荷香看着兩個婢女打扮的丫頭走向自己,問道:“兩位姑娘,你們來找我有何事?”
金珠和銀珠有些差異,雙雙問道:“小姐,你不認識我們了麼?”
“你們是?”荷香對兩個丫頭完全沒有印象。
“我是金珠!”
“我是銀珠啊!”
“對不起,我,我真的不認識你們。”
研文和弘武以爲她們兩個是騙子,於是擋來了兩人。弘武問道:“你們是誰,想幹嘛?”
金珠衝動道:“臭小子,我找我家小姐,你最好少管閒事。”銀珠怕她惹事,急忙拉着她。
弘武道:“叫我臭小子,小丫頭你纔多大啊就敢口出狂言,看來爺今天要給你點教訓了。”說着緊握拳頭,弄得卡吱作響。
金珠從未見過如此勇猛的男子,被嚇得呆了,半刻才支支吾吾道:“你,你敢對我動手,我可是冷府的人,你敢放肆?”
“冷府,哪個冷府?”研文問道。
金珠以爲嚇到了三人,得意道:“你說還能有哪個冷府啊?”
弘武一聽跟冷府有關登時氣就消了一半,冷雲可是他的恩人,他將信將疑地問道:“冷雲冷公子和你們是什麼關係?”
“大膽,我們家大少爺的名字也是你能稱呼的嗎?”金珠大聲叫喚。
看來是自己人,不能壞了和氣。弘武道:“都是自己人,我叫弘武,是在冷少爺手下做事的。”
金珠悄悄地問銀珠:“大少爺的手下有叫這個名字的麼?”
銀珠想了想,悄聲道:“你忘了,三年前大少爺收留了個乞丐就改名叫弘武,特別得大少爺器重呢。”
金珠有些不好意思,紅了臉問道:“既是自己人,那你找到了小姐怎麼不跟少爺講?”
“大小姐,誰是大小姐?”弘武迷糊起來。
研文指着荷香問道:“你們,你們講的大小姐不會是她吧?”
金珠銀珠連連點頭:“嗯是的,就是她,我們是小姐的貼身丫鬟打小就伺候小姐斷,所以是斷不會認錯的。”
“我,我是你們的小姐?”荷香指着自己,滿腦子充滿了疑惑,她努力地想想起從前的事可怎麼也想不起來。
荷香想得累了,扶着一旁的木柱子休息,金珠銀珠忙過去扶住了她。
弘武覺得不可思議:“兩位姑娘你們不會是開玩笑吧?”
金珠反問:“你覺得這像是開玩笑麼?”
弘武再沒什麼話說。
荷香推開了銀珠和金珠,道:“對不起,兩位姑娘,我對你們實在是沒什麼映像,我今日身子不爽恐怕要失陪了。”
弘武忙繞過金珠銀珠扶住荷香,荷香拉起他的手就走。金珠銀珠還想追過去,研文忙擋住兩人。
金珠大吼:“大膽小賊,敢攔住我們找小姐?”銀珠也忙附和道:“冷家的人你也敢攔,活膩味了是吧?”
“兩位姑娘,我三妹都說不認識你們了,你們爲何還要苦苦糾纏?”爲了三妹的安危得罪區區一個冷家算什麼。
三妹?這位公子竟喚小姐三妹,小姐什麼時候有兩位哥哥了?金珠相互銀珠對視一眼,心上交流了幾個來回。
研文見弘武拉着荷香已經走遠,這纔給金珠銀珠讓出了路,道:“兩位姑娘,多有得罪了。”
“哼,小賊,你最好小心點,下次別讓我碰見你!”金珠說着忙拉了銀珠走,必須趕快離開第一廚找到小姐。
可當她們倆歷盡千辛萬苦到西街上時街道上人來人往,哪裡還有夏荷香和弘武的蹤跡?
“都怪那兩個男人,要不是他們阻止咱們都把大小姐接回去了。”金珠灰心喪氣道。
銀珠則笑了笑:“還是小姐聰明。”
金珠不解:“什麼意思?”
銀珠解釋:“依我看,小姐是故意說認識我們的,要是她一旦承認了等待她的就是嫁到梅家
去伺候那個病少爺。所以咱們也不能承認小姐,要不然她可就得守活寡了。”
金珠恍然大悟道:“哦,怪不得小姐不認咱們呢,原來她打的是這個主意。”
銀珠怕金珠出紕漏,於是告誡她說:“聽着,這件事暫時還不能告訴老爺夫人,要不然會出什麼事咱們也無法預料。”
金珠道:“可是夫人想小姐快想瘋了。”
銀珠加大了聲音,強調道:“那也不行,以夫人的性子來看她是守不住這個秘密的。還有,也不能告訴少爺,少爺知道了全府就都知道了。”
金珠忙補充:“可是,那個在大少爺手下做事的弘武會不會多此一舉跑去問少爺?”
銀珠想了想,道:“應該會,所以阻攔弘武的任務就交給你了。”
金珠吃驚道:“啊,交給我,我不行的!”
銀珠握緊了她的手:“不行也得行,你也不想小姐被抓回去吧?”
金珠鄭重道:“這個自然。好,阻止弘武的事交給我,那你做什麼?”
銀珠心思千迴百轉地動了動,微微一笑道:“我?自然是打聽小姐的落腳點了,咱們現在必須打聽清楚小姐住在哪裡才能方便行事啊。”
金珠和銀珠古靈精怪的出主意想保護小姐,可她們卻不知道她們所遇到那個女子並不是她們的小姐冷秋心而是夏荷香,夏荷香是真的不認識她們所以對她們沒什麼印象。
荷香坐轎回到鳳仙閣後就把自己一個人鎖在房間裡,憂心忡忡、坐臥不安。
“我,我真的那兩個丫鬟口中的小姐麼?如果是,那我怎麼對她們完全沒有印象?可如果不是,她們怎麼會稱呼我小姐?我想,世界上應該沒那麼像的兩個人吧?就算有,她們倆打小伺候她也不可能認錯吧?上天,你能不能告訴我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錦娘一直在外面敲門:“月華,你怎麼了,我看你回來時臉色怪怪的,到底出什麼事了,你可不許瞞師父我哦。”
荷香擦擦眼淚,走過去靠在門上,道:“錦娘,我很有可能找到我的家人了。”說完剛擦乾的淚水又洶涌風涌了出來。
“好啊……找到了家人是好事啊……你不是說你的過去一片空白很遺憾嗎,如今可以填補這片空白你應該高興啊。”錦娘聽到這句話後心裡有一絲的失落,荷香在屋子沒看到。
荷香捂着嘴,她不敢讓錦娘知道她在哭,她道:“可是我不知道該怎麼去填補這份空白,我不知道我的家人是否喜歡我?當初是不是她們不喜歡我所以拋棄了我?”
錦娘當然知道荷香在哭,她有些許生氣:“你怎麼能這麼想?那會有互相嫌棄的家人,真正的家人是不會討厭你的,以前一定是出了什麼意外他們才與你走散的。”
荷香又道:“可是,可是如今我已經當了青樓女子,我……我沒有面目去見我的家人了。”
錦娘繼續勸慰:“沒事的,你是清清白白的啊,你又沒有出賣自己的肉體,他們會體諒你的。”
“真的?”荷香滿腹狐疑。
“真的,你要相信師父,錦娘我什麼時候騙過人?月華,你先把門打開,好不好。”
過了一會兒,荷香鼓足勇氣深吸一口氣,開了門。錦娘進去了,師徒兩人緊緊抱在一起,她任由荷香放聲大哭,最好哭得個昏天黑地的。
沒事,傷心的事只要哭出來就好,哭出來就好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