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065夜夜強歡

..v065:夜夜強歡

白晉說到:“嫂子你別擔心,東子他暫時沒事,因爲經濟調查科的人還沒找到什麼強有力的證據能夠切實證明他確實參與了洗錢,但是因爲這個案子上面很重視,又因爲一些特殊原因,他暫時還不能放出來。”

這個特殊原因,就是之前內部系統出現奸細的事,但是這個關係到系統內部的聲譽,屬於機密問題,所以他們沒能打探出來。

“既然他們都沒有證據爲什麼還要抓他?”餘式微替陳瀚東抱不平,在她看來,被抓的都是壞人,不是壞人怎麼能夠抓進去呢?

“這個……大概是這個案子太大了,是王師長親自負責的。我聽振東姐夫說,這案子可能要審很久,楊寂染的案子一天沒審理清楚,他就一天出不來。”白晉解釋着,“而且我們國家對洗錢組織打擊的很嚴厲,我估計,不太好辦。要是上面想抓個典型,那就更難辦了。”

權振東,餘式微是知道的,她聽陳瀚東提過,是個值得依靠和信賴的人。

想到還被關在裡面的陳瀚東,餘式微不由的越發焦躁起來:“就不能再想想別的什麼辦法嗎?”

她聽說,爲了審訊,有時候會使用一些比較極端的手段,不讓睡覺折磨人的意志已經算輕的了。

“這個……暫時還幫不上什麼忙,軍政在某種程度上是要分開的。現在就看陳司令那邊能不能有什麼好的消息了。”白晉也很無奈,軍隊的事比政治上的事要簡單直白,但也正是因爲簡單直白,所以很多事情都是一板一眼的,沒什麼轉寰的餘地。

餘式微對這些都不是很懂,但也明白乾着急是沒有用的。

“嫂子你放心吧,東子他是我們最好的朋友,所有能用上的門道我們都會用的,能找的關係我們也都會去找。”白晉安撫着。

葉遲也說到:“是啊,要是有需要錢打點的地方,不用嫂子你開口,我們會自動打點好的。”

聽他們這樣說,餘式微心裡感激不已:“謝謝你們。”

“這沒什麼。”白晉又說到,“對了,嫂子,你想去看看東子嗎?”

餘式微眼睛一亮:“可以去看他嗎?”

她心裡記掛着陳瀚東,可是一直打聽不到她的消息,又見不到他的人,不由得心急如焚,現在聽白晉說可以去見陳瀚東自然是無比雀躍,甚至有些迫不及待。

“本來是不允許的,在接受調查期間只有他的代理律師可以見他。但是陳家手眼通天,要見也不是什麼難事,我聽振東姐夫說他們已經被批准這個月14號去看東子,因爲只允許直系親屬看望,所以嫂子你肯定能去。”

“直系親屬?”

聽到這四個字,餘式微原本明亮的眼神一下子就黯淡了下來,從情理上來講,她已經被趕出了陳家,算不得陳家的兒媳婦。從法律上來講,她和陳瀚東根本沒領結婚證,她也算不上是他的妻子,她應該是沒有資格去看望他的吧。

見餘式微不說話,白晉和葉遲都感覺有點奇怪,就要見到陳瀚東了,她不應該是這樣的表情啊。

葉遲問:“你怎麼了?”

餘式微搖了搖頭,然後說到:“沒什麼,我只是覺得自己什麼忙都幫不上,太沒用了。”

“這不關你的事,又不是你害東子被抓進去的,而且你帶出來的消息也非常有用,讓我們不至於抓瞎。”

知道白晉這是在安慰自己,餘式微勉強笑了笑。

“對了,我聽說陳家準備找名律師艾常歡做東子的代理律師,陳家的勢力再加上這個艾常歡,我們勝算還是很大的。”艾常歡是a市新冒出來的律師,因爲幫某個一線影星打贏了一場非常難打的官司而一炮而紅,現在發展勢頭很猛,只要是她接手的官司,沒有一場是輸了的,百分之一百贏,這在整個律師行業都是絕無僅有的,所以她現在成了這一行的佼佼者,陳司令自然會爲了陳瀚東請最好的律師。

已艾常歡那詭辯的才能,想要把陳瀚東撈出來,估計也不是什麼難事。

“艾常歡?”餘式微不認識,心裡卻有了別的主意。

臨走前,白晉說:“放心吧,只要沒有切實的證據證明東子和楊寂染有過往來,他就不會有事。”

餘式微只能盼着事情真的如他們所說。

他們走了之後,餘式微怔怔的坐在牀上,想着下一步應該怎麼辦。

不知過了多久,忽然有人過來敲門。

霍殷容的聲音在外邊響起:“小微,你在嗎?”

餘式微這纔想起自己是回來換衣服的。

爲了不讓霍殷容懷疑,她飛快的轉身進浴室換了衣服,還特意把頭髮稍微弄溼了一點,然後纔去開門。

“不好意思,剛剛洗了個澡。”

霍殷容打量了她一眼,然後說到:“沒事,我就是有點擔心你,這纔過來看看。”

餘式微笑笑。

“走吧,我帶你們去泡溫泉,你先把頭髮弄乾,我去叫小玉。”

聽到他說要去找霍殷玉,餘式微急忙一步上前,有些慌張的說到:“那個……她現在應該還在休息,不如晚點再去。”

霍殷容狐疑的看着她:“你怎麼知道她還在休息?”

“我……我……”不善撒謊的她不知道該怎麼說下去,有些焦躁的咬了咬脣角。

霍殷容看出了其中的貓膩,他繞過餘式微,快步朝霍殷玉的房間走去,然後咚咚咚的開始敲門。

霍殷玉在裡面問:“誰啊?”

霍殷容壓低嗓音說到:“服務員,你點的東西到了。”

裡面安靜了一下,然後霍殷玉過來開了門。

見是霍殷容微微有些吃驚:“怎麼是你,服務員呢?”

霍殷容無比鎮定的說了一句:“是走錯了的。”

說着就自顧自的進了霍殷玉的房間。

餘式微在後面一臉緊張的衝她暗示,霍殷玉給了他一個安撫的眼神。

房間,浴室,牀底下,櫃子裡,凡是能藏人的地方霍殷容都找了一遍,結果什麼都沒有。

霍殷玉聽到那門外的聲音就知道是霍殷容,假裝了也沒用,她早就做好了準備,哪裡能被他抓到把柄。

她輕咳了一聲,然後故作不知的問到:“哥哥,你找什麼呢?”

霍殷容心有不甘的放下牀單,然後拍了拍手,說到:“沒什麼,隨便看看。”

霍殷玉心情變好了,自然也就有了和他鬥嘴的力氣,她勾着嘴角,誇張的說到:“這都翻箱倒櫃了,還叫隨便看看?”

有句話叫做言多必失,她表現的越開心,霍殷容就越肯定之前這裡一定發生過什麼,而能讓她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就恢復心情的,也就只有那一個周羣了。

可是房間裡並沒有周羣的身影,那麼他到底會躲在哪裡呢?

他的視線在房間裡又轉了一圈,最後終於鎖定了陽臺的位置。

霍殷容回身冷冷的盯了一眼霍殷玉,然後擡步朝陽臺走過去。

看到霍殷容的動作,霍殷玉的臉色變了一變,她急忙衝上前說到:“那裡什麼都沒有。”

可惜已經晚了,霍殷容唰的一聲把陽臺上的玻璃門給拉開了,一個用冰袋當着臉的男子正蜷縮在那裡。

“周羣?”霍殷容雖然用的疑問的語氣,可是基本上已經肯定了是他。

周羣繼續用冰袋擋住臉,另一隻手慌亂的搖着:“不是我不是我。”

霍殷玉撫額,這智商,沒得救了。

霍殷容瞥他一眼,語氣彷彿臘月裡的寒風,冰冷刺骨:“你就這點膽子?連見人的勇氣都沒有。”

知道裝不下去了,周羣只得把冰袋放了下來,然後訕訕的說到:“不是沒勇氣,是沒臉。”

他的臉真的已經腫成豬頭了,連霍殷容看了都忍不住皺了一下眉頭。

“你跟我進來。”說完這句,霍殷容先轉身進了屋內。

周羣看了霍殷玉一眼,然後也跟了進去。

餘式微一臉擔心的看着他們兩個,心裡暗暗祈禱着霍殷容千萬要同意他們在一起纔好。

房間內,霍殷容等人坐着,周羣一個人忐忑不安的站着。

等了一會兒,霍殷容終於開口說到:“昨天不是已經把話講的很清楚了嗎?你還來幹什麼?”

周羣急忙解釋到:“昨天的情況我真的不清楚……”

“好了,”霍殷容揚手把他的話打斷了,“我已經知道的就沒必要說了,說點我不知道的。”

“我已經和家裡斷絕了往來,現在,沒人會反對我們兩個在一起了。”周羣直接挑了最關鍵的說。

霍殷容也直接挑了最關鍵的聽:“你和家裡斷絕了往來?那豈不是意味着你現在一無所有?”

“啊?”聞言周羣有些尷尬的笑了,“是這樣沒錯,可是我是真的愛小玉。”

“咱先不說這個,就說說如果你們兩個結婚了,打算住哪裡,酒席在哪裡辦,準備弄多大的排場?”霍殷容根本不爲所動,他愛霍殷玉,難道霍殷玉就不愛他嗎?這根本沒什麼好驕傲的,也不是他用來談判的資本,他唯一的資本就是能讓霍殷玉過上幸福生活的能力。

“這個……”周羣一時之間不免有些瀑布汗,他現在就是個徹頭徹尾的窮光蛋,哪裡有錢去搞這些。

餘式微有些着急,想要插話幫忙求情卻被霍殷容制止了。

“你沒想過這些是不是?那你憑什麼認爲我會同意你們兩個在一起?”

“我知道了,我會努力賺錢的,等我功成名就的那一天,我就回來娶小玉。”周羣終於明白,真正難纏的是自己這個未來的大舅子,他可不是那麼容易打發的人。

霍殷容笑了一聲:“要是你到白髮蒼蒼的時候才功成名就,那我妹妹豈不是一輩子都要爲你辜負了?”

周羣沒想到霍殷容竟然一步步緊逼,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他不表決心是不行的了。

“三年,三年之後我一定來娶她。”

“不行,”霍殷容又拒絕,“一年,一年之後你如果能賺到一千萬,我就同意把妹妹嫁給你,相反,如果你做不到,那我也就只能爲我妹妹重新挑選一個好老公了。”

“霍殷容你是不是說錯了?”餘式微小聲說了一句,“他現在一分錢都沒有,你要他一年賺一千萬?這不是逼他去搶銀行嗎?”

對着餘式微,霍殷容還算和顏悅色:“他要是連一千萬都賺不到,也就沒資格娶我妹妹了。”

霍殷玉也覺得霍殷容這條件有些過分,她翻了一個白眼,然後說到:“你要是再逼他,我也跟你決裂,斷絕兄妹關係,然後和他私奔。”

“我這算逼你嗎?”餘式微和霍殷玉都站在了周羣那邊,這讓他覺得很不爽,他眯了一下桃花眼,然後眼神危險的看向周羣,又加重了語氣問了一遍,“算嗎?”

周羣自然只能說不算,他轉身在霍殷玉身邊蹲下,握着她的手說到:“等我,一年後我就回來娶你。”

霍殷玉點了點頭,然後什麼捏了捏他已經腫的老高的臉頰,說到:“好,我等你,親愛的,在你臨走之前,我們先照個相吧。”

周羣一臉難色:“不太好吧,我現在這副樣子不太能見人啊。”

霍殷玉絲毫不嫌棄的說到:“沒事的,在我眼裡,不管你變成什麼樣子都是最帥的。”

聽了這話,周羣自然喜滋滋的和霍殷玉開始拍照,而且一下子照了好幾張。

霍殷玉把手機上的照片放在周羣眼前晃了晃,然後說到:“看到沒,一年後你要是沒來,我就把你的豬頭照放到網上去,讓大家都來膜拜一下你這英勇的樣子。”

“……”周羣表示,內心很複雜。

出了門,周羣立刻打了電話給葉遲:“哥們兒,借我點錢。”

葉遲連連冷笑:“不是說你老婆罩你嗎?用得着跟我借錢?”

周羣欲哭無淚:“我老婆罩我,可是我大舅子不罩我啊……”

然後他嘚吧嘚吧把剛剛發生的事情說了一遍,葉遲聽完之後大笑了三聲,然後十分酷炫的說了一句:“活該。”

接着就掛了電話。

周羣:“……”

接着周羣又打了個電話給白晉,這次他吸取了之前葉遲給的教訓,啓動了商業洗腦風。

“喂,老白啊,我這裡有個項目,一本萬利啊,人員啊設備啊什麼的都搞好了,就差一點點資金,我看你是自己人才這麼照顧你的啊,你要不要來投資一點啊?”

他不知道白晉和葉遲正在一塊呢,而且整個人都已經笑瘋。

“喂喂,老白,你聽得到嗎?”沒聽見回答,周羣還以爲是自己的手機出問題了,結果一看,信號滿格啊。

在他又喊了幾聲之後,電話那天終於傳來一道幽幽的聲音:“羣兒啊,老白笑抽過去了。”

“靠,葉遲你丫的!”周羣總算明白爲什麼白晉一直不說話了。

“我們在出口這邊,你趕緊過來吧,讓我用勝利者的眼光嘲笑你一番。”說完葉遲又掛了電話。

周羣氣得跳腳,但也只能老老實實的過去,沒有本錢他怎麼去賺一千萬給霍殷容啊?哎……生活好辛苦。

他這邊爲了霍殷玉努力賺錢,霍殷玉也正爲了他和霍殷容展開了較量。

“哥哥,你不是說不喜歡嫌貧愛富的人嗎?怎麼自己也嫌貧愛富起來了?”

餘式微在心裡默默的說了一句同意。

霍殷容哼了一聲:“那是因爲那小子要娶的是我的妹妹,不然他是窮是富和我有一點關係?”

霍殷玉不開心的看着他:“可是我們兩個卻要因此而分開一年啊。”

霍殷容淡淡的挑了一下眉:“考驗他也是爲了你好,我不能讓你後悔。”

事已至此,霍殷玉知道再說下去也沒用,她靠在沙發上,有些報復性的說到:“我要回家。”

“溫泉都還沒泡,怎麼就回家?”其實霍殷容心裡想的是,我和小微都還沒好好接觸一番,怎麼能就走呢?要知道,也許這輩子,他都再也沒這種機會了。

霍殷玉自然知道他的心思,可是她不爽霍殷容把周羣趕走了的事,於是故意說到:“來泡溫泉不就是爲了讓我開心麼,我現在很開心啊,反正目的都已經達到了,泡不泡也無所謂了,所以,我們,現在,回家去!”

霍殷容眯眼看她,試圖用眼神威脅她改變主意。

霍殷玉卻把難題拋給了餘式微,她轉頭問餘式微:“小微,你覺得呢?”

餘式微心裡還記掛着陳瀚東,又想起之前餘莞的叮囑,於是立刻說到:“是啊是啊,我們回家吧,我也想回去了。”

“……”霍殷容不但覺得心碎,還覺得夢碎,爲什麼會這樣。

來的時候霍殷玉不高興,霍殷容高興,回去的時候霍殷容不高興,霍殷玉高興,餘式微看着這兩兄妹,暗歎有錢人的心思真難猜。

回去之後,餘式微去了陳家,她想求一求陳司令,讓他帶自己去看陳瀚東,實在不行的話帶一句話也好啊,至少要讓陳瀚東知道她的心裡是在記掛他的。

雖然她知道成功的可能性不大,甚至還可能再次被陳夫人羞辱,但這些她都管不了了。

大約是受到了陳夫人的指示,門口的警衛兵竟然把餘式微給攔了下來,任餘式微怎麼說他都不肯。

餘式微急了,一句話便脫口而出:“你怎麼又攔我啊?”

說完這句,她自己先愣了一下,有點不明白自己爲什麼說了個‘又’字,上次她和媽媽來的時候並沒有被攔住啊,是直接放行的,那麼,她上次被攔住是什麼時候呢?

她忘了,她第一次來陳家的時候就被警衛給攔下了,正在她尷尬無措之際,陳瀚東開車從裡面出來了,他的車子本已經開出去了一段距離,不知爲什麼又倒了回來,然後指着她說她是他老婆,以後她來了一律放行。

相似的場景,不同的是,當初那個解救她的男人已經不在身邊了。

見餘式微生氣了,警衛兵的臉上終於露出一絲尷尬的表情,結巴了半天,然後說到:“對不起,司令夫人下了命令,說只要你來了不管什麼理由都攔住,絕對不能讓你進去。”

餘式微有些無奈,想不到陳夫人的動作竟然這麼塊。

她沉吟了一下,然後問到:“那陳司令呢,他在家嗎?你能不能通報一聲,就說我來找他了?”

警衛兵連連搖頭,卻不肯再說一個字了。

餘式微苦惱的在原地轉了一個圈,現在要怎麼辦纔好呢?

她想了想,既然不能進去,那乾脆就在這裡等着好了,她就不相信陳家沒有要出來的人,只要人一出來她就立刻上去求情。

只是她的運氣似乎有那麼一點差,陳司令和陳夫人爲了陳瀚東的事一大早就出去四處奔走了,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回來。

天色本就陰沉,又時不時的有冷風颳過,在刺骨的寒風中等了一個多小時,餘式微的鼻頭早已經凍的通紅了。

她跺了跺腳,活動着快要僵掉的四肢,盼望着陳家快點出來一個人。

餘式微沒有盼到陳家人,卻盼來了一場暴風雨,如豆子般大小的雨滴沒頭沒腦的砸了下來,這個季節的雨水簡直能冷到人的骨頭裡去,她一時不妨,被淋了一頭的雨水,然後接連打了三個噴嚏。

她急忙四處張望了一番,然後發現這裡唯一一個可以避雨的地方就是警衛兵頭頂上的那一把傘,她站在原地猶豫了一番,不知道要不要靠過去躲雨。

站的筆挺的警衛兵用眼角瞄了她一眼,然後微微往旁邊站了一下,右邊空出一個位置來。

餘式微猜想他這是要自己過去躲雨的意思,就趕忙過去了:“謝謝你了。”

雨聲太大,餘式微也沒聽清楚那個警衛兵到底有沒有說話,她拍了拍身上的雨水,可是冰冷的雨水已經從她的衣領滲透了進去,她的毛衣都溼了一大半,凍的不由得打了個哆嗦。

天色越來越暗,雨越來越大,寒風也時不時的過來湊一下熱鬧,這小小的一把傘已經擋不住兩個人,餘式微的褲子還有靴子都在往下淌着水,她就像站在水裡面一樣,臉色發白,嘴脣發紫,還不停的打着哆嗦。

警衛兵看着於心不忍,終於泄露了一點陳司令的行蹤:“你先回去吧,他們不在家。”

“什……什麼?”餘式微抖了一下,嘴脣因爲太過冰冷幾乎都不能動了,她深吸了一口氣,然後才緩緩說到,“他們……出去……了?什麼……時候?”

“一大早。”

“……”一大早?餘式微卻忽然笑了一下,說到,“那就好……那就好……”

既然他們出去了,那麼肯定就要回來的,這都這麼晚了,他們說不定馬上就回來了。

希望就在前方,餘式微,加油。

她在心裡默默的給自己打着氣。

警衛兵不由得搖了搖頭,真是從來沒見過這麼倔強的姑娘。

又一陣狂風吹過,餘式微一個沒站住,差點整個人倒下去,最後還是警衛兵眼疾手快的扶了她一把,她這才站穩。

“謝謝了……”餘式微晃了晃腦袋,儘量讓自己保持清醒。

警衛兵看着前方,忽然眼睛一亮,說到:“看,前面是陳司令的車子。”

聽到陳司令回來了,餘式微立刻精神一震,她有些激動,雙手緊緊握成拳放在了身體的兩側。

車子越來越近,餘式微也越來越緊張,想到陳瀚東,她什麼也顧不了了,直接衝入了大雨中,展開雙臂攔住陳司令的車子。

看到前面突然躥出來一個人,司機嚇了一跳,急忙踩了剎車,因爲下雨天,路面有些打滑,車子並沒有按照事先預定的那樣及時停下,而是擦着餘式微的手臂繼續直行。

餘式微被車子帶了一下,栽倒在地,嘭的一聲,原本就凍僵的身體這下像是被摔成了粉碎,她想爬起來,卻怎麼也使不上力氣,最後只能無力的趴在冷冰冰的地面上。

司機打開車門跑了過來:“小姐……小姐你沒事吧?”

他蹲下身把人翻了過來,然後立刻認出了餘式微,而且更讓他害怕的是餘式微的額頭被撞破,正在潺潺的冒着鮮血,司機嚇的幾乎要魂飛魄散,少爺有多看重這位少奶奶,他們都清楚的很,要是餘式微出事了,他也不用活了。

他急忙朝車子那邊跑過去,對陳司令報告到:“司令,是少夫人,她受傷了。”

“什麼?”陳司令並不知道陳夫人之前做的事,陳夫人對知道的幾個下人下了封口令,所以沒有一個人敢嚼舌根子,聽到是餘式微被撞倒了,他立刻說,“還等什麼,還不快把人給我擡進去?”

“是……”司機急忙去了。

陳夫人心跳了跳,她沒想到話都說的那麼難聽了,餘式微竟然還會來,而且還被司令撞見了,那個女人該不會是來告狀的吧?

想到這兒,她眼珠一轉,立刻說到:“救那種狼心狗肺的女人幹什麼?讓她死在外面好了。”

陳司令臉色一沉:“你說的這是什麼話?”

陳夫人立刻一臉委屈的說到:“你身體不是一直不好嗎?我也是怕你受刺激,不敢告訴你……”

“到底是怎麼回事?說!”

“就是昨天,那個女人帶着她媽媽找上門來了,說要和我們東子離婚,還要我們賠償她的精神損失,跟我要了二百萬。那女人肯定是看到我們東子被抓了,就想跑路,你說,這種只能同甘不能共苦的女人有什麼好救的?”陳夫人決定先下手爲強,只要陳司令信了她的話,他就不會再聽餘式微的解釋,那麼一切就都可以瞞天過海了,她也能趁機把那個女人趕出陳家,東子也會對她死心,她就能再挑選一個滿意的兒媳婦了,真是一石三鳥的好計。

“竟然有這種事?”陳司令眉心一擰,但心裡也是存了懷疑的,“會不會是搞錯了,小微她不是那種人。”

再怎麼說也在一起生活了那麼久,餘式微的品行他還是瞭解的,要不然當初也不會勸說她留在自己兒子的身邊。

“怎麼可能搞錯?”陳夫人眼睛一轉,“其實這也不是不能理解,我們東子被抓了,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夠出來,她還這麼年輕,不想等也是有可能的,還有之前,爲了那個霍瀝陽要死要活的,現在霍瀝陽接管了霍氏集團,他們不就可以光明正大的在一起了?”

“是這樣?”陳司令眉心隆起,過了一會兒他說到,“這件事以後再說,救人要緊,你趕緊打電話讓於醫生過來一趟。”

陳夫人心裡極其的不情願,但也不敢再多說什麼,只怕越往下說越容易引起陳司令的懷疑。

餘式微回到了她和陳瀚東以前住的那個房間,迷迷糊糊的她嘴裡一直喊着陳瀚東的名字,夢裡閃過許許多多的畫面。

那些畫面就像放電影似得,一個一個的從她的腦海裡閃過。

第一個畫面就是她站在太陽底下澆花,嘴裡唱着自己喜歡的歌,忽然聽到後面有人叫她,她下意思的回頭,因爲揹着光,她一時分不清聲音的來源,有些無措的張望着。

然後她被帶到了一個房間裡,有個男人站在了她的面前,問她叫什麼,她說,我叫餘式微。

我叫餘式微……

我叫餘式微……

“餘式微?我不喜歡這個名字,因爲太……”

太什麼?後面的話她聽不清楚了,她不得不踮着腳仰着頭去貼近那個男人的胸膛,她在他的心裡聽到了三個字,我愛你,我愛你,我愛你……

那聲音,深情又動聽,像是要說到她心底的最深處,她的心,微妙的悸動了一下。

沉睡中,她眼眶一熱,一行晶瑩的熱淚順着眼角滑落下去,她拼命的擡頭,想要看清那個男人的模樣,可是她越掙扎,那個男人就離她越遠,面容也越來越模糊,到最後,她已經完全看不到他,只是鼻尖依稀可以聞到屬於他的那種特有的味道。

“別走,別走!”她胡亂的伸手抓着,哭的不能自已。

慌亂中終於抓到了一隻溫暖乾燥的手,就像……就像在某個湖底,她也是這樣不斷的往下沉去,然後有個人來到了她的身邊,不斷的喊着她的名字。

小微……

小微……

小微……

是誰在喊她,爲什麼聲音這樣的熟悉,她的心悸動不已,想要順着那聲音的來源找去。

結果摸到了一副結實的胸膛,她的雙臂纏了上去,緊緊的抱住那個人的脖子,嘴裡還在喊着:“不要……不要……”

不要鬆手,不要沉下去,求你……求你了……

夢境太過痛苦,她掙扎想要醒過來,可是心底卻有個聲音在不斷的告訴她,別忘了,這都是你的過去,要看清楚,千萬別忘了。

畫面一轉,場景又回到了室內,四周都是白色的,她站着,牀上躺着一個人,雖然看不清那個的樣子,但她心裡的恨意卻是那麼的明顯。

她在爭吵着什麼,不斷的流着眼淚,那個時候她好像很傷心,她憤怒的想要大吼,但是顧忌着自己最後的一絲尊嚴,她沒有做出那麼歇斯底里無比瘋狂的事,她只是將所有的傷心都壓在了心底。

然後她走了出來,一搖三晃的,她知道,自己是真的傷心了,當一個人傷心到一定程度的時候是無法用語言發泄出來的,所有的怨恨都壓在了心頭。

忽然,她雙腿一軟,栽倒在了地上,好多血……好多血……

她靠坐在地上,透過那一扇小小的窗戶,看在外面昏黃的燈光,還有……不斷飄落的雪花。

她的嘴裡在喊着一個人的名字:“瀚東……瀚東……”

如果說之前的怨恨都是魔鬼的話,那麼現在,她心心念唸的那一個名字,就是世間最最溫暖的清泉,洗滌了她心間所有的痛苦與不滿。

她只想看見那個人,她只想看見陳瀚東。

她好像還說過,結髮爲夫妻,恩愛兩不疑,她還看到了一些別的事情,那些事情組成了一副美麗的圖畫,她沉醉在其中不可自拔。

可是好累……真的好累……那種累不僅僅是來自身體的,更多的是來自心靈的,她好像,因爲一個人,而用盡了自己一生的力氣。

在她想要重新開始的時候,老天卻不給她這個機會……

她在夢中哭泣着,溫熱的眼淚將她的臉頰打溼,有些事,她真的不想忘記,有一個人,她想永遠都記在心底。

看着躺在自己懷裡終於沉睡過去的女人,於默聲鬆了一口氣,將她從自己的身上扒了下來放在牀上,然後繼續爲她清理額頭上的傷口。

他父親是陳司令的家庭醫生,今天本該是他來的,但是他自己也病倒了,所以他就代替父親過來了,卻沒想到居然碰見了熟人。

這個餘式微不是和霍瀝陽一起的嗎?怎麼又和陳家牽扯上了?對了,上次也是陳瀚東威脅他替霍瀝陽治腿的。

對於他們三個的關係,於默聲無從瞭解,但是他知道,餘式微發燒了。

大概是在寒風中站了太久,她的體溫高的有些嚇人,所以即使睡着了也依舊不停的說着胡話,一會兒說什麼不要一會兒又叫別人的名字。

這時門外的陳司令的臉已經徹底黑成了鍋底,如果不是親眼所見,他真的不敢相信餘式微會是這樣一個品行不端的人。

見陳司令臉色不善,陳夫人立刻添油加醋的說到:“你看你看,病了也不老實,竟然開始對醫生動手動腳,我知道現在的姑娘對什麼帥哥都沒有抵抗力,但是這麼不知廉恥主動往人家身上撲的我還是第一次見。”

“等她醒了,立刻讓她走。”陳司令臉色陰沉的走了。

陳夫人先是鬆了一口氣,然後得意的勾起了嘴角,餘式微怎麼可能是她的對手,她想收拾她還不是輕而易舉的事情?

幫餘式微打了一針退燒針,於默聲下樓和陳司令告別,準備回家。

可是外面風大雨大,開車很危險,陳司令就把於默聲給留了下來,讓他吃完晚飯再走。

陳司令心裡還想着餘式微的事,就隨意的問了一句:“你和小微認識?”

於默聲不知道陳司令忽然這麼問是什麼意思,他猜不透他的意圖,於是只能老老實實的回答:“是的,她以前在醫院住院的時候,我是她的主治醫生。”

“……僅此而已嗎?”陳司令神色淡漠的問了一句。

於默聲這才明白,這根本就是一頓鴻門宴,這種侯門貴族之間都藏着許多的貓膩,有時候無心之間的一句話也會害了別人的一生。

可惜他經驗不如自己父親那樣豐富,一時之間不知該如何回答。

見於默聲一臉猶豫,陳司令猜測這裡面肯定有故事,說不定真的像自己夫人說的那樣,餘式微和這個男人也……

如果是婚前,倒也無所謂,可是現在是婚後,又是在公婆家,做出這事實在是太丟人現眼不能原諒。

“怎麼?不能說嗎?”陳司令心中不悅,連帶語氣也變得的強硬起來。

“啊……那倒不是……”於默聲想,就算自己不說,陳司令也很快就會查出來的,不如直接告訴他好了,反正他又沒做什麼虧心事,“是之前,餘小姐帶過一個腿部癱瘓的男人過來,讓我幫他治腿。”

“腿部癱瘓的男人?誰?”

“好像是叫霍瀝陽。”

“霍瀝陽?”陳司令眉心微動,果然是這樣,餘式微對霍瀝陽當真是情深意重,難怪現在東子一被抓她就迫不及待的想要離婚了。

“哼!”陳司令一掌拍向桌子,“我們陳家絕對不允許……”

話還沒說完,餘式微跌跌撞撞的從樓上衝了下來:“司令……”

陳司令轉頭去看她。

因爲發高燒,她的臉頰已經燒的通紅了,眼神也是一片迷濛,可是她心裡那麼記掛陳瀚東,就算生病也還是掙扎着從牀上起來,她告訴自己,一定要見到陳司令,一定要求他帶自己去見陳瀚東。

“你醒了?”陳司令神色很冷淡,雖然他之前也不是個喜歡把感情表現在臉上的人,但他的心裡是熱的,可是這次,語氣和心都是冷冰冰的。

餘式微燒糊塗了,嘴脣又幹又紅,她搖搖晃晃的站着,先嚥了一下口水,然後才說到:“陳司令,我求求你……”

“求我什麼?”陳司令心想,難道是想求自己答應她和東子離婚的事?哼,想要離婚,哪有這麼容易的事,東子不點頭,他們是絕對不會同意的。

“我求你……求你讓我……去漸漸瀚東……好不好……”餘式微終於艱難的把那句話給說了出來,她快支撐不住了,大腦一片混沌,腦子裡好像有一臺發電機一樣,一直轟隆隆的響着,吵得她頭痛不已。

聽到她這麼說,陳司令的臉色猛然一變,她想見東子?打算當面和東子提離婚的事,然後逼他同意嗎?

餘式微這算盤打的也太響了,她知道,如果她執意要離婚的話,東子一定會同意的。

陳司令冷哼了一聲:“恐怕不行。”

“爲……爲什麼?”餘式微已經開始打冷戰了,身體很冷,可是心裡卻很熱,好像有一把火,一直在裡面不停的燒啊燒啊,她的視線開始變得模糊,漸漸看不清眼前那人的樣子。

“因爲你……”

她的聽覺也一下子失去了功能,她什麼都聽不到了,兩眼一閉,她身子一軟,再次倒了下去。

本着醫者父母心的態度,於默聲立刻衝過去接住了她,還一臉擔憂的試探了一下她額頭的溫度,皺眉說到:“糟了,溫度越來越高了。”

這本來是十分正常的動作,放在平時也沒什麼,偏偏陳司令心裡剛剛起了疑,怎麼看都覺得有點其他的意思,臉色也是一沉再沉,最後他乾脆說到:“既然這樣你就順便把她送到醫院去吧。”

“什麼?”聞言於默聲還有些吃驚,人都病成這樣了,應該先叫救護車纔對吧,就算不叫救護車,也應該是他們這些家人把餘式微送到醫院去啊,怎麼能讓他把病人送到醫院去呢?

“麻煩你了。”陳司令沒什麼誠意的說着,然後自己上樓去了,把於默聲扔在了那裡。

於默聲看看陳司令的背影,又看看躺在自己懷裡的餘式微,最後本着救人爲先的原則,咬牙把餘式微抱了出去。

餘式微燒的太厲害,如果不能及時退燒的話,五臟六腑都會被燒壞的。

於默聲想盡了各種各樣的辦法,折騰了一夜,最終終於在天剛矇矇亮的時候成功的讓餘式微的體溫給降了下去。

餘式微是在中午的時候才醒過來的,看到陌生的環境,她先怔了一下,然後想了很久纔想起到底發生了什麼。

但是她想不起來自己到底是怎麼來醫院的了,而且自己身上穿的還是醫院的病服,她原本的衣服不知道去了哪裡。

她想起身下牀,只是才一動就渾身痠痛的要命,大概是昨天那一跤摔得太狠了。

掙扎了一番,好不容易纔坐了起來,卻也累出了一身汗,手臂痠軟,她再沒力氣挪動一下了。

正在這時,於默聲過來查房了,看到她醒了過來,心裡很高興,於是就過去問了幾個問題。

“知不知道自己叫什麼?”

“餘式微。”

“還記不記得昨天發生了什麼?”

“記得一點。”

“那知不知道我是誰?”

“……”餘式微搖了搖頭,“你是醫生?”

前兩個問題餘式微都回答的非常清晰,這說明她的意識是很清醒的,第三個問題回答不出來,也許是因爲已經忘了自己。

這樣想着,他便也沒再多問:“好了,你的身體已經基本沒什麼大礙了,只是嗓子被燒壞了,需要多休息,掉完這兩瓶點滴就可以回家了。”

“哦,謝謝了。”說起回家,餘式微倒是想起了另外一件事,“那個,醫生,你知道,是誰,送我來醫院的嗎?”

於默生看了她一眼:“是我。”

“你?”餘式微明顯很吃驚,她皺眉仔細回想了一下,只記得自己被車子撞了一下,然後不知怎麼的就到了陳家,她好像還和陳司令說了什麼話,只是說了什麼她都不記得了,更不記得有見過這個人。

“是我,我當時是被陳司令叫過去幫你包紮額頭上的傷口的。”於默生答道。

聽他這麼說,餘式微下意識的伸手摸了一下額頭,然後痛的嘶了一聲,看來這個醫生說的沒錯了。

“那,陳司令呢?”她的視線有些焦急的往門口方向搜索着,糟了,昨天被撞糊塗了,都不知道有沒有和陳司令說要去見陳瀚東事。

“沒來。”

“沒來?”餘式微驚叫了一聲,然後猛烈的咳嗽起來,“怎……怎麼會……咳咳咳……”

她還以爲至少還能見到陳司令呢,卻沒想到他根本沒來,而是讓一個醫生把自己送到了醫院,她雖然病了,卻也隱約明白了什麼,難道,陳夫人說的那番話,不僅僅是她個人的意思,也是陳司令的意思?

不知怎麼的,她忽然覺得好絕望。

“你好好休息吧,不要想那麼多。”於默生安慰着。

“醫生……我的衣服呢?”她的手機還在口袋裡面,她得打個電話給媽媽才行,一夜未歸,她一定很擔心。

“你的衣服都溼了,我請護士小姐幫你送去了乾洗店,你的錢包和手機都放在我那裡,我幫你保管了一下,待會兒我就讓人給你送過來。”

“啊,真是,太謝謝你了,醫生。”餘式微沒想到這個醫生竟然這麼熱心。

因爲失憶,她自然也不記得自己和於默生在某種程度上也算的上是熟人。

“不客氣,你好好休息。”於默生轉身就要走。

餘式微卻出聲喊住了他:“等一下。”

“怎麼了?”

“我……可不可以……借一下你的手機,我想打個電話給我媽媽,報平安。”餘式微有些不好意思的提出了自己的要求。

於默生把手機掏了出來,遞給餘式微:“給你。”

“謝謝。”餘式微非常感謝於默生。

她不敢說自己是去了陳家,所以撒謊說自己去了圖書館看書,一時忘了時間,出來的時候又碰上下雨,淋了雨,就直接來醫院了。

聽說她生病了,餘菀立刻說要來看她,攔都攔不住,餘式微只能一邊打着針,一邊等餘菀。

掛斷電話,她十分客氣的對於默生表達自己的感謝之情:“真的非常,感謝你,對了,醫生你,貴姓,咳咳咳……”

於默生猶豫了一下,然後問餘式微:“你……真的不記得我了?”

“啊?我們認識嗎?”餘式微看向於默生,然後有些抱歉的說到,“對不起……我前段時間……失憶了。”

“失憶?”於默生皺了一下眉,“怎麼會失憶?”

“……因爲生病。”這是餘菀告訴她的原因,她也相信了。

“難怪……”難怪她一副完全不認識自己的樣子。

“你什麼都不記得了?還是記得一部分,忘記了一部分?”

“我什麼都不記得了,怎麼了?”餘式微奇怪於默生爲什麼會這麼問。

“……沒什麼。”於默生搖了搖頭,他只是仍舊奇怪餘式微和那兩個男人的關係而已。

“那個……醫生……你和我很熟嗎?那你能不能告訴我一些……我以前的一些事?”對於過去,她還是十分想知道,可是,陳瀚東和餘菀告訴她的只是一小部分,還有很多事情是她所不知道的。

於默生揚起手腕看了一下手錶:“我還有點空閒時間,就和你說一會兒吧。”

“其實我們也不算太熟悉,我們認識是因爲沈寧西……”

“沈寧西?”餘式微聽到了一個陌生的名字,“她是誰啊?”

“……這個……”於默生仔細的想了想,“我認識她,但我不知道怎麼跟你說,你和她是認識的,而且陳瀚東也認識,那天你們還吵架了。”

於默生簡單的把當時的情況說了一下,餘式微似懂非懂,因爲有很多事情她都忘記了,所以有點理不清幾個人的關係。

“後來我們熟悉起來,是因爲陳瀚東讓我幫你治一個人。”

“嗯?”

“那個人叫霍瀝陽,他的腿……”

“霍瀝陽?”於默生的話還沒說完就被餘式微打斷了,餘式微緊緊的蹙起了眉頭,心裡閃過一絲厭惡的情緒,她不知道自己爲什麼會有這樣的感覺,只是聽到這個名字的時候她覺得特別的噁心。

“對,你們兩個……好像……”於默生不知道該怎麼形容,就說到,“好像關係非常特別,具體是什麼關係我就不知道了。”

餘式微直接略過霍瀝陽的話題,問起了陳瀚東:“陳瀚東也知道?那他就沒說什麼嗎?”

於默生搖頭:“那我就不清楚了。”

“哦。”餘式微沒再繼續問了,有些東西雖然已經忘記,但還是會下意識的迴避掉。

霍瀝陽就是她想回避掉的那個人。

於默生有事要忙,說了一會兒話就走了。

餘式微躺在牀上,想着於默生的話,把事情的前因後果都捋了一遍,結果越捋越亂,腦袋裡像是裝了一團亂麻一樣,神經也隱隱作痛。

最後她乾脆什麼都不想了,只一心想着陳瀚東,對於沒能向陳司令說起要去見陳瀚東事,她心裡覺得十分的遺憾,同時也有些無奈,因爲就算她現在再去求陳司令,估計陳司令也不會答應了。

她必須得想別的辦法才行。

她的辦法還沒想出來,餘菀已經過來接她出院了。

看到病的嗓子都啞了的餘式微,餘菀滿心懷疑,餘式微的性格她最瞭解了,怎麼可能因爲淋了一點雨就自己來醫院呢?

而且昨天出門的時候她也沒說自己去哪裡。

想到這兒她故意問到:“你昨天到底去哪裡了?”

“我……我去圖書館了啊……”餘式微不太自然的把視線轉移開了。

這種沒有撒謊經驗卻還勉強撒謊的樣子,餘菀已經看了好幾次了,所以自然就一眼識破。

“你還撒謊?”餘菀生氣的看着她,“你是不是去陳家了?”

她想,也只要去陳家餘式微纔會想千方百計的隱瞞。

哎……餘式微知道自己根本不是撒謊的料,所以乾脆承認了。

“是……”

“你……你這丫頭,”餘菀恨鐵不成鋼的點了點她的額頭,想要罵兩句又有點罵不出口,“那天的話都說的那麼清楚了,你怎麼就是不長記性呢?你以爲你去求他們,他們就會讓你回陳家了?”

餘式微弱弱的回答着:“我並不是,想回陳家,我只是想去,見瀚東。”

聽她這麼說,餘菀倒有些不知道怎麼往下接了。

許久之後,她悠悠嘆了一口氣:“小微,你和陳瀚東,根本就是兩個世界的人,就算有過短暫的交集,也不一定能夠走到最後,你……別再想着他了。”

如果餘菀知道會有這樣一天,當初在餘式微失憶的時候她就根本不應該讓陳瀚東再出現在她的面前。

餘式微低低的垂下眼眸:“我忘不了,也不想忘記。”

“那你這樣又有什麼用呢?”餘菀有些無奈。

“我不知道,我只是想見他。”

見餘式微如此固執,餘菀知道自己是怎麼也說服不了她了,猶豫了一番之後,她說到:“小微,有一件事,我覺得我應該告訴你。”

“什麼事?”餘式微問。

“……”餘菀又忽然不知道該怎麼開口了,掙扎一番之後她又說到,“算了,這件事還是以後再告訴你吧,總之,你聽我一句勸,不要再去見陳瀚東了,好不好?”

“媽……”餘式微很想說,我不能答應你。

餘菀卻逃避的說到:“你這點滴快打完了,我去叫個護士來給你拔針頭。”

她纔剛一起身,一個護士就進來了,手裡還拿着餘式微的衣服和錢包等東西。

“餘小姐,這是於醫生讓我給你送來的。”

“替我謝謝於醫生。”餘式微笑了笑,也正因爲護士的打斷,所以楊寂染的事又被隱瞞了下來。

“啊,對了,餘小姐,於醫生還交代說你打完點滴之後不要立刻走,去他的辦公室找一下他。”護士小姐又說到。

餘式微覺得有些奇怪:“於醫生有說是什麼事嗎?”

“沒有。”幫餘式微把針頭拔了下來,護士就走了。

餘式微一邊換衣服一邊還在想着於默生找自己到底是什麼事,忽然就聽到餘菀尖叫了一聲。

她穿衣服的動作一頓,立刻回頭問她:“媽,怎麼了?”

“你的……你的身上,爲什麼青了這麼大一片?”餘菀指着餘式微的側腰說到。

“什麼?”餘式微覺得奇怪,然後低頭去看,果然看到自己的腰那邊有一大片烏黑的地方,伸手碰了一下,刺痛感很明顯,她明白,這是被車子刮到的地方,當時她整個人已經凍僵掉了,雖然覺得有些痛,但是沒想到會這麼嚴重。

怕餘菀擔心,她極力掩飾着:“這個……只是皮外傷罷了,看着嚇人,其實過兩天,就好了。”

餘菀的眼神已經像刀子一樣刺在了她的身上:“還騙我?你當我是瞎子嗎?這是皮外傷嗎?說不定都傷到了肝臟。你……你別走了,留下來,再檢查一下。”

說着說着,餘菀的眼淚忍不住流了下來:“你這個死丫頭,就不能安分一點嗎?這才從醫院裡出來多久,就又把自己給折騰進來了,還受了這麼嚴重的傷。你要是有個好歹,讓我怎麼辦啊?你……你乾脆氣死我得了。”

餘式微趕忙忍着痛把衣服穿上,然後對着餘菀訕訕的笑了一下:“媽……其實也沒那麼誇張……”

“說,這到底是怎麼受的傷?”餘菀逼問着。

餘式微自然不敢說實話,她含糊其辭的說到:“就……走路的時候……一不小心撞到了路旁邊的……欄杆……然後就……”

餘菀氣的狠狠拍了一下她的肩膀:“還不肯說實話,是不是陳家的人打的?”

“不……不……”餘式微結結巴巴的否認着。

“好,如果這個傷你可以解釋成是走路撞到的,那你這頭上這傷口呢?我一開始沒問你,是希望你自己說錯來,結果你卻騙我?”餘菀眉頭深深的皺着,“陳瀚東,對你來講,就真的那麼重要嗎?你是爲了他才隱瞞的這一切?”

餘式微再說不出話來了,媽媽實在泰國聰明,她一說謊就被拆穿了。

見餘式微沉默,餘菀基本已經可以確定她身上的傷口的確和陳家有關,她心裡氣憤不已,立刻就想去找陳家的人算賬。

“他們陳家也太不要臉了,不肯認你就算了,竟然還敢打你,實在是欺人太甚,我這就去找他們評評理。”餘菀說着就要衝出去。

餘式微急忙拉住她:“媽,這真不是他們打的,是我自己摔了一跤,你別去啊。”

“不行,我一定要去給你討回這個公道。”

“媽,算我求你了,別去,好不好?”餘式微苦苦哀求着。

“你……”餘菀怔住,“你……傻了吧,他們打了你,你竟然還爲他們求情?”

“我說了,不是他們打的,真的不是。”餘式微又強調了一遍。

餘菀卻搖了搖頭,她覺得餘式微已經無可救藥了:“陳瀚東到底給你灌了什麼**湯,你竟然這樣護着他?”

餘式微低着頭,說到:“他給我灌的不是**湯,是愛情。”

看着這樣堅決的餘式微,餘菀心裡不由的長長的嘆了一口氣,因爲她想起來曾經餘式微爲了霍瀝陽也是這樣堅決的和她對峙,現在爲了陳瀚東又這樣,她就是一個傻瓜,總是把別人對她的好牢牢的記在心裡,現在她只希望陳瀚東不要像當初的霍瀝陽那樣傷小微傷的那麼深,她爲愛情已經吃了夠多的苦了。

餘菀知道,餘式微的心已經徹底偏向陳瀚東了,她再說下去也沒用,乾脆什麼也不說了,陪着她去見了於默生。

其實於默生要說的也是餘式微身上的傷口的事,他建議餘式微留下來照一下ct,查查看裡面的內臟是不是也受傷了。

餘式微本來不想查的,但是餘菀堅決要求,她因爲之前的事對餘菀正覺抱歉,就由着她了。

餘菀留下來繼續詢問餘式微的病情,餘式微則跟着護士去了ct室。

通過聊天,餘菀無意之間知道了是於默生把餘式微送到醫院的,而且之前他們就在陳家,得知這個消息,餘菀覺得震驚,卻也沒覺得意外,因爲她之前早就料到了,只是沒想到餘式微那個傻丫頭,都被人家趕出來了還一心護着他們,不肯說他們一句是非。

餘式微照完ct出來,結果卻在走廊上聽到一個護士喊:“權振東。”

聽到這個名字,她下意識的停住了腳步,然後回頭去看,她身後只有一個臉色蒼白身形消瘦的男人坐在那裡。

難道他就是振東姐夫?

這樣想着,她便走了過去,然後試探性的喊了一句:“振東姐夫?”

權振東的精神不是很好,因爲怕生病,他穿着厚厚的冬衣,甚至還帶上了帽子,將整個人裹得嚴嚴實實的,只露出半張臉來。

聽到有人喊自己,權振東擡了一下頭,然後看到了餘式微站在自己面前:“小微,你怎麼在這裡?”

原來沒認錯。

餘式微咳了一聲:“我感冒了,你呢,在這裡幹什麼?”

一邊說着話,她一邊擡頭去看,結果就看到門牌上寫着三個字:“化療室。”

“你……你怎麼來這裡了?”她一臉震驚的看着權振東。

這時那個護士又過來喊人了:“權振東,到你了。”

權振東勉強笑了一笑:“就是你看到的那個樣子,我,得了白血病。”

“怎麼可能?”餘式微一臉震驚的看着眼前這個臉色蒼白的男人,聽陳瀚東說的,這個振東姐夫是一個非常了不起的人,怎麼可能得這麼可怕的病呢?

“我先進去了。”權振東知道餘式微會吃驚,因爲他自己到現在都還接受不了,可是看着頭上的頭髮一大把一大把的往下掉的時候,他不得不相信。

權詩潔的骨髓配對出來,不符。

他想,這大概就是他的命吧。

餘式微跌坐在椅子上,半天沒消化過來。

爲什麼陳瀚東沒有和她提起過呢?難道是因爲權振東他刻意瞞着所有的人嗎?他不是瀚東的姐夫嗎?那瀚東的姐姐呢,爲什麼不陪在他的身邊,難道她不知道每化療一次就相當於死過一次嗎?

她坐在椅子上想了很多,她想留下來照顧權振東,可是自己感冒了,權振東身體虛弱,很容易被傳染,猶豫再三,她決定去找媽媽幫忙。

聽餘式微說要讓她去照顧陳家的女婿,餘菀說什麼也不肯。

“現在是陳家欠我們的,不是我們欠陳家的,我不去。”

“媽,你就去幫忙照顧一下吧,振東姐夫他只有自己一個人,很可憐的。”餘式微撒嬌耍賴各種手段都用上了,“而且振東姐夫人很好,和他們不一樣。”

餘菀橫了她一眼:“你又知道了?”

餘式微訕訕的笑了一下:“媽,我保證,以後我都聽你的話,好不好?”

“離開陳瀚東也聽我的?”

“除了這個。”

“不要再管陳家的事。”

“也除了這個。”

“那沒得談了。”

“媽,求求你了。”

“好了好了,真是怕了你了。”餘菀被纏的沒辦法,只得答應了。

餘式微趕忙拍了老媽的兩下馬屁,然後帶着餘菀去了化療室外面等着權振東。

權振東剛化療完,身體無比虛弱,餘式微不敢靠的太近,只能遠遠的看着。

權振東是認識餘菀的,明明已經累得不行了,還強撐着叫了一聲伯母。

餘菀心想着權振東的確和陳家人不一樣,至少比陳家的人要有禮貌。

餘式微因爲腰上的傷又在醫院住了一晚,餘菀就留在權振東的病房裡照顧他。

休息了一天,兩個人的精神都不錯,然後權振東竟然主動說起了去看望陳瀚東的事,遲疑了一番之後,他對餘菀說到:“有個地方比較奇怪,明明小微也可以去看瀚東,但是岳父岳母卻把她的名字給劃掉了。”

餘式微在門口,聽到他這番話差點沒直接衝進去,不過幸好及時剎住了腳步,爲了權振東的身體健康她還自覺的戴上了口罩,她有些焦急的問到:“什麼,你說我也可以去?”

“當然,只要瀚東同意見你,你自然也能去。”這件事是權振東一手促成的,所以這裡面是怎麼回事他自然最清楚,但他不明白的是爲什麼岳父岳母不肯讓餘式微去見陳瀚東。

“哼,有件事你還不知道吧?”接着,餘菀把那天的事說了出來,雖然那件事已經過去了好幾天,可是她的心裡還是格外的生氣,每一句話每一個字都帶上了火氣。

權振東不知道這裡面竟然還發生了這種事,而且他覺得岳父岳母這麼做有點過分了,想到餘菀和餘式微幫過自己,他沉吟了一下之後說到:“我還有一個辦法可以讓小微見到瀚東。”..: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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