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能死,至少現在絕對不能死,她還要去告訴彥,還要阻止彥,所以,在這之前,絕對不能死。
西然咬咬牙,站起身來,繼續往下走去。
鮮紅的血順着腿慢慢的往下流,竟是將她那褲子完全的浸成一片豔紅,而那褲子上海時不時的能往下滴落着血。
西然的雙腳一軟,又重重的摔倒在地上,但很快,西然就又爬起來,往前走,但當她千辛萬苦的終於來到山腳的時候,一擡頭,那灰色長袍的男人一如一棵樹一樣直直的站在那裡,就好像那人原本就是在這裡的一樣。
шωш ✿тt kǎn ✿¢ Ο 西然只覺得自己沒來由的用一陣暈眩,就差沒有直接暈倒。
灰色長袍的男人轉身,依舊是沒有起伏的聲音:“請回”。
西然一口氣艱難的吸不上來,那是一種寒冷,而她就是那一隻被折斷了翅膀的蝴蝶,用僅剩的翅膀艱難的往前進,只是在她自以爲離開的時候,它不禁無情的被打回了原形,就是連那一隻翅膀也殘破不堪,就是一絲一毫也是飛不起來的。
“請回”灰色長袍的男人再次重複道。
可是,她不能就這樣停在原地啊,就算沒有了翅膀,她還有腳,不管怎麼樣,她都不能讓彥回來,絕對不能啊!
砰!
西然重重的跪在了灰色長袍的男人的面前。不管怎麼樣,不管需要付出多少,都是沒有關係,都不要緊,只要,彥不會來就好。
灰色長袍的男人似乎是沒有料到,微微的一滯。
西然重重的在沙石的地上磕着頭:“求求你,放我走吧,我真的有不得不做的事情,求求你,放我走吧”。
灰色長袍的男人微皺一下眉,但隨即道:“姑娘請回吧”。
砰砰,額頭在地上很快就破皮了,那流血的傷口沾上了沙泥,但西然好像沒有任何的知覺,還是磕着:“求求你,讓我走吧,我真的一定要出去,一定要出去,如果我不出去,彥會死的,彥會死的,我不能讓他死,不能讓他有任何的事情的”,聲音是淒厲的,好像一手輓歌。
灰色長袍的男人沒有在說話,只是像昨晚一樣,準備將西然打暈,但西然猛然察覺,竟一下子撲上去,狠狠的咬住灰色長袍的男人的手,她完全不知道她自己現在是有多麼的瘋狂,簡直就跟瘋子無異,她唯一知道的是,她不能讓這個人把她打暈,否則她所做的一切就都要被磨滅掉,她還是會被送回原處,所以,她絕對不能被打暈。
咬是咬的極狠的,就是連血也出來了,灰色長袍的男人皺眉,擡手,將西然再次打暈,然後讓暈倒的西然鬆口,那猙獰的咬傷就出現他的眼前,灰色長袍的男人倒也沒有因爲這個而對西然報復,還是跟昨晚一樣,將西然送回了亭子。
“家主”灰袍男人將西然放在椅子上。
西宮銀看着渾身染着血的西然,嘖嘖的搖頭:“不錯”,這樣看着這個該死骯髒的生物一次次的逃跑,一次次的被磨滅希望,他就說不出的舒服。
灰袍男人偷偷的看了一眼那渾身是血,慘不忍睹的西然,不禁在心裡嘆了一口氣。他是自小跟隨家主的近身保鏢,上段時間家主派遣他去做別的事情,結果等他回來的時候,就聽見下面的人流傳一個叫西然的夜家女傭,對於家主而言,是一種非常奇特的存在,不僅讓這個女人靠近三米之內,更讓人匪夷所思的是,只要這個女人出現,家主就開始變得不尋常。
原先他還不相信,但昨晚看見他家家主毫無違和感的面對面跟西然坐在一起,他只能選擇相信,只是,現在,他卻突然覺得,這個叫西然的女人,不管是怎麼得罪了他家的家主,但遇上家主,真的是天下第一不幸。
不過,要是有人能告訴他,西宮銀之所以根深蒂固的恨上西然,是因爲每一次西然不是觸碰上西宮銀,就是直接親上了西宮銀,那麼,他現在絕逼會用外星人的目光看西然。
因爲地球人絕對不敢這麼做。
西然這一回醒過來的倒是還算早,天還沒黑透的時候就醒過來了,看着依舊熟悉的亭子和對面悠然喝茶的西宮銀,竟是什麼表情也沒有的,就好像鐵塊一樣,只知道認準了往一處去。
然後起身,再次往莊園外走去,只是她又換了一條路。
她說過的,即便她沒有了翅膀,那麼她就算是靠着雙腿,也是要離開這裡的。
只是,當她整整折騰了七八天,摔了一身大傷小傷,到最後虛弱的已經很難完完整整的走完一段路了,所以,當她用手在地上爬,一點一點的往山腳移動,只是當她完全的移到了山腳,那灰色長袍的男人還是一如既往的站在她面前的時候,用清冷的聲音道:“請回”。
西然只覺得周身一片都是黑色的,絕望的黑色的,就是連僅剩的那一抹光都沒有了,多麼的可笑,多麼的可笑,她這樣用盡全力的想要離開,可別人只要往這裡一站,就將她全部的心血都毀於一旦,竟還是連掙扎都不剩的,多麼的可笑啊。
她以爲她就算沒有了翅膀,也還是可以用雙腿走到的,只是現在,她不僅沒有了翅膀,就是連腿也被扯掉了,只剩下一個無望的軀體,一個沒有用的,令人絕望的軀體。
什麼用處也沒有,而她,終究是救不了彥,終究什麼也不能爲他做,什麼都不能,竟是什麼都不能的。
西然不動了,就那麼躺在地上,任由呼呼的山風吹向她,任由那滿身的傷口不停的流血,任由,那絕望遍佈全身。
她啊,終究是傷害彥最深的人。
灰色長袍的男人的臉色不似先前那般面無表情,竟是有些複雜的,畢竟這些日子以來西然瘋狂的樣子她是看在眼裡的,他經歷了這麼多,還是第一次看見,有一個人竟是能堅持成這個樣子,而在終於放棄的時候,竟是這般的絕望,好像淡淡放棄的並不是這個行爲,而是全部的一切,她在乎的,不在乎的,甚至是她自己。
灰色長袍的男人這一回並沒有把西然抗在身上,而是小心的抱起她,飛快的往回走去。他知道的,這個女人沒日沒夜的折騰了這麼久,現在早已經是極限的極限,或許,下一刻,這個女人就會這麼停止了呼吸。
西然沒有動,她只是想要笑,瘋狂的笑自己,爲什麼,這個世界竟會有她這樣的人,沒有用,自私,骯髒的人,像她這樣只是一味傷害彥的人,早就應該死掉了,死掉了。
是啊,她還是死了吧。
她現在已經不再奢望能阻止彥,已經不了。
所以,讓她死吧!
至少,讓她陪着彥一起死,不能讓他好好的活着,不能給他想要,不能守護者他度過剩下的日子,那麼,就讓她陪着他死吧!
在奈何橋上等着彥,讓她陪着他走完最後一段路,至少,至少,不讓他孤單。
想到這裡,西然驀地釋然了,是啊,不能一起生,那麼就一起死吧!
死了,一切就停止了,停止了。
西然輕輕的笑,那笑容沾滿了她自己的血,而那雙眼睛是空靈的,什麼也沒有的,然後便閉上了眼睛,沒有了知覺。
灰色長袍的男人將西然抱到西宮銀的面前。西宮銀修長的身體慵懶的靠在長椅上,在這樣一個古色古香的莊園裡,總給人一種錯覺好像,自己是誤闖了上古神明的住處。
“家主,西小姐——”灰色長袍男人看了一眼西然:“快不行了”,西然身上的傷口正瀰漫着血,從西然的衣服上流到灰色長袍男人的衣服上,還有滴落在地上。
西宮銀睜開狹長的眸子,愉悅的看向西然,但在看見一身狼藉昏迷不醒的西然的時候,漂亮的眸子閃過不悅:“怎麼就這麼點血”。
“——”灰色長袍的男人看着已經將腳下的地都染紅的血,估計西然再流上一會兒,絕對就沒救了,結果,他的家主卻說,怎麼只有這麼點血!
西宮銀看了幾眼西然,有些不耐煩了:“還不把這個骯髒的生物找個地方扔了”,一邊說着,從長椅上起身,準備往屋子裡走去。
灰色長袍的男人看着臉色越來越差的西然,皺了皺眉,最終道:“家主,要是這樣把西小姐扔了,她一定活不過明天”。
西宮銀轉身,絕美的臉冷若寒霜,狹長的眸子瀰漫着修羅般的不容侵犯:“古,你的膽子越來越大了”一句話,每一個字都尖銳鋒利。
古立馬低下頭,他跟隨家主這麼多年,從來沒有質疑過絲毫,只要是家主說的,他一定照做,只是看着這樣滿身是血的西然,就是他,也忍不住心軟了。
“古,不敢,只是家主,要是現在就這樣把西小姐扔了,那麼,家主明天就不能再看西小姐受苦了”,他也沒有辦法,只能用這個辦法試試能不能幫了,若是不能,那麼,他也沒有辦法了。
畢竟,相比西然,西宮銀對於古而言,絕對是不容置疑的存在。就好像是古代,最忠實的主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