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葉黑眸冰冷，語氣篤定，但不可否認的是，這小青年的態度實在是讓她不爽極了。
想她堂堂醫毒雙絕，前世煉製了數不清的丹藥，何時給人質疑過？
而且這淬體丹，她曾經親身嘗試過，若非意志不堅，沒有人不是成功淬體的。
不過他們的話還真是讓她想起了這麼一個問題。
“如果服用者是意志不堅且疼痛難忍的人，我就不建議使用了。”
蘇葉聲音清冽，聽得成老先生眉頭一緊，繼而擡起銳利的眼眸看向她。
“這麼說來，你這藥還不是誰都能吃的？”成文濤譏笑道，眼底憤怒蘊起，搞了半天這女人就是在糊弄他們吧！
蘇葉擰眉，並沒有理會成文濤陰陽怪氣的話語，轉而對上成老先生的目光。
“別人的藥，蘇葉不懂。但從我手中出去的藥，一定要百分百按照我所說的去服用，若是沒辦法辦到，那麼成老先生也不需要來買我的淬體丹和合靈丹了。”
言下之意，如果是藥的問題，這個後果她必須負責，但若是你不按照我說的去服用丹藥，而導致不可挽回的後果，那麼抱歉，責任自負！
要知道，對於醫者來說，最大的忌諱就是，病患不遵醫囑！
而恰好，蘇葉也有這種雷打不動的原則，絕對不會把半顆丹藥浪費在這種病患的身上！
站在一側的成文濤簡直是要被蘇葉那囂張狂妄的話給氣樂了，擡起高傲的下巴，冷哼一聲。
“我們願意買你這破丹藥是看得起你，你這小丫頭竟這般不知好歹，可知道我們成家乃……”
“文濤，住口！”
成老先生低聲怒斥，成文濤才意識到自己差點說漏了什麼，一臉尷尬地住了嘴。
成老先生冷冷地瞥了他一眼，看着蘇葉那雙黝黑的眸子，沉吟道，“蘇丹師的話，老夫記下了，不知道蘇丹師此時手中還有多少淬體丹和合靈丹？老夫決定都買下來，價格不論，但老夫有一個條件……”
蘇葉淡淡一笑，“成老先生請講。”
在她的眼裡，這位老先生已經是一條大魚了，那個叫文濤的小青年沉不住氣，從那高傲的語氣中可以知道，這兩人的身份絕對不簡單。
成家是麼？看來回頭得好好查一查了，或許在不久的將來，他們會成爲她丹藥的常客。
“老夫要親眼看一次服用淬體丹和合靈丹的過程。”
說白了，就是這藥要試一次，還得現場試！
不得不說，這蘇丹師看起來年紀小，說起話來的氣魄卻絲毫不小，且行事很有原則，伶牙俐齒的幾句話，竟然真的把他給說服了。
可說服了他，卻並不表示他就會毫無疑慮地接受蘇葉的丹藥，因爲他們尊貴的少主，是不容有一點閃失的。
讓蘇葉現場試藥，也是爲了保證這藥的安全性，避免一些未來可能發生的意外。
“可以。”
蘇葉一口答應，這也不容她拒絕，轉而問白應時，“白掌櫃可有合適的人選，最好是忍得了抽筋刮骨之痛的武修。”
白應時愣了愣，沒想到蘇葉真的要現場試藥，連忙說道，“我馬上派人到武修院去找找，有沒有自願試藥的人。”
正當白應時準備開門
出去的時候，迎面走進來一個面相俊逸的青衣少年，冷然開口。
“不用找了，我來！”
蘇葉看到來人，微微一愣，這不是昨天那個少年麼？怎麼會在這裡？
“白掌櫃的，這位秦小公子說是要來找蘇丹師……”
少年身後的醉丹樓小廝急急地走過來解釋。
蘇葉一下子就明瞭了，淡淡地掃了少年一眼，“既然如此，你就留下吧。”
“白掌櫃，等會兒試藥，我還希望能有幾個人做個見證。”
白應時笑道，“沒問題，我馬上親自去請人。”
說完，便大跨步地走了出去。
蘇葉的打算，既然要試藥，就把這淬體丹的藥效徹底公開好了，也能用事實來打消那些人對丹藥的質疑。
至於這個自告奮勇要爲她試藥的少年，也就將就着用好了。
蘇葉一把將少年扯了過來，神色凝重地問道，“少年，你怕死嗎？”
秦浩看着蘇葉靠近的絕色容顏，不由紅了臉，抿脣咬牙，狠狠地搖了搖頭，“不怕！”
蘇葉滿意地拍了拍他的肩膀，“那就好，放心，我是不會讓你死的。”
不一會兒，白應時就請了醉丹樓中頗有名望的兩名四品煉丹師和一名鑑丹師過來。
成老先生打量了秦浩一眼，對蘇葉道，“蘇丹師，可以開始了吧？”
蘇葉點頭，手中拿出了兩個小瓷瓶，倒出了一顆紅色的淬體丹，和一顆白色的合靈丹。
“淬體丹吃下以後，一刻鐘內會開始第一波的裂痛，疼痛持續時間的長短因個人體質而不定，大多是持續半個時辰。”
說着，她動手很快，將紅色的淬體丹塞進了秦浩的嘴裡。
丹藥入口即化，秦浩只感到舌尖一陣苦澀。
果然，不到半刻鐘的時間，秦浩臉色開始發白，額上佈滿了密汗，握着把柄的手緊的幾乎要將其捏碎。
成老先生仔細地觀察着秦浩開始疼痛的反應。
這少年不過十七、八歲，武修天賦尚可，已經是武者後期修爲，再看看他那咬牙隱忍的堅毅目光，不得不說，韌性也是極好的。
蘇葉看着秦浩隱忍痛苦的模樣，摸了摸下巴。
還真是挺能忍的，第一波疼痛，形容起來就好比皮膚被一層層兇狠撕裂，才能夠將表層的雜質率先清除。
而第二波的疼痛，就可以說是剔骨抽筋之痛了，怕是這少年再能忍，也沒辦法不疼得叫出來。
也許是秦浩體質不錯的原因，第一波疼痛持續的時間半個小時都不到。
他滿身大汗地垂首在椅子上喘息着，臉色慘白，久久不復血色。
才一盞茶的工夫，他便猛地從椅子上翻倒在地，身體開始痛苦地抽搐起來。
“唔，這是第二波疼痛，所帶來的疼痛是第一波的百倍，且時間也是加倍的，持續疼痛時間最少一個時辰，如果在第二波沒堅持下去昏死過去的話，合靈丹也不需要服用了。”
她清冷的聲音不大不小，卻被疼得渾身抽搐的秦浩聽得一清二楚。
即便是痛得不能呼吸，他的意識還是清醒着的。
絕對不能夠昏死過去！
“啊！”
秦浩痛苦
地嚎叫着，雙手死死地扣住地板，劃出一道道血痕，臉色更是因爲疼痛慘白而猙獰起來。
“好痛！”
蘇葉擰緊了眉頭，先前爲了防止他因爲太痛苦而做出傷害自己的舉動，他的手腳已經先被束縛起來了，可還是不能避免，他疼得用頭和身體猛烈地撞擊地板。
蘇葉上前將他雙肩按到在地，整個身體爲了壓制又半騎在了秦浩的身上。
“好痛，我是不是要死了？”
他的眼神迷離痛苦地看着蘇葉，嘴脣早已經被咬爛，血腥味瀰漫了整個口腔。
蘇葉按住他的額頭，厲聲道，“堅持住，還有兩刻鐘就能夠挺過去了，否則你這幾個時辰都白疼了！”
“可是我好疼……蘇丹師，如果，如果我死了，你能不能幫我照顧我的妹妹……她叫……”
他的意識已經開始渙散，身體的抽搐已經達到了臨界點。
蘇葉掐住他的下顎，將他目光對着自己，狠聲道，“不能！而且我一點都不想知道她叫什麼名字，告訴我，你叫什麼？”
他頭昏昏沉沉，視線越發模糊，身體疼到幾乎麻木，只剩下本能的痛苦抽搐。
“我叫……秦浩。”
“啊！”
秦浩一個鯉魚打挺，猛地將騎在自己身上的蘇葉撞倒，面部青筋暴起，抽搐地口吐白沫起來。
在座的兩個煉丹師和一名鑑丹師看到這種情況，都覺得不妙極了，心道這淬體丹是要失敗了。
少年的身體抽搐突然緩慢下來，被撞開的蘇葉見狀，連忙將手中的合靈丹塞到了秦浩的嘴裡。
原本痛苦不堪的軀體逐漸安靜下來，秦浩緊閉着眼睛，如同熟睡般躺在地上。
蘇葉抹了一把虛汗，身後的成文濤已經坐不住了，見秦浩沒了動靜，立即開啓了嘲諷模式。
“蘇丹師這是失敗了吧？可惜了這個少年，年紀輕輕地就這麼被折騰死！”
那兩名四品煉丹師也一臉輕蔑，“蘇丹師，你這新藥不行，最好停止煉製，若是傳了出去，可要壞了醉丹樓煉丹師的名聲！”
那名鑑丹師也絲毫不口下留情，“一個黃毛丫頭學人家煉製什麼新丹藥？如今弄出個人命，看你要怎麼交代！”
說罷，三人氣呼呼地站起來，甩袖就要往外走。
白應時攔都攔不住，然而，一直沉默地觀察着的成老先生卻開口發話了。
“不，這少年還活着，而且老夫猜的不錯的話，他現在正在經受着第三波疼痛！”
蘇葉淺笑，“成老先生說的不錯。”
淬體丹前兩波的疼痛是難以忍受的，但在第二波疼痛臨界點和第三波疼痛到來時服下合靈丹，身體就會自行由內而外地進行最後且徹底的淬體。
這就是爲什麼只有意志堅定的人才能夠使用淬體丹的原因。
第三波疼痛是無聲無息的，而此時的秦浩身體也正發生着翻天覆地的變化。
他的皮膚開始滲透出一層漆黑無比且散發着惡臭的黑色物質，刺鼻的氣味瀰漫整個房間。
幾人都忍不住後退，與秦浩拉開距離。
這種狀態持續不到一刻鐘，白應時滿臉驚喜地指着躺在地上的少年。
“這孩子醒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