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好在聰明,動手能力比較強,一會兒就上手了,一個半大的帳篷初具模型。
“哲修哥,這個地方好,你快把帳篷搭起來。”
一個輕快柔和的女聲傳來,語氣中帶着絲絲的嬌嗔之意。白穎疏後背一凜,竟是她的妹妹白穎婷。她們兩姐妹還真是緣分不淺,S市周邊十七八座山,連郊個遊都能遇上。
估計白穎婷沒有看見她,穎疏將木樁子固定了進去,葉子探過頭來,眼神鬼鬼祟祟,在她耳邊神神叨叨:“穎疏,那不是你妹妹嗎,還有那個……你前男友,啊不,是你妹夫,他們怎麼來了?”
穎疏不動聲色,到底凌哲修看見她了,“真巧。”他一身白色休閒裝,風姿挺拔,修長似玉,白穎婷寬鬆白色連衣裙,圓潤甜美,露出幾分孕味的感覺,穎疏不禁覺得兩人說不出的般配,或許他們的感情正在逐步的趨於好轉。
是的,本來一切都進行的非常順利。當白穎疏出現的那一刻,白穎婷嘴角上的嬌笑戛然而止,臉上的表情僵持了一下之後,恢復了些笑容,語氣有些不自然的喊了一聲,“姐姐,你也在啊!”
白穎疏能夠看出來她在看到自己的一瞬間,眼睛裡閃過多種情緒。可是怎麼辦呢?不想遇見偏偏節外生枝了。
倒是凌哲修經過不少日子的沉澱之後,感覺成熟多了。和穎疏之間的互動沒有那麼尷尬,他甚至主動邀請白穎疏和葉子一起。白穎婷是有苦難言,好不容易和哲修哥的關係有了新的進展,打算享受一下浪漫的時光,無緣無故多了一個情敵附帶一個燈泡,偏偏她還要面帶笑容故作大度……好在這次哲修哥沒有過分的關注姐姐,不過,也不能掉以輕心,有時候星星之火容易燎原,舊情復燃這種情況不得不防。
白穎疏本想拒絕,葉子閉着眼睛也猜的出來三個人的尷尬關係,善解人意地說道:“不用了帥哥,不打擾你和妹妹約會了,我和穎疏兩個人有安排了,我們各玩各的。”
凌哲修猶豫了一下,“那好吧!”
白穎婷鬆了一口氣,現在的她已經不知道該怎麼和姐姐相處,對姐姐做過的那些事,她從來不覺得慚愧,即便是將來也不會後悔。也許她們之間永遠都不可能是相親相愛的好姐妹,最終只能形同陌路。
暮色沉沉,天空開始有些暗下來。
白穎疏和葉子用燒烤架烤了一些蔬菜魚肉丸子,大概是白天的勞動強度過大,兩個人都餓了,一通風捲殘雲,心滿意足的打了個飽嗝。晚上白穎疏打算和葉子在草地上露營,跟白景瑞通了電話,明顯聽出了白景瑞的畫外音。
年紀大的人是不是想法都很天真,白穎疏想,爲什麼自家老頭子在公事上穩重精幹,到了她的私事上一根筋,她如果想和司慕川暗渡陳倉共度良宵什麼的,有的是辦法,何必找這種和朋友露營的蹩腳藉口……
白穎婷和凌哲修的預期是來個浪漫的野營,晚上聽着夏蟲的叫聲入睡,早上聽着小鳥的嘰嘰喳喳聲起牀……可惜,見證這些浪漫的人如果是姐姐,那麼浪漫都變成尷尬了,何談兩個人的情調。
凌哲修親手烤的食物,白穎婷食不知味,拐彎抹角和他繞圈圈,打算提早回去。凌哲修是個榆木腦袋,腦子總是轉不過彎來,他要是精明一點也不至於把白穎疏給弄丟了。
晚飯後,葉子在收拾餐具。
穎疏提了個桶,剛纔遠遠的瞥見有一條小溪,準備提一桶水來洗洗臉。至於洗澡,她和葉子都沒勇敢到脫光了到小溪裡去游泳。
大概五分鐘的腳程,一條小溪潺潺的流着水。
溪水清澈見底,穎疏蹲下身來,掬了一捧水,臉上嘩啦一下,頓感清涼無比,夏夜的燥熱褪散了不少。
穎疏清洗了一會兒,纔將桶裝了滿,提起來沉甸甸的。正當她要走的時候,發現穎婷也來到了小溪邊,可能是因爲懷孕三個月的緣故,肚子雖然沒有顯懷,白穎婷卻極是講究,連蹲下來的姿勢極盡保護肚子不受彎曲。
穎疏看了她一眼,二人沒有說話。只剩她們兩個人的時候通常氣氛詭異的沉默,她想世上再也沒有比她們更冷漠的姐妹了。白穎疏自認爲自己並非一個寬宏大量的人,但人與人的相處是相輔相成的,你敬我一尺,我回你一丈。如果你要握手言和,那麼我便從善如流。如果你要惡,那大家就相惡到底吧!
沒有多作停留,白穎疏步伐越走越遠。
原來以爲她和穎婷的關係頂多就是這樣了,反正還有一個月的時間雙方各自結婚,穎婷無所謂放不放心,她們的矛盾或許會終止。但是,偏偏發生了這一樁意外,以及之後的,對兩個人的生活產生了翻天覆地的影響。
“啊……”
身後傳來了白穎婷的叫聲,以及溪水濺出的聲音。穎疏後背一緊,停下了腳步,一桶水晃出了大半,濺了衣服上渾然未覺。她模糊的望過去,白穎婷好像是掉在了小溪裡,她犯起了迷糊,小溪的水淺的可憐,最多隻有二十公分的深度,應該不至於會出事吧,總之溺水的概率幾乎爲零。
腳步停頓了大概兩秒鐘的樣子,穎疏就跑了過去,中途她聽到白穎婷驚慌失措的在喊叫:“救命!快救救我!哲修哥,你快來……”
白穎疏不是沒有想過會不會是穎婷不死心,蓄意弄出來的圈套。念在她是自己妹妹的份上,即便上一次當也罷!
進前,發現白穎婷整個人狼狽的跌坐在小溪的石子上,雙手捂住肚子,神情慌亂臉色蠟白,大熱的天全身都在顫抖。
“你怎麼了?”穎疏忽然有一種不詳的預兆。
白穎婷費力的擡起頭,語氣前所未有的焦急,“姐姐,快救救我,我的肚子好疼,你快讓哲修哥送我去醫院,寶寶……”
白穎疏大驚失色,“你等我,我現在就去叫哲修哥。”因爲她隱約看到穎婷屁股下的溪水隱隱有紅色的血絲流出來,她再無知都知道,這是流產的徵兆!人命關天,白穎疏不敢有任何遲疑,轉過身就迅疾的跑了起來,速度快的驚人。
白穎婷望着她矯健而纖細的背影,一時間對肚子裡寶寶的擔憂早就蓋過了一切內心的狹隘和嫉妒,她悽悽怨怨的望着遠方,雙手按着肚子,心中哀求道:寶寶,你千萬不要有事,我絕對不能讓你有事。
對白穎婷來說等待的漫長的時間裡,分分鐘比死更煎熬痛苦,天知道她有多麼珍惜和凌哲修來之不易的這個孩子,傾注了她所有的念想和希望。不能走,寶寶一定要活下去。
她的腦海中開始卑微的動搖了,她祈求上天,如果這次孩子沒有問題,她以後一定好好的和哲修哥一起生活,再也不嫉妒姐姐了,再也不奢望父親的疼愛,甚至以後哲修哥的心裡仍有姐姐的位置也無所謂。
但是,但是前提孩子一定要保住!
白穎婷感覺到她竟然哭了,她才二十歲很年輕,這個孩子來的意外,她得知的時候只是把孩子當作綁住哲修哥心的工具,可是,現在她忽然覺得她是愛他/她的。
……
半個小時之後。
白穎婷被送到了最近的醫院進行搶救。
深夜,醫院裡明顯人流減少,相對於白天更安靜。
急救室外,凌哲修焦慮不安的踱來踱去。白穎疏和葉子坐在門口的椅子上,葉子湊了過來,幾乎是用的耳語問:“外界傳說你們姐妹感情失和,連我都看出來了你們就是表面文章,怎麼你看見她受傷那麼着急?”
“我急了嗎?”穎疏認真的瞟了她一眼,面無表情的反問。
死鴨子嘴硬,葉子嘀咕了一句,實際上她以爲白穎疏不過是個嘴硬心軟的人,即便被妹妹搶了男朋友,過去了也就過去了,如果是心胸狹窄的人,一定不會及時的回去救妹妹。當然,葉子和凌哲修根本不存在對她的曲解。
“好、好,你不急,你根本一點都不擔心她。”葉子隨着她的意思說反話。
就連白穎疏自己也覺得很奇怪,也許她和穎婷血緣上的關係根本阻隔不了,最起碼對待季敏她生不出一點惻隱的念頭,以彼之道還施彼身是最好的做法。對穎婷確實做不到,做不到那麼殘忍。
“穎疏,哲修,穎婷怎麼樣了?”
匆匆趕來的白景瑞目光透着急切,瞌睡都被叫醒了,才一眨眼的功夫,白穎婷就發生了意外,就這一點來說,凌哲修沒有做到盡未婚夫的責任。白景瑞的目光惡狠狠的刨去,未等責備的話語出口,手術室的燈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