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的卡宴,緩慢的穿梭在車水馬龍的街道上,此刻中午,又恰逢年關,路況擁堵的極爲厲害,走走停停,半小時才走了一截路。
這樣的情況,對於開車的人來說,格外焦灼,許靳喬不時的按喇叭,眉眼間盡是不耐。
手機忽然有來電呼入,許靳喬沒有看號碼,直接接通藍牙,嗓音低沉的溢出一聲,“喂……”
“姓許的,你還想怎麼犯渾?”
那端,霍柏驍狂怒的聲音,如炸雷般傳過來,“蕭琰爲你受了多少委屈你知道麼?你到底要不要她,你乾脆的給她一句話!”
“姓霍的,我們的事,與你有什麼關係?多管閒事!”許靳喬蹙眉,堵車正堵得心煩,霍柏驍這是撞上門來找罵!
霍柏驍一聽,怒得想掀桌,“跟我有什麼關係?混蛋,你不要她,我要!蕭琰真是瞎了眼愛上你這種自私的男人!你以爲只有你許靳喬委屈麼?你知道蕭琰這段時間以來過得有多煎熬麼?她失眠、抑鬱,每晚偷着吃安眠藥,她被抑鬱症折磨,包裡裝一堆抗抑鬱的藥,爲了你,她把自己快折騰成了神精病!明天過年,你給我個準話,你要不要她,如果不要,我便接她和貝兒到霍家過年,我媽對她一百個滿意,只要她點頭,我隨時可以帶她去民政局領證結婚!”
“你說什麼?蕭琰又犯了抑鬱症?”許靳喬重瞳狠狠一縮,握着方向盤的大手不覺用力,不待霍柏驍回答,他冷冽堅毅的道,“你放心,輪不到你要她,她會是我的太太,我此時便在接她過年的路上!”
聞言,霍柏驍有片刻的沉默,尖銳的情緒漸漸冷靜下來,他沉緩的道,“蕭琰手機關機,我有些擔心她,不知她在不在富江區的出租房,你現在是去那邊找她麼?”
“對,大概還得半小時多。”許靳喬蹙着濃眉,默了一瞬,又道,“我找到她會給你電話,貝兒勞煩你先帶着,我晚點兒來接,明天我會帶她們母女去喬家過年。”
霍柏驍沒有再多說什麼,甚至連“再見”也沒說,便直接切斷了通話。
許靳喬試着撥蕭琰手機,那端果然傳來關機的提示音,再想到她抑鬱失眠,他頓時有種百爪撓心的焦躁不安感,前方路通了,他一腳油門踩下,飛馳而去……
……
輪胎擦在地面發出刺耳的聲音,車子剛一停下,來不及熄火,許靳喬便跳下車,飛也似的衝進樓門洞,直奔三樓。
“叮鈴鈴——”
“啪啪啪——”
然而,不論按門鈴,還是拍打門板,始終都沒有人來開門,靜悄悄的,主人似乎不在家,或者……出了什麼事!
患抑鬱症的人,嚴重時會出現什麼狀況,許靳喬深有體會,少年時他母親喬舒給他留下了深刻而可怕的記憶,從抑鬱到精神分裂,最終跳樓自殺,成爲折磨他多年的夢魘,時至今日,夢裡偶爾還能出現當年的慘烈景像。
所以,他此時的恐慌,彷彿被海潮淹沒臨死前那般,達到了極致!
這是電子密碼門鎖,需要輸入蕭琰設置的密碼才能打開門,許靳喬強迫自己冷靜,努力回憶那晚他揹她回家時,她按下的那幾個密碼數字,他試着輸入第一遍,錯誤!
許靳喬苦思冥想,忽然發現這串數字與他的生日很接近,他心頭一緊,立刻按照生日數字的順序輸入,結果意外地,又在預料之中的,電子門竟然真的打開了!
顧不得感慨,男人大步而入,揚聲呼喊,“寶兒!寶兒你在不在家?”
無人應聲!
環視一圈,客廳沒人,許靳喬衝進臥室、廚房、洗手間,仔仔細細的找尋,確定蕭琰不在家的同時,也確定房間裡沒有任何異常,他高懸的心,稍稍舒緩,她可能出門逛街了!
遂打電話給司機,然而司機卻驚訝的說,“蕭小姐今天沒有用車呀,她沒有給我打電話的。”
許靳喬眉峰倏蹙,即刻掛機撥打李佳影手機,蕭琰在A城並沒有多少關係交好的朋友,李佳影算一個,只是李佳影也說沒有與蕭琰在一起!
“她會去哪兒呢?一個人,還是和朋友?”許靳喬焦心無比的翻着手機電話薄,目光落到江夜璟名字上時,他遲疑一秒按下撥出鍵,那端一旦接通,他便單刀直入的問道,“江夜璟,你今天與蕭琰聯繫過麼?”
“蕭琰?沒有啊,我纔剛下飛機回來,她怎麼了?她……”江夜璟說着說着,突然意識到什麼,他猛地拔高了音調,“許靳喬,你是不是又欺負她了?”
許靳喬拋出一句“沒有”便果斷掛機!
白爍不在國內,霍柏驍那邊也沒有,許靳喬再想不到蕭琰還會與誰有聯繫,她性格偏內向,娛樂圈裡相交的好友特別少,可是半點兒消息也沒有……
關門下樓,許靳喬發動車子,開出小區,漫無目的行駛在街上,不斷的猜測蕭琰可能會去的地方,她不愛逛街,除非是買必要的東西,但現在她小有名氣,上街很麻煩,所以她一個人逛的可能性很小,後來想到海邊,他抱着試一試的心態開車過去,但是找了一圈,同樣沒有人。
車子駛回城,許靳喬最後想到了一個地方,那便是綠洲別墅。
可惜,繞了半個A城趕過去,找遍了別墅的每一個房間,空蕩蕩的,連半個人影也沒有。
許靳喬沮喪的步出門,擡腕看錶,已經下午四點多鐘。
太陽落山,天色漸暗,寒風撲在臉上,乾冷的疼。
蕭琰,你到底在哪兒?
分分合合這些年,他從未讓蕭琰從他的視線裡消失過,只要他想,他隨時可以得到她的信息,瞭解她在那一刻做些什麼。
而今天,他竟弄丟了她……
霍柏驍罵得對,他混蛋,他該早些原諒她,哪怕顧不上找她,也該打個電話告訴她的!
他原本想在年前工作結束後,他無事一身輕時,再給她一個驚喜,卻怎能想到,如今變成了驚嚇……
不死心的,他再度驅車返回富江區,然而,希望依然落空……
許靳喬有種脫力的無助感,他躺在沙發上,疲憊的捏着眉心,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當時針指向六點時,大衣口袋裡的手機,突然間震動不停!
許靳喬一個激靈坐起,飛快的拿出手機,看着屏幕上陌生的號碼,他遲疑一瞬接通,“喂……”
“請問是許先生麼?”聽筒那端,傳來一個陌生的女音。
許靳喬一怔,“我是,你是哪位?”
“您好,我是物業辦的值班人員,不好意思打擾您了!情況是這樣的,我們小區的保安剛剛巡邏時,發現您家門口有一個女人,靠着門板坐在地上睡着了,不知那位小姐與您是什麼關係,我們也不敢貿然打擾,但是冬天地涼,坐久了可能會生病……”
“是我朋友,請將她帶到物業辦公室休息,我馬上回來接她!”對方很詳細的講述,令許靳喬整個神經都繃了起來,他簡單交待幾句,拿起車鑰匙迅速衝出門,駕車趕往東二環他的公寓!
……
蕭琰睡夢中,感覺忽冷忽熱,難受不已,耳邊不斷傳來呼喚聲,她艱難的睜開眼,對上兩張陌生的臉孔,她茫然的蠕動脣,“你們是……”
“小姐,您是許先生的朋友吧?我們是物業,剛剛聯繫了許先生,他囑託我們帶您去物業辦公室,他很快便回來接您!”中年女人和藹的微笑道,旁邊是跟來的保安。
蕭琰搖搖頭,“謝謝,不用了,我在這兒等他便好。”
“可是樓道溫度低,您呆久了對身體不好,萬一着涼發燒便麻煩了。”
“沒事兒,我……”
蕭琰堅持,可正說着,便覺眼前一黑,什麼也不知道了!
“小姐!”
“小姐你醒一醒!”
女人和保安一驚,連聲呼喚,可是蕭琰已經沒有了反應,她戴着口罩帽子,辯不太清容貌,也看不清臉色,女人便情急的撩起她的劉海兒,探了探她額頭,“天哪,好燙!”
“快送急診!”
保安急忙彎腰,打算抱起蕭琰,女人攔下他,“別妄動,以免這位小姐有心臟或者其它方面的病,不適宜搬動!我打120,叫咱小區對面的醫院救護車過來!”
……
許靳喬趕回的途中,接到物業的第二通電話後,呼吸都快跟着停了,卡宴直接駛去醫院,他在急診室裡見到了打着吊瓶的蕭琰!
彼時,她還在昏迷中,平躺在病*上,臉色煞白。
“病人高燒39.5度,已經打了退燒針,不久便會醒來。等這瓶液體滴完,再量一次體溫,只要體溫降下來,病人就沒事兒了!”
“謝謝醫生!”
送走醫生,許靳喬在*邊坐下,他目不轉睛的凝視着蕭琰,心如刀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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