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啊!”
秦百川動作突兀,那四叔罵瞿溪罵得正痛快,也根本想不到一個在他眼裡毫無地位的狗雜碎會突然發難,等看到凳子飛過來的時候已經晚了。梨木椅子不偏不倚砸中了他的大腿,疼得他一屁股摔倒在地。
“啊!”
“啊!”
房內突然發生變故,門口兩個青衣小帽的家丁扭頭便要衝進來,可是被他們抓在手裡的胡伯眼裡徒然閃過一道精光,隨後也不見如何動作,那兩個膀大腰圓的家丁發出令人毛骨悚然的慘叫,躺在地上來回滾翻,額頭上已見了冷汗。
變故發生在電光火石之間,胡伯伯站在門口一動不動,瞿溪也並未露出任何的驚駭,宛若冰雕一般站在原處,目光復雜的看着秦百川。按照常理推斷,這人是被逼着跟她成親的,而她和四叔又是家族恩怨,跟他一點點關係都沒有,他到底是哪裡來的勇氣敢對四叔動手?
胡伯伯出手的那一瞬間,秦百川也有些愕然,不過隨即也就想清楚了。像瞿溪這樣的身份,身邊又如何能沒有個保鏢?
胡伯伯對秦百川點點頭,目光中似有些鼓勵的意味。
“胡天麟,你曾立下重誓,不干涉瞿家內部的事情,現在爲什麼打傷我的人!”那四叔顯然也早知道胡伯伯會功夫,色厲內荏的吼道。
“老不死的是立下了誓言,但他還說過,除了瞿家人以及小姐允許之外,任何外人不得踏入萬花小築半步。這兩個家丁冒冒失失的想要衝進閣樓,打就打了,你還能怎的?” 早已去休息的胡阿姨也被吵鬧聲驚起,只看一眼便明白了怎麼回事,哼道:“我們只是旁觀者,剩下的便是小姐、相公和你之間事情。”
“沒錯,我的事。”本來兩個家丁倒是值得顧忌,但此時有胡伯伯撐腰,秦百川膽氣更是充足,順手端起桌子上吃了一半的紅燒肉,不緊不慢的走了出來。
“你……你……幹什麼?”那四叔本來年齡已經不小,又常年被酒色掏空了身體,因此老半天都站不起身。面對來勢洶洶的秦百川,他倒也不怕,只要胡天麟不插手,諒這個臭小子不敢對自己如何:“狗雜碎,我是瞿家堂堂四管事,你不過是一個贅婿,還不快給我滾開!信不信老子把你拉去官府,告你一個以下犯上的罪名!”
“你算個什麼東西!”秦百川似笑非笑的看了他一眼,左手忽然伸出,一把抓住四叔的頭髮,強迫他揚起了那張陰鷙的老臉,隨後右手翻轉,一盤膩呼呼的紅燒肉連肉帶湯狠狠的砸在了四叔的臉上。
“秦百川……你……”瞿溪嘴脣動了動,欲言又止。
“狗雜碎,狗雜碎!我要,我要,殺了你、殺了你!”這四叔平時就習慣了趾高氣揚的,被打這一下倒未必多疼,但是強烈的屈辱感讓他近乎瘋狂。
“我膽兒小,別嚇唬我。”秦百川一把將盤子摔破,挑最鋒利的一塊瓷片按住四叔脖頸的大動脈:“我沒權沒勢,出了這裡恐怕真的會死無葬身之地呢。不過,我要是把你殺了,然後把你的肉割掉,一塊塊去喂狗,估計你只能下輩子找我報仇了吧?”
感受到那瓷片上傳來的冷芒,四叔心尖微跳,咬牙道:“狗雜碎,你敢!”
“秦相公莫怕,這事兒既然是在老不死的眼皮子底下發生,無論如何也會保你周全。”胡阿姨插話說道。
“喏,四大老爺,聽到了沒?”秦百川滿臉帶笑扔掉了手裡的瓷片,就在胡阿姨以爲事情差不多到此爲止的時候,秦百川趁人不備,揚起右手狠狠的甩出了一巴掌。
“啪!”
這一巴掌清脆響亮,打得四叔腦袋嗡嗡作響,根本反應不過來,就連胡伯伯和胡阿姨也是目光收縮,下意識的張大了嘴巴。我勒個去喲,別看秦相公斯斯文文,動起手來還真不含糊啊!
“狗雜碎……你……你打我?”四叔只覺得眼前發黑,想不到他一把年紀,竟被一個後生晚輩抽了嘴巴!
“啪!”
迴應四叔的,是秦百川的又一個反抽,這一巴掌用力用到了極致,除了將四叔打得鼻口竄血之外,連帶着門牙也被他打落一顆。
“你……”
“啪!”
“啊……”
“啪!”
“啪!”
“啪!”
秦百川好像打上癮了一把,來來回回一直抽了四叔六個嘴巴,到最後甚至連瞿溪都已經有些看不下去了,沉聲道:“秦百川,你夠了!”
“寶貝老婆大人發話,夠就夠了。”秦百川笑嘻嘻的甩了甩早就麻木的右手,看着身下早已如爛泥一般的四叔:“知不知道爲什麼打你?”
“狗雜廢……”沒了門牙,四叔嘴巴漏風,吐字都不清楚。
“我是瞿家贅婿,沒身份,沒地位,叫我狗雜碎我認。”秦百川臉上並無任何怒意,坦然接受了這一稱呼之後,忽然面目猙獰,一把抓過四叔的衣襟,指着瞿溪道:“可你知不知道她是誰?她是我寶貝大老婆!你可以打我、罵我、羞辱我,甚至殺了我都沒關係,反正我是死過一次的人,無所謂。”
“但是我必須要告訴你,有什麼花招衝着我來,今後不能傷害她一分一毫,一根頭髮都不行!作爲一個男人,連老婆都保護不了,那TM還不如自己把自己閹了!”秦百川從牙縫裡擠出一句話:“罵她六句,我打你六個巴掌,再有一次,我刨了你家祖墳。”
“秦相公硬氣!”在這個時代掘人墳墓那是要受到萬夫所指的事情,但秦百川偏說的這麼自然,胡阿姨撫掌而笑,看着倒在地上的四叔,恨恨的道:“還真是惡人自有惡人磨,小姐爲求家族團結,這麼多年一直忍讓,可受了不少窩囊氣。”
“胡婆婆,你也夠了。”瞿溪心裡百味陳雜,看着眼前這亂糟糟的場景,她只覺得腦海中一片空白,根本什麼都想不起,什麼都記不起,便只有一個問題縈繞心頭,揮之不去:他做出這麼瘋狂的舉動,難道只因爲四叔罵了她幾句嗎?
“寶貝大老婆,放心吧,不管出了什麼事,我都跟你站在一起。”踩人的感覺實在太爽,尤其是有胡伯伯這種會武功的人在後面照看,那滋味實在美極了。
“你說四叔再辱罵我,你要去刨了他的祖墳?”瞿溪美眸當中寒光閃爍。
“君子一言!”秦百川拍着胸脯說道。
“可你想過沒有……他是我四叔,他的祖墳也是我的祖墳。”瞿溪咬着紅脣,說道。
“哈——”秦百川一下愣住了,本以爲這是一句笑話,但是自己的寶貝大老婆一本正經,讓他根本捉摸不透她的想法。
趁着兩人說話的功夫,那四叔踉踉蹌蹌跑到了大門口,秦百川和瞿溪沒注意,胡伯伯和胡阿姨也沒攔着。等來到門口,四叔好像有了底氣:“狗雜碎,小婊 子,你們這對奸 夫 淫 婦給我記住了!哼哼,我這就去告訴蕭雨蕭公子,看他怎麼收拾你們!”
秦百川淡然一笑,事情都已經做了,他自然就要承擔一切後果,根本不放在心上。那瞿溪更是沒有任何一點反應,茫然的看着四叔和那兩個家丁倉皇而去。
胡阿姨帶着胡伯伯進來,飛快的將狼藉的地面打掃的一乾二淨,然後又泡了一壺茶便退了出去。今天發生這檔子事兒,想必這剛成親的小兩口有很多話說。
瞿溪解開發髻,烏黑的秀髮撒落在肩膀上,在明亮蠟燭的映襯下,那蒼白、委屈的面頰,讓秦百川有種心痛的感覺。
“我母親曾經就是青樓女子,後來嫁入瞿家做了小妾。”瞿溪冷冰冰的開口道:“或許是老天憐憫我母親一生不易,我父一生便只有我一個女兒,對我寵愛有加,臨過世時把偌大的家業歸到了我的名下。”
擡頭看着秦百川,瞿溪聲音悽苦:“我四叔話雖有些傷人,但卻也沒錯……明明出身比你還要下賤,卻偏偏要做出高傲樣子……你是不是覺得我特別可憐、特別虛僞?”
“沒人能選擇出身,但可以去改變命運。你要是生活在我那個世界,那將是一個讓人熱血沸騰的勵志故事。”秦百川哪裡會在乎什麼狗屁的身份地位,正色道:“那個蕭雨蕭公子,他又是什麼人?”
“江陵四大才子之一,蕭家藥鋪的少掌櫃。”瞿溪神色有些複雜的道:“我的家族產業多處要仰仗蕭家,這麼多年他的確給了我不少幫助……我四叔私下裡收了他不少好處,這纔在家族會議上提出聯姻。當時我要是拒絕,那就要讓出家族族長的位置,讓四叔不成器的兒子擔任……爲了不讓父親留下的產業毀在他們手裡,我只能應承跟蕭雨試着接觸。”
“那天家族會議結束之後,我心情煩悶,便沒有通知胡伯伯,一個人換了男裝偷偷跑出去散心……後來……”瞿溪看了秦百川一眼,輕嘆口氣。
“後來就去買了清酒,然後遇到了我?”秦百川睜大了眼睛:“我去,這麼說,四叔非但不是敵人,反而還是咱的媒人?MD,早知道這樣剛纔應該少打他兩個巴掌的!”
“不許說髒話!”瞿溪皺起了眉頭,薄怒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