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漢字,她認得。
而書房裡的沒有第三人便告訴她,這裡不需要翻譯,她面前的這個人會說漢語。
這便好,至少讓她少了些許的麻煩。
從她徐徐走入書房,這是她第一眼望向那個臨窗而坐在書桌前的男子,她以爲這樣的地方這裡的人一定都是虎背熊腰,看起來凶神惡煞一樣,因爲,這些人都是殺人不眨眼的人。
在他們眼裡,沒用的人跟一隻螞蟻根本沒有什麼區別。
方正的臉形,鼻直口闊,一雙濃眉下是炯炯有神的黑眸,看他的樣子最多不過三十五歲,跟冷慕洵和白墨宇的年齡不相上下。
晚秋微笑的站在書桌前,她遞出手,“你好。”
男人卻聳了聳肩,根本沒有出手,只任她的手舉在半空中,不過,卻也是回她以微笑,那笑意頓時冰封了他原本看上去有些慈和的臉龐,說實話,有一瞬間,晚秋失神了,這男人很帥,一身的迷彩服讓她想起了沙逸軒,竟是有些軍人的樣子,可是,她知道這男人不是軍人,而他既然能坐在這個位置上就證明他不是一個小人物。
男人只笑,依然沒有說話,眸光落在她舉在半空中的手,白皙而又纖細。
手腕微酸,也許是幾日不見陽光,她的臉色多少有些蒼白,“呵呵,原來你的一切並不好,恭喜了。”既然他不應她,她便不客氣了,漂亮的丹鳳眼直射向男子,“我從不與運氣不順不好的人握手的。”說着,她徐徐的就要放下手腕,不卑不亢的話語至少回收了她的一些尊嚴。
“等等……”她的話語才落,男人的眸光便犀利的盯上了她的手,這是自她進來之後他說過的第一句話,雖然只有兩個字,卻也代表了進步,大手遞向了她,“你好。”
晚秋本能的想要逃,可是手指被桌前傾身而來的男人一下子握住了,他的動作很快,快如豹子一樣,竟是讓她沒有避過,一瞬間,她驚出了一身的汗意。
這裡的人,果然不是白給的,個個都是有些身手的,不然,也不會坐在這裡了。
指尖一顫,迅速的傳便全身,說句實話,她心裡多少還是畏懼的,畢竟,她現在所面對的是橫走在金三角的大毒梟。
幸好,男人只是輕握了一下她的指尖便鬆開了,然後紳士的指着對面的椅子,道:“坐。”
晚秋從容的坐下,她的衣服有些髒,還是被關進地下室裡所穿的那套衣服,但是因爲每天晚上都會有人送上一桶冷水,所以,她的身上很乾淨。
男人已經優雅的靠向了身後的大班椅,他很高,目測和猜測最少也有一米八五,真不懂他這樣看起來一表人才的人爲什麼會做這樣的事情,可是這問題才閃在腦海裡,她就覺得自己錯了,白墨宇還不是一樣的看着斯文嗎,可是,他當年居然在幾個月的時間裡就還清了冷慕洵上千萬,那樣的數目要販賣多少的白粉呀,她不敢想了。
晚秋靜靜的坐着,她不出聲,只是
無畏的迎着男子的目光,坦然的就象是一個看客而不是他們抓來的人。
他不說話,她亦也不說。
良久,倒是男子沉不住了氣,“那六個人是不是峰子殺的?”
果然,是因爲那六個人才惹出了禍。
心思百轉,她想這樣的問題她對面的男人一定也問過其它三個人,或者是其中的誰,她此刻若是隨意說,幾個人的回答不統一就會禍從口出,那便,不回答,於是,她輕聲道:“人不是我殺的,所以,囚了我就是犯法,雖然這兒的王法是你,但是,你覺得這樣對待你手下人的朋友,是不是有些沒義氣呢?”微微的傾身,她的手肘支在了桌子上,這是烏坎,白墨宇就在這裡,這是峰子親口告訴她的。
“呵呵,白墨宇的朋友嗎?”
果然,男子說出了白墨宇的名字,那三個字讓她心口一跳,“我想見他。”
“憑什麼你說要見我便讓你見呢?”
“你不是想讓他做那些事嗎?”她挑眉低問,微彎的脣角帶着笑,似乎吃定了這男人對這個感興趣。
果然,男人的手指不停的點在桌面上,似乎是有些煩躁,又似乎是在思考着什麼,不過須臾,他便道:“你知道嗎,只要那傢伙想幹,他一個月賣出去的量比我派出去的人一年賣的量還多。”
所以,他把白墨宇當成是寶貝吧。
看着她的眼睛,男子又道:“你若是能勸動他,那麼,那六個人的事我幫你擺平。”
“那六個人不是你的人?”晚秋詫異,還以爲那是他的人。
男人後仰,“呵呵,不是,是我大哥的人,這不,他打電話過來,那其中的一個是他親戚,這事,說好辦也好辦,說不好辦也不好辦。”
這些話不知道他有沒有找冷慕洵談過,不過,現在已經無關緊要了,重要的是他們四個人平安無事,而她又能見到白墨宇,“好,我答應你會盡量勸他,可是,我不保證他會聽我的勸。”那是三年的煎熬呀,細數下來就是一千個日日夜夜。
其實,她真的不想勸。
卻又不能不接下這個差事,那六個人,真的遇見的不是時候。
“好,一言爲定。”這一次,卻是男人的手遞向了她,厚實的,帶着些微的薄繭,在一觸之後他便移開了,“我是伍洛司。”
“你是中國人?”晚秋再一次詫異,她看着他有些象又有些不象,可他的名字分明就是中國人的姓氏。
“呵呵,一半是,一半不是,我祖父是中國人,不過,我祖母卻是當地的人,我母親也亦是。”
她懂了,他是混血,據說混血兒都是很漂亮的,果不其然,伍洛司真的很帥氣,想來,他是承了父輩的基業,這樣算起來他走上這一行也就理所當然的了。
可是,白墨宇真的不該走上這一行。
伍洛司再沒有說什麼,只是向她道:“出去。”
不知道那男人葫蘆裡
賣的什麼藥,可她知道至少要給他時間處理那六個人的事情,也只有處理妥當了,他才能讓她去見白墨宇。
什麼,都只能等待,人在人家的屋檐下,能保全自己就算不錯了。
驀的,就在晚秋就要走出書房的時候,身後突的傳來了伍洛司略帶磁性的聲音,“小秋……”
小秋。
她一怔,他是在喊她嗎?
他知道她叫做仲晚秋?
“你認識我?”沒有回頭,晚秋沉聲問道。
“哈哈,果然是你,果然是你,怪不得墨宇那小子栽了……”
晚秋這才從伍洛司的話語中聽出了弦外之音,原來,他在喊出她的名字之前是不知道她是誰的。
身後,很快就傳來了腳步聲,男人的影子投注在她面前的門楣上,他轉眼就到了她的近前,一手遞給她一樣東西,“這個給你,我想這世上應該是除了你沒有第二個人能勸動他了。”
她的眸光落了下去,那是一款男式的手機,那是白墨宇的手機,她只見過外形和顏色,從沒有拿到過她的手中,可現在,伍洛司卻是遞向了她,遲疑了一下,“爲什麼會在你這兒?”
“你不需要知道。”說完,那款手機已經落在了她的手中,而伍洛司已先於她優雅起身離去,只一抹高大的背影落在她的眸中,原來,這裡的人並不是個個都是野蠻的,至少,還有一個伍洛司是懂得優雅的。
手攥着那隻手機,就好象見到了白墨宇一樣,至少,她手上有一點屬於他的東西了。
晚秋走出書房的時候,伍洛司已經三言兩語的吩咐過守在門外的人了,那人做着手勢示意晚秋隨他而行,卻是沿着樓梯走到了三樓最裡的一個房間,她的人才一進去,門便立刻被關上了。
有些苦笑,如今的她不過是換個地方罷了,人還是被軟禁着,只不過不再是地下室而是這看來有些奢華的房間了。
拿着手機走到窗前,開着空調的房間裡不冷不熱,拉開窗簾迎着陽光,她將那枚手機放在了掌心中,然後輕輕一觸就開了手機。
既是伍洛司要給她看,那這手機上就一定有她必須要知道的東西,否則,他不會給她的。
悅耳的音樂聲隨着開機而響起,讓她的心跳驟然加快,彷彿馬上看到的會是一個重磅炸彈一樣。
眸子,緊盯着那閃爍着的屏幕,緊接着,一幅畫面靜靜的映在眸中。
白墨宇的手機屏幕上是一個女子垂首坐在葡萄架下的樣子。
女子的臉部明顯的打了馬賽克,可是,那坐姿,那身形,還有那個位置,她知道屏幕上的女子是她。
目光向下移動,照片的最下方寫着兩個字:小秋。
所以,剛剛伍洛司才試探的喊了一聲小秋,心底一酸,晚秋的淚頃刻間就潮溼了眼眸,就是怕被人發現了照片中的女子是她,所以,他故意的打了馬賽克,這天底下叫秋字的女子何其的多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