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始世界,神山秘境無數,宗門洞天浩如煙雲,然而只以三宗七教,一海一巢爲至尊地。
在這萬里妖界,論底蘊,連琴宮都要遜色萬龍巢一籌。
第九太子發難,方天鼠一族在後響應,頓時應者無窮,聲勢浩大:“不錯,龍太子有言,當讓他說完。”
“何時琴宮竟膽大到連祖龍地的人也敢輕視了?”
陣陣議論聲,不絕於耳,只驟然之間就將琴宮架上對立面,場面上已生客大欺主之意。
“龍太子,有何話要說?”許久,第一殿主悟玄冷着臉道。
他爲天妖圓滿境,一怒山河崩,一念千里浮屍,論真正實力,還要在人界仙道第五境聖尊高手之上,這樣的強者,被動接受威脅,是一件十分不愉快的事。
他們五殿殿主,執掌寒山峰座,威壓妖界無數年,雖與聖女政見不和,但也屬琴宮內事,你區區一介後輩,竟客大欺主,落我琴宮臉面,實屬當死,所以他的臉色很冷,語氣自然很漠然。
龍太子的修爲並不弱,已至金丹大道圓滿境,這樣的人在悟玄眼中也只是一介後輩,沒有給任何好臉色,這間接的敲打了殿中妖族,古往今來,不論仙妖,聖尊之下皆畏螻蟻,你們掂量點,果然,他們立即收斂了無數囂張神色,態度也恭謹許多。
哼,不論仙妖兩道,都以實力爲尊,你固爲龍太子,又能如何?
五大殿主眼神輕蔑,不置可否,卻在片刻之後神色驟然一變,只因一道聲音從東極處遠遠傳來:“五位道友,昔日一別,已過千年光陰,你們的脾性還是如此,沒有半分改變,這可不好,後輩們的事,就讓後輩們去解決吧,妖界休養生息無數年,也該起點風浪了。”
聲至最後,已漸漸縹緲,然而琴宮中人卻神色驟然緊張,只因悟玄怒聲道:“傲心,你坐鎮萬龍巢,自執掌你的龍規,管不到我們寒山琴宮。”
當今世上,仙妖冥三大界修行士有知的聖王級高手之中,萬龍巢傲心絕對算一位。
而且成道在荒古前,名動真古後,是一位活化石,亦是一位老妖王,有人曾如是推測,這些年它不出萬龍巢,極有可能如琴宮大長老一般,在破皇境,要走最後一步登仙道。
遠遠的,那聲音再次響起,只是已不再客氣,如雷霆灌耳:“恐怕由不得你,天正不出,誰能阻我?”
琴宮中人面若死灰,若傲心要出手,大長老不出,誰能爭鋒,今天這口氣是要嚥下了。
只是有人不願,那一直沉默,冷眼旁觀的千尋開口了:“你即管放馬過來試試,琴宮煉妖壺,寂寞無數紀元,正需一位妖王祭血,你若駕臨我寒山,求之不得,我之夙願。”
煉妖壺!
這三個字,如雷灌耳,令人膽戰心驚,比之苦海地輪迴界都要來的可怕,入了苦海,尚有九世輪迴,九世之後,方除名天地之間,可是入了那煉妖壺,立即魂飛魄散,煉成妖丹,管你是什麼妖王,什麼天妖,統統一律鎮死,若不是煉妖壺五千年方能收一位妖王,五百年才能收一位天妖,有天道法則束縛者,光憑這一件準仙器,琴宮便能稱霸天地,誰能抗衡?
這種東西,縱觀仙古以後,多少紀元,也不過寥寥幾件,每一件都貫穿整部史詩,無人可輕辱。
只憑其一物,琴宮九鎮的萬龍巢千萬年來始終弱一線,不敢染指妖界封王位。
千尋這一出言,琴宮弟子神色大振,但龍太子一方氣焰就立馬弱了下去,東極處,傲心似在沉吟,片刻方以一種近乎商量的語氣妥協道:“既然如此,我們換一種方式,敖聖亦醉心酒道,自認有所建樹,不下於妖界任何釀酒師,願與酒中仙上一比,爭這虛銜,不知聖女能否成全。”
“既是虛銜,爲何要爭?”千尋仍舊漠然,火紅色的長髮飄舞,近乎若仙。
龍太子哼道:“只因心有不平,我妖界釀酒無雙,酒中仙之名,怎能爲人族區區一介毛頭小子所得,這是對我妖怪的侮辱。”
“你這般護着他,莫非果如青鎮所傳,堂堂聖女竟春心萌動,愛上一介卑賤的放逐犯。”
放逐犯!
千尋瞳孔驟縮,語氣微顫:”這又是怎麼回事?“
龍太子一愣,猛然仰天大笑,從巫不羣喬裝的方天鼠族族長處討來一物,大舉頭頂:“你還不死心麼?仙王殿詔書,白紙黑字,三宗七教簽印,無數洞天世家留字,今日起放逐人界罪子巫策,不許他有生之年再回人界,人界修行者當以此令爲戒,見巫策殺之,楊我人界聲威。”
這一方詔書,金錦所制,水火不侵,星燈照耀下,閃閃發光,璀璨奪目,上面的字跡威嚴霸道,字字清晰。
果真如此!
千尋心如錘擊,面色漸趨蒼白,她第一個念頭就是不能讓巫策知道。
她動手,就欲奪下。
龍太子卻更快一步,移形換位,站在不遠處嗤笑:“你是金丹大圓滿,我難道不是麼?想從我這裡搶東西,
做夢去吧,我看看你那心上人知道了這消息後,會不會心死如灰,當場崩潰,哈哈哈,被人界放逐,出身人界,血脈爲人,卻不容於人界,不容於人族,可笑,可笑。”
千尋,五大殿主在內,神色皆很難堪,他們很擔憂,因爲換做自己也承受不了這種打擊。
只是這時候,殿門處突然出現幾道身影,立身中央的赫然是巫策,他面色漠然,神色從容,站在那裡一動未動,顯然所有的話都聽到了,千尋有些心悸,想要張嘴,卻被他一個眼神攔下。
在衆人的目光聚視下,巫策一步步,整整齊齊的走近大殿,水紫色的長袍,隨風飄舞,身軀筆挺,黑髮被玉冠束着整整齊齊,一雙眼睛清澈微帶滄桑,仿若星辰,洞穿人心,無數個日夜熟讀仙道所蘊育出智慧盡在其中折射,瘦削的臉龐上寫着紅塵國書生纔有的靈動,卻帶着書生沒有的劍俠豪氣。
他行至中央,看着那一紙詔書,驕傲的擡起頭,看着琴宮穹頂排列着的一排青銅鐘大笑道:“放逐我?那便放逐好了,蒼天爲書,天道爲筆,有朝一日我巫策歸來時,便是仙王十年劫,蒼冥染血,萬劫海洗,茫茫仙妖爲我葬,且聽一曲誰主沉浮?”
他衣袖揮舞,立身中央,喝到:“加冠!”
加冠
千尋從愣然中醒悟,看着巫策泛紅的眼眸,心中痠疼,高舉祖龍笛喊道:“爲酒中仙加冠。”
五大殿主望着巫策刀刻似的堅硬麪容,亦忍不住嘆一聲真漢子。
“加冠!”
嗚嗚嗚,無數鐘聲響徹寒山,傳蕩七峰。
開始有弟子們魚貫而入,舉着一束七彩寶石雕鑲而成的華麗酒冠而來。
龍太子,巫不羣等妖族中人還沉浸在巫策那一番話裡,被震撼的久久沒有回身,此時伴隨着噹噹鐘聲,終於醒悟。
傲聖當下惱羞成怒道:“誰敢?他是人界放逐之人,沒有資格繼承酒中仙之名。”
“傲心妖王有言在前,需斗酒之後,方能決定酒中仙之銜歸屬。”巫不羣亦站出來,聲援道。
巫策猛然看向他,神色冷漠,那一對幽黑深邃的瞳孔像利劍一般直入他心臟最深處。
竟生出了一絲膽怯。
不由自主的朝後退,撞擊到了一座銅爐,惹出了很大的一番笑話。
“斗酒,我必勝。”巫策回過眼,不理會尷尬惱怒的巫不羣,冷冷的看着龍太子:“若我敗,再還你冠。”
“你……”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