嗚咽的蘇氏父女,不知死活的林皓,凌亂的大牀,血紅的地板,一室狼藉。
有鄰居聽到這邊的異常好奇地過來看,一看之下不由大吃一驚,張口就喊了出來,“殺人啦殺人啦……”而後飛快離開了,門外一時喧譁。
早有人報警,刺耳的警笛聲烏拉烏拉的很快到來,驚得蘇佟父女措手不及,好在蘇佟反應快,把一切罪責攬在自己身上,說死者是想強。、奸他女兒,他氣憤難當出手重了,其實事實也是如此。
隨警車一起來的還有救護車,林皓被帶到了醫院,而蘇氏父女被帶到了警察局錄口供。
開車離開不久的林啓輝發現警車和救護車同時朝着蘇氏父女的小區開去,心中疑惑,心裡升起一股不妙的預感,當即調轉車頭跟過去看是什麼情況軺。
暗夜中,他看到滿頭是血的林皓被擡進了救護車,而蘇佟和蘇柔遙雙雙被警察扣押着進了警車,兩人的神色慘白而萎頓,似是立刻就要死了一般。
進警車之前,蘇柔遙的目光遙看了四周一眼,那一眼,訴不盡的悽愴和無助,林啓輝遠遠看着,腦子裡忽地閃現林翼的小臉,心裡竟跟着一抽。不由分別去醫院和警察局看了一下情況。
回到家已經是凌晨了,臥室裡,牀頭燈淡淡地亮着,居然沒人哀。
林啓輝眉眼一跳,轉而去林翼的臥室,溫和的燈光下,自己的妻子和孩子頭靠頭睡在一起,臉上安靜香甜。尤其是林翼,正是天真爛漫的年紀,睡着的樣子比天使還純淨。
睡夢中的陶麥微微睜眼,第一眼便對上林啓輝深情的眸,不自覺無聲笑了起來,爬起來朝他伸出雙手,林啓輝卻指着自己低聲說:“我剛回來,身上有冷意,等一會。”
陶麥眉眼一片燦亮,柔柔看着林啓輝,他已經脫了大衣,只穿着貼身的V領羊毛衫,因爲從車裡出來會被外面的酷寒侵襲,於是他每次回來都是先脫掉外衣,等身上徹底暖和纔會與她接觸。
這麼細心周到,說不出的溫暖人心。
林啓輝感覺差不多了,先是親了親林翼的額頭吃抱起陶麥走向他們的臥室,陶麥雙手摟着他的脖子,懶懶地看着他,輕聲問:“什麼事讓你這麼晚纔回來?”
林啓輝安安穩穩地把陶麥放好,坐在她身邊細述了今天晚上的事,陶麥詫異地問:“那林皓死了嗎?”
直到現在她才知道蘇柔遙被林皓脅迫的事,以及他們的假離婚,蘇柔遙聰明一世糊塗一時,竟找上林皓那種人,不是引狼入室嗎。
“沒死,但昏迷不醒,醫生說可能過幾天會醒過來也可能一輩子也醒不過來。”
陶麥驚訝了,吶吶出言,“這是……成植物人了?”
“是。”林啓輝毫不猶豫地給了她一個肯定的回答。
“那蘇佟會坐牢嗎?”陶麥看向林啓輝,詢問地望着他,林啓輝無聲地點了點頭,“殺人未遂,牢獄之災一定的。”
陶麥沉默了,蘇柔遙落得如此光景,也是惡有惡報,只是……深深看着林啓輝,在他眼中同樣發現了一抹擔憂,兩人相視一眼,不約而同出口,“小翼……”
陶麥頓住,讓林啓輝先說,林啓輝嘆了一口氣,溫柔地抱住陶麥,“這件事我本不欲告訴你的,徒增你的煩惱,但是小翼是我們兩個的孩子,我們要對他負責,蘇柔遙雖然咎由自取,可畢竟是他親生母親,我們冷漠以對,小翼長大了未必不會埋怨我們。”
陶麥點着頭,“就算是爲小翼着想,我們也不能袖手旁觀。”
話是這麼說,但蘇柔遙的精神狀態不穩,誰知道她接下來會做出什麼事,必須想個一勞永逸的辦法纔好。
陶麥摸着自己的肚皮,最近肚子越來越大了,就連晚上睡覺翻身都有些困難,她的手擱在肚皮上,小傢伙立刻似感受到了撫摸一樣,在她肚子裡動來動去的,“啓輝,寶寶在動。”
林啓輝的手輕輕的放了上去,掌心下是奇妙的律動,彷彿有一隻小小的柔軟的小手隔着一層皮撓着他的掌心,神奇的不可思議。
“寶寶,這麼晚了怎麼還不睡覺,不許胡鬧,要乖乖的。”林啓輝趴在陶麥的肚子上,十分嚴肅地說。
陶麥呵呵直笑,“他才這麼一點大,你就這麼嚴厲,小心他以後不喜歡你。”
林啓輝擡眸,眼裡光華四溢,幸福不言而喻,“我是他的爸爸,他敢不喜歡我。”自豪而驕傲的語氣,帶着少有的意氣風發,陶麥喟嘆,果然有孩子纔是完滿的。
“等我們的孩子出世,你讓媽媽回來吧。”
程玲一個人孤苦無依遠走他鄉,帶着喪父失女之痛,日子過得怎麼樣可想而知,可她每次打電.話回來林啓輝甚少接,即使接了也是寥寥幾語,反倒不如她和程玲聊的多,程玲雖嘴上不說,可語氣間的落寞和寂寥是顯而易見的。
林啓輝沒想到陶麥會突然提到自己的母親,一時語塞。
陶麥怔怔看到林啓輝冷情的臉,難道他還沒有原諒程玲?
程玲,媽媽,腦裡一道靈光忽地一閃,陶麥興奮地坐起身,過大的動作嚇得林啓輝立刻皺眉,伸手就扶住了她,陶麥拍手說:“你不是說蘇柔遙要做親子鑑定嗎?我估計她最近忙於蘇佟的官司一定沒時間做,等到那時說不定我也生了,正好讓媽媽回來,我就有辦法徹底制住蘇柔遙了。”
林啓輝見陶麥說的十分肯定,但見她一臉不願多說的神色也不勉強,拉了被子給她蓋好,輕輕拍着,“很晚了,休息吧。”
陶麥甜甜一笑,摸着自己的肚子,小小聲地說:“寶寶,你可得按時出來啊。”聽的林啓輝無聲一笑。
夫妻倆相擁而眠,滿室寧靜溫馨。
連續幾天,林翼都未看到那個偷偷藏在學校外面的阿姨來看他,放學時好奇地問林啓輝,“爸爸,那個阿姨被你轟走了嗎?”
林啓輝心裡一緊,仔細去看林翼的神色,“小翼想讓那個阿姨來看你?”
林翼撇撇嘴,“我纔不高興呢,像個瘋子一樣,怪可怕的。”
林啓輝的心靜了下來,溫和地笑了笑,“她以後都不會再來***擾你了。”
林翼把腦袋轉向車窗外,精緻稚嫩的臉上浮現一抹深思,眼裡的光芒也從未有過的深,看似在好奇地看着車窗外的風景,其實卻並不是。
日子一天一天過去,蘇柔遙焦頭爛額地天天跑警察局找律師託關係,真的沒有時間再去***擾林翼了。
而年關將近,整個城市都熱鬧起來,到處張燈結綵,做着辭舊迎新的準備,人們更是加緊置辦年貨,到處透着忙碌和喜氣洋洋。
林翼和祁悠放寒假了,祁悠時常拖着父母到林翼家蹭飯吃,生活過得平淡美好。
他們心情愉悅,蘇柔遙卻身處水深火熱中,父親年邁又有心臟病,居然還要面臨牢獄之災,所有的關係都走了,把手頭的錢也快花光了,可他們卻拿錢不辦事,眼看着就要判刑了。
一個人走在大街上,紅色的燈籠和麪色喜色的人們竟是那麼刺眼,年輕的夫妻手牽着孩子,那孩子竟那麼可愛,像是一塊心頭肉,只想讓人好好去疼。
腦海裡浮現林翼的臉,純真可愛,會是她的孩子嗎?會嗎?
心裡絞痛着,遊蕩在大街上,心裡空蕩蕩的好無着落,好似下一秒就要死去,有一種腐朽的疼痛吞噬着她,讓她無力反抗。
她怎麼會走到今天的地步?而父親又怎麼會面臨如此悽慘的晚景?當初不是準備讓他老人家安享晚年的嗎?她身爲子女,竟不能盡孝。
如果,如果她的姐姐,廣恩美還活着,或者她現在會好過一點。
眼淚隨着天空的飛雪一起落下,冰涼的感覺爬滿臉頰,天空陰霾而望不到盡頭,周圍紛紛揚揚全是冰冷的雪花,狂肆的飛舞,跌落地面融化,消失不見。
擡手摸一把臉上的淚水,縱然再軟弱無助,明天的審判也避免不了,她還須養足精神面對明天的事。深吸一口氣,徒步朝着那棟清冷的租住房走去。
翌日,原本開庭宣判最終量刑居然被取消了,蘇柔遙茫然地站在法院的臺階上,不知道怎麼回事。
直到看見一道熟悉的挺拔身影從法院裡走出來,她才恍惚明白,是林啓輝,他這麼做是什麼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