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天好奇地瞅着於靈兒,看來這丫頭象她爸於國富,心思蠻重的,還不如戴小玉單純呢。
於靈兒臉有點紅,可垂着頭不說話。
“小於,你想說什麼都可以,但不准你不說話。”夏天故作輕鬆地鼓勵道。
猶豫了一陣,於靈兒終於啓口,但聲音很低,“夏書記,我的事踏實嗎?”
夏天笑了笑,“當然踏實,等黎菁姐從縣裡回來,你就會搖身一變,從計劃生育管理員變成了團委書記,我是夏書記,你是於書記喲。”
於靈兒能進入公社上班並當上計劃生育管理員,全靠她的老爸於國富,作爲原公社領導機關所在地南嶴街村的黨支部書記,公社的領導不但要對其高看一眼,處理問題還得忌憚三分。
但說出去不好聽,畢竟是開後門當上幹部的,所以於靈兒總覺得不踏實。
於靈兒小聲說:“可是,可是我不明白,你爲什麼要讓我轉崗?”
夏天咧嘴一樂,“黎菁姐沒告訴你爲什麼嗎?”
於靈兒搖頭,“沒有,她只是說是你的主意。”
“是我的主意。”點了點頭,夏天問道:“小於啊,計劃生育工作好做不好做?”
“不好做,太不好做了。”於靈兒擡起頭,不好意思地笑道:“我的能力也不行,所以工作沒有做好,還有一些大媽大娘阿姨阿姐,見了我不是罵就是冷嘲熱諷,我覺得,我覺得我有點縮手縮腳的。”
夏天微笑道:“不是你能力不行,而是計劃生育工作是前所未有的國策,並將徹底顛覆農民幾千年來傳宗接代的落後思想,這麼說吧,在接下來相當長的一個時期內,計劃生育工作將是農村最最難做的工作,比徵兵徵糧還要難上一百倍一千倍。”
於靈兒嗯了一聲,“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是關心我愛護我。”
“話不能這麼講,我這可是爲了工作需要哦。”夏天笑着說道:“咱們都是從農村出來的人,都知道那些老孃們的厲害,罵人的功夫絕對是世界一流,計劃生育工作從某種程度上說,是要讓一些人斷子絕孫,那些老孃們還不得找你拚命嗎?”
於靈兒聽得笑了起來,“正是這樣的,上回在馬家嶴村,有些大媽大娘還拿着扁擔鋤頭嚇唬我們呢。”
“所以,所以嘛。”夏天壞笑道:“你一個小姑娘做計劃生育工作,不是太合適,臉皮薄心太軟嘛,因此我得以毒攻毒,找一個厲害的老孃們對付那些公開反對計劃生育的老孃們,這個老孃們起碼得會罵人並且不怕別人罵她,必要時或危險時還得會動手敢動手,小於你不行喲。”
於靈兒終於笑出了聲來,“嘻嘻,做農村工作就得這樣麼,就象你對付馬寡婦的婆婆一樣,該耍賴時就耍賴,該耍橫時就耍橫……”
“臭丫頭,怎麼跟領導說話的?”夏天笑斥道。
“夏書記,我已經不是丫頭了。”於靈兒盯着夏天說。
“啊……對對對,你是幹部,你不是小丫頭,更不是臭丫頭。”
說着,夏天迴避了於靈兒那有點火辣的目光,這個臭丫頭,春天還沒到來,春心卻已經萌動起來了。
看到夏天起身,於靈兒忙問道:“夏書記,你要去哪裡呀?”
夏天拿起手電筒打開,再吹滅煤油燈,一邊往外走一邊說:“我的晚飯還沒着落,我得自個找飯轍去。”
於靈兒只得緊緊跟上,趁機說道:“夏書記,我正好也沒吃飯,正好也要回家吃飯,要不,要不你到我家去吃飯吧。”
這個堅決不行,夏天話裡有話道:“小於啊,你家我可不敢去喲。”
“爲,爲什麼呀?”於靈兒跟不上夏天的思維節奏。
夏天打着哈哈,不直接回答於靈兒的“爲什麼”。
其實,夏天心裡一直在琢磨於靈兒的老爸於國富,這個硬氣的漢子,至今不來拜見夏書記夏鄉長,不知道他葫蘆裡裝了什麼藥,這成了夏天心裡的一塊疙瘩。
今晚鄉政府的發電機沒有發電,院子裡黑不隆咚的,只有食堂那邊還亮着煤油燈。
路過布告欄,夏天拿手電照了照那個黨委通知,看着看着就壞笑起來。
於靈兒小聲地問:“夏書記,我可以把它撕下來嗎?”
“嘿嘿……”夏天一邊走一邊壞笑,“爲什麼要把它撕掉呢?就讓它留着,讓大家都能看見,不,最好能讓全鄉的老百姓都看見。”
“噢,我明白了,你這也叫以毒攻毒。”於靈兒這回反應很快。
水利員石國龍,農機員許東波,農技員肖計發,計生員於靈兒,都是土生土長的南嶴人,雖然文化程度不高,但個個都有自身的優勢,特別是石國龍許東波和肖計發,本職工作做得卓有成效,在南嶴鄉很有威信。
韓文澤和陳國平拿幾個本地人開刀,明擺着是衝夏天這個本地人來的,這個算盤打錯了。
人民羣衆的汪洋大海,一旦發起洶涌怒濤,非把韓文澤和陳國平給淹死不可。
夏天一點都不怕,政治需要鬥爭,鬥爭才能進步,他心裡可高興極了。
於靈兒的家就在南嶴街上,路過她家門口時,她再次邀請夏天去她家吃飯。
夏天再次婉言謝絕,於靈兒的邀請“別有用心”,他當然明白,再說這是不請自來,他夏天可不想掉份,於國富是一家之主,於國富的邀請纔在他的考慮之內。
於靈兒不肯進門,又習慣地垂下了頭。
大街之上,黑夜之中,孤男寡女,這有點那個了。
夏天四下瞅了瞅,確定沒人後,才放心大膽地伸出手去,在於靈兒的小屁股上拍了一下。
於靈兒象觸電似的,嚇得一楞一楞的,傻傻地看着夏天。
夏天得寸進尺,伸出去的手又往上擡,在於靈兒的小臉蛋上輕捏了一把。
於靈兒低叫一聲,轉身跑進了自己的家門。
夏天得意地吹了聲口哨,覺得自己很了不起,因爲他現在敢主動撩撥女孩子了。
可是他萬萬沒有想到的是,他的這兩個小動作,被於靈兒的老爸於國富看得一清二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