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於將鍋底河入海口三個單位“打包”劃歸南嶴鄉的決定,贏得了鄉黨委的一致通過。
連李長喜認定的“破壞分子”韓文澤和陳國平,都表現了異乎尋常的積極。
重要的在於行動,在這方面,夏天是特別的果斷迅速。
兵分兩路,一路由夏天親自率領,乘船沿鍋底河到達入海口。
另一路由鄉武裝部長李長喜率領,沿着原來的那條簡易公路趕往鍋底河入海口。
原潮汐電站的四個人,鄭強、徐崢嶸、肖恩原和喻洪生,除鄭強乘船外,其餘三人沿陸路前往。
船上有船工三人民兵十人,陸路有民兵四十人,所有的民兵都是全付武裝。
按夏天的要求,所有的民兵都是退伍軍人,年齡在三十歲以下,其中約一半在南疆前線待過。
離鍋底河入海口最近的村子正是夏家村。
凌晨五點不到,太陽還沒上山,兩路人馬就浩浩蕩蕩地出發了。
夏天的六叔夏海洋暫時成了李長喜的副手,因爲他對鍋底河入海口比較熟悉。
從地圖上看,夏家村離鍋底河入海口的直線距離是八公里,但實際上,陸路有十五公里,水路有十二公里。
凌晨的河裡水霧很濃,平時每小時能跑五六公里的機動船,只能慢悠悠的前行。
夏天一身軍裝,肩背獵槍,胸前掛着軍用望遠鏡,站在船頭威風凜凜。
軍人情結和英雄情結,還沒從夏天心裡消失。
軍裝是向李長喜借的,可惜沒有軍帽,沒有領章。
軍用望遠鏡是鍾海峽“貢獻”的,回報就是讓他參加這次行動。
鍾海峽和丁三五是夏天的哼哈二將,鍾海峽要去,丁三五也堅決要去。
丁三五的理由非常充分,他舅舅曾是海防檢查站的留守負責人,他去過不少次,對那裡比較熟悉。
鄉武裝幹事石新平也在船上,這是李長喜對夏天這一路不放心,特意把石新平安排到這一路。
李長喜不是對夏天不放心,而是對船上的“女客”不放心。
就在昨天晚上,一幫女人涌進了夏家村夏天家,爲首的是農村工作指導員黎菁,此外還有副鄉長方蘭和鄉團委書記於靈兒。
兩位醫生戴小玉和程子涵居然也混進了隊伍。
最後是郭香菱和顧小北,也屁顛屁顛的跟了過來。
夏天默許,因爲都是女性朋友,他得一碗水端平。
躲在船艙裡避風,七個女人都可以湊成一個班了。
夏天心道,老子沒錢,就當是帶她們旅遊一趟吧。
船速太慢,慢如龜步,霧又太濃,視線不及二三十米,夏天很快沒了站在船頭瞭望的興趣。
夏天喊來鍾海峽和丁三五,一個拿槍,一個拿望遠鏡,命令他們負責瞭望。
鍾海峽和丁三五隻能乖乖服從,因爲上船時對他倆有個特別指示,不服從命令就地下船。
夏天的目的是把鍾海峽和丁三五從前艙支開。
前艙現在是“女客”們的天地。
因爲有點冷,七個女人坐在墊了草蓆的船板上,龜縮在一起。
夏天呵呵大笑,“你們現在該後悔了吧。”
黎菁笑道:“幸災樂禍的來了。”
夏天也坐了下來,笑道:“我絕對不是在幸災樂禍,我是爲了革命工作,不得不到艱苦的地方去,你們卻是自討苦吃,自作自受,作繭自縛,自取其辱,自取滅亡,呵呵……反正怪不了我哦。”
戴小玉捱到夏天身邊,“天哥,我到現在只看過一次海,還是七年前你帶我去的,所以我要看海。”
程子涵也爬過來,佔領了夏天的另一邊,“小夏,我雖然幾次去過海邊,但你從來沒帶我去過,所以這次你要補償我。”
夏天噢了一聲,“好象說得都有道理哎,那你們呢?你們的理由是什麼?”
於靈兒紅着臉說:“我至今還沒有去海邊玩過。”
“喲,夠可憐的。”
方蘭和顧小北的理由如出一轍,沒去過海邊。
“他孃的,好歹咱藤嶺縣也是靠海的地方,咋那麼多沒見過大海的婦女同志呢。”
黎菁的理由規規矩矩,就是想去看看大海。
夏天有點失望,“黎菁姐,你倒是來點豪言壯語啊。”
黎菁淡淡一笑,“這你得聽香菱的。”
郭香菱的理由堂堂正正,“我是婦女主任,又兼管計劃生育,我去鍋底河入海口,就是去抓婦女工作和計劃生育工作的。”
女人們一陣鬨笑。
顧小北說:“香菱,你太虛僞了。”
戴小玉笑着說:“香菱姐,鍋底河入海口沒有婦女同志,更不用抓計劃生育工作呀。”
可夏天卻讚揚郭香菱,“香菱姐,你說得太好了,除了比較不要臉之外,你還很講政治嘛。”
郭香菱不但不生氣,反而咯咯地嬌笑起來,“小夏,說起我不要臉的革命精神,得感謝計劃生育工作和你夏書記。”
大家頓時來了興趣。
方蘭笑着說:“香菱,那就說說你不要臉的革命精神吧。”
夏天立即說:“把我和計劃生育工作相提並論,這有損於我的形象啊。”
程子涵更是笑問:“香菱姐,你是說小夏忒不要臉吧?”
夏天笑着說:“哎,程子涵你聽錯了,是郭香菱不要臉,我還是很要臉的。”
郭香菱對夏天說:“抓計劃生育工作就需要不要臉的革命精神,這個我就不說了,小夏,你在丁三五家的那個小房間裡,逼着我解除身上一半的武裝,點着煤油燈,實地參觀考察了我的兩個比較突出的地方,這事你不能耍賴吧,正是從那時候起,我就完全不要臉了。”
這下好了,郭香菱用心險惡,因爲她捅了馬蜂窩,她是在挑起一場“戰爭”。
除了方蘭和顧小北,黎菁、戴小玉、程子涵和於靈兒都拿眼瞪着夏天。
方蘭在野外時被夏天“實地考察”過,顧小北在信用社曾被夏天幾次“實地考察”,所以這二人心裡是平衡的。
雖然郭香菱被“實地考察”,大家都知道,可謂心照不宣,但公開拿出來炫耀,那未被“實地考察”過的人,就不高興了。
這主要是個面子問題。
黎菁比較矜持,於靈兒只是心裡酸酸,但戴小玉和程子涵就不一樣了,兩個人堅挨着夏天,動手動腳極爲方便。
夏天歪着腦袋咧着嘴,因爲戴小玉和程子涵左右出擊,狠掐着他的胳膊。
與此同時,兩個襲擊者異口同聲地質問:“爲什麼不實地考察我?”
夏天急忙說:“回去就考察你們,回去就考察你們。”
“不行。”戴小玉和程子涵不依不饒。
夏天只得開口討好,“先苦後甜,先醜後美,先孬後好,你們是好的,所以放在最後纔看啊。”
這話一說,戴小玉和程子涵的火就滅了。
黎菁和於靈兒也心平氣和,因爲自己屬於“好”的行列呢。
方蘭、郭香菱和顧小北不高興了,仨人被列入“孬”的行列,能高興得起來嗎。
郭香菱和顧小北惱而不言,因爲“地位”不夠,而方蘭不一樣,公認的夏天的乾姐姐。
“小夏,你什麼意思麼。”
夏天陪着笑臉說:“方蘭姐,我沒對你真正的實地考察過,你生什麼氣啊。”
方蘭也不依不饒,“不行,你要把話說清楚。”
夏天哭笑不得,秀才遇到兵,有理說不清啊,“我錯了,我說錯了行嗎?”
黎菁對方蘭說:“方蘭,既然認錯了,那就懲罰他吧。”
方蘭乘機下臺階,“好,大家說說,咱們該怎麼懲罰他。”
於靈兒出了個主意,“讓他背成語,與大海有關的成語。”
衆人一齊叫好。
夏天苦笑,“這不是爲難人嗎。”
黎菁笑着說:“大學生喲。”
想了想,夏天說了幾個成語,“驚濤駭浪,波瀾壯闊,波濤洶涌,乘風破浪,大浪滔天,碧波洶涌,洶涌澎湃。”
戴小玉說:“不行不行,要說帶海字的成語。”
程子涵說:“還有,先說第一個字是海字的成語。”
於靈兒說:“要起碼說十個。”
夏天笑罵着說:“他孃的,這是往死裡整我啊。”
從女齊催,“快說快說。”
“海沸江翻,海波不驚,海不波溢,海北天南,海不揚波,海底撈月,海底撈針,海沸波翻,海沸河翻,海懷霞想,海角天涯,海角天隅,海枯見底,海枯石爛,海闊天高,海闊天空,海立雲垂,海桑陵谷,海水羣飛,海沸山崩,海沸山裂,海沸山搖,海涵地負,海涸石爛,海天一色,海水不可斗量。”
程子涵又說:“再說第二個字是海的成語。”
“碧海青天,東海鯨波,大海撈針,東海撈針,東海逝波,滄海橫流,滄海桑田,滄海一鱗,滄海一粟,滄海遺珠,蕩海拔山,倒海翻江,覆海移山,河海清宴,韓海蘇潮,航海梯山,後海先河,河海不擇細流。”
於靈兒接着催,“再說第三個字是海的成語。”
“地負海涵,河奔海聚,胡打海摔,河落海乾,河溓海晏,河溓海夷,河目海口,河門海口,河清海竭,河清海晏,河清海宴。”
戴小玉笑着說:“天哥,快說第四個字是海的成語。”
“翻江倒海,百川朝海,百川赴海,百川歸海,拔山超海,曾經滄海,辭金蹈海,持蠡測海,愁山悶海,春深似海,倒山傾海,道山學海,東洋大海,恩山義海,刀山火海,翻江倒海,翻江攪海,放龍入海,韓潮蘇海,黑風孽海,侯門如海,侯門似海,浩如煙海,回山倒海……唉,累死我了。”
這時,艙門被敲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