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東恆製藥有限公司藥片的幫助下,高峰市羣衆精神面貌暫時出現了好轉,恢復了往日的光彩。但這個就像抽鴉片吸大煙已經上了癮,當嗜睡的時候就需要吃藥,完全靠藥物來支撐。又像一個得了皮膚溼疹的人,爲了忍受瘙癢不停地抓撓,怎麼料到表面上舒服了,但是其實變得更嚴重。
終於有一天,高峰市第一個出現問題的人出現了,這是一個五十多歲的老年人,在路上走着的時候突然就癱瘓在地,雙腿“咔嚓”地折斷,疼得在地上不斷**。
不管在什麼地方,扶老人的問題依然還是存在爭議性,即使在這個小城市裡,路人也只能給老人家一番注目禮,大家圍成了一圈,看着老人家在地上**哀求,卻沒有人願意伸出一個救援之手。
老人家就像馬戲團的一隻猴子供大家觀看,任憑他怎麼哀求,得到的都是一番冷漠的議論。人世間善良的一面在這一刻被拋在了九霄之外,呈現的正是人內心中自私冷漠的一面。
人羣中突然走出一個三歲左右的小男孩,指着老人家,可愛的小嘴憋出了幾個字:“扶起。”然後跑到老人家前面,準備伸手拉老人家的衣服。
這時從人羣中跑出一個二十多歲的女子,急忙把小男孩往後一拉,嘴上罵道:“誰叫你多事,看我不打死你,趕快跟我走。”說完急忙拉着孩子的手匆匆消失在人羣當中。
從第一例病人摔倒的那一刻起,城北區陸陸續續地出現更多的骨折病人,這可忙壞了醫院的骨科醫生,也被動磨鍊了他們的忍耐力和內心承受能力。
他們雖然知道這病人和東恆製藥有限公司有關係,但是作爲一名醫生,對醫院外的事情卻無爲能力。
或許哪天東恆製藥有限公司馮經理也來到醫院看病,他們纔會和東恆製藥有限公司扯上一點直接關係,剩餘的都是通過病人的症狀來交流。
鄧世明的診所自然也不例外,這些天又有一些**病人來到診所,希望鄧醫生幫忙治療疼痛。但是鄧世明此刻救死扶傷的責任感已經被消磨殆盡,遇到這一類的病人都婉言拒絕,就像一個明事理的醫生,直接建議病人去醫院就診。
他一個小診所實在無能爲力,他知道開止痛藥只是緩解疼痛,但是骨質會越來越疏鬆,如果不及時去醫院,恐怕遲早會斃命。
高峰市的現狀倒是推動了當地廟堂燒香的收入,人們寄希望於燒香拜佛,如同趕集似的,每日到廟堂的人絡繹不絕,甚至有拐着柺杖的,坐在輪椅上被人推着來的,不絕如縷。
神明的召喚也替醫院分擔了不少人流壓力,讓醫院就醫的人不那麼擁堵。這也彰顯了神明的功德,“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人世間的醫院如此的繁忙,廟堂就有義務爲它分擔壓力。
直到有一天,鄧世明突然知道了鍾奶奶病逝的消息,那天他在回家的路上,正好看到鍾奶奶家中一羣穿着白色衣服的人在哭喪着。
雖然他知道鍾奶奶身體每況日下,但是總不至於就此喪命吧,而且當初不再是吃幾服藥就能治好症狀的時候,自己也曾建議過她去醫院看病。如果她聽自己的話去了醫院,那就應該會有完整的療程幫她恢復。
他頓了一下,不想在此逗留,鍾奶奶多次在他診所看過病,假如他現在被她家人訛詐起來,說自己把她治死,那實在有口難辨。於是加快腳步,準備遠離這個是非之地。
他此時已經不再是那個充滿責任心的鄧世明,倒像一個怕惹事的人,做事總是小心翼翼,擔心又把自己牽扯進去。俗話說,常在河邊走,哪有不溼鞋,鄧世明此時的心態就是他已經連河邊都不敢再去了。
鍾奶奶一個兒子突然來到了鄧世明的面前,嘆惜地說道:“鄧醫生,謝謝你前段時間給我母親治療,我母親生前嘴上還在念叨着你,她說如果當時能夠叫你來幫她再看上一次病,說不定就能夠好起來。”
她兒子的一番話倒是讓鄧世明驚訝和懷疑起來,自己醫術水平真是像鍾奶奶評價那麼高嗎?他自己的水平他心裡清楚,爲什麼鍾奶奶這麼執着地要找自己看病?
但是此時逝者已離去,他心裡的疑惑也無從考究,況且也不會把它說出來,免得又沾溼了自己剛剛曬乾的鞋子。
於是趕緊說道:“你們也節哀順變,老人家年紀已高,只是沒想到這麼突然。”說完深深地嘆了一口氣,表現出對死者無限哀嘆。
鍾奶奶的死亡在鄧世明心裡留下了深深的陰影,一股挫敗感和無力感猶如踩了飯糰的鞋子,不管走到哪裡,都緊緊地粘着他。
他現在不僅對自己的醫術有了懷疑的想法,甚至開始嘲笑起自己之前那種負責任的愚蠢行爲,誰願意做出頭鳥誰去做,我鄧世明過好自己的生活,不要再當螳螂,不自量力地去擋車。
高峰市的情況越來越不容樂觀,整個城北區陷入了一種低迷的狀態,發病人數整整超過了三千多人,一時間讓市民陷入極大的恐慌和絕望當中。
身體上的昏睡讓他們更容易接受現實中的奴役,以致內心完全沒有勇氣進行再次反抗。
高峰市**對東恆製藥有限公司的行爲也只是睜隻眼閉隻眼,任憑他們生產,畢竟這是他們的搖錢樹,雖然這搖錢樹上也會掉下不少釘子,扎到了一部分無辜市民,但是總體來說,掉到**門前和自己兜裡的還是金子爲主。
況且連市**一把手鍾書記也和東恆製藥有限公司結成了堅固的同盟,目前他的腰包已經漲得鼓鼓的,東恆製藥有限公司也讓鍾書記閱女無數,並且據說還把春宵一刻的美好時光拍攝成美麗的畫冊,因此鍾書記有時甚至還得客氣地聽取藥廠的建議。
自此之後,東恆製藥有限公司操控着整個高峰市政治環境,並且把高峰市變成了它的搖錢樹。市民在它產生的廢氣影響下,變得越來越卑微,如岸邊的蘆葦,任風搖擺任水淹沒,卻無法擺脫命運的枷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