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鶴橋站一下車,就聞到了一股烤肉味兒。對照着小廣告上的地圖,他們沿狹窄的站前馬路前行。百龍燒烤店位於民宅密集的地區。
“BAMBI來過電話,說有兩個古怪的東京人要過來,叫我招呼一下。”哲夫身材魁梧,燙過的頭髮亂糟糟的,或許梳個大背頭更合適。他上身穿着白罩衫,腳上趿拉着木屐。
只有一張大櫃檯的店裡沒有一個顧客。店員似乎也只有哲夫一人。
拓實出示了從竹美那裡借來的照片。
“千鶴前天晚上來過。”哲夫毫不遲疑地說。
“和別人一起嗎?”時生問道。
“和一個男人。”
“什麼樣的?”
“三十歲左右。或再大一點,一副窮酸樣,戰戰兢兢的。”
“她現在在哪兒?有沒有說起去向?”
“沒怎麼說話。我當時很忙。她雖說是BAMBI的朋友,之前也只見過一次。你吃不吃燒烤?給你打折。”後面那句是對時生說的。時生拒絕了。
“有沒有要你介紹當鋪?”拓實問道。
“當鋪?怎麼,千鶴沒錢了?”
“不太清楚。”
“呃……”
正當他們灰心時,哲夫又說道:“不過……我看到了錢包。”
“啊?”
“付賬時,那男的打開錢包,我瞄了一眼,萬元大鈔裝了好多。有了這麼多錢,一般不會去當鋪。”
“那是自然。”拓實自言自語道。
“說不定,”哲夫拍了一下大腿,“是去過當鋪纔來的。說不定是當得了錢,纔來吃些烤肉長長力氣。不過,燒烤一般都是沒錢時才吃的。”
“歐可能。”時生看着拓實道,“晚上來這兒,就不能再去當鋪了。”
“也是。”
“附近有當鋪嗎?”時生問哲夫。
“有啊,當鋪有的是。”說着,他返身走到裡間,回來時手裡攤開一張地圖,像是社區的地圖。
“這一帶的當鋪就是‘荒川屋’了。嗯,還真不多。”
“也不一定就是附近的。”
“不,估計千鶴和那個男的都對大阪不熟悉,才問竹美哪裡有當鋪。可竹美沒有介紹,他們只好順便找一間。這時,比起全然陌生的地方,一般會在多少有點了解的地方尋找。”
“是嗎?”
“先去談談再說。”時生謝過哲夫,又問地圖能否借用一下。
“可以,拿去吧。”
“多謝,多謝。”時生低頭致意,小心折起地圖。突然,他停下了動作。“哦,這兒是生野區啊。”
“是啊,怎麼了?”
“知道高江這個地方嗎?生野區高江。”
“高江?好像聽說過,又好像沒有。”哲夫說聲稍等,又去了裡屋。
“喂,現在是打聽這個的時候嗎?”
“順便嘛。我不是在陪你找千鶴嗎?”
哲夫回來了,手裡攤着一張交通圖,腋下還夾着一本地圖冊。
“好像沒這個地名。”
“你看,還是虛構的,找也是白找。”
“彆着急啊,你倒還是急性子。”
哲夫打開了那本地圖冊。地圖相當舊了,紙張的邊緣都已變色捲曲。“有了,生野區高江。”
“啊,真有啊!”時生的臉頓時亮了起來。
“多年前改過地名,就是那時改掉的。”
“怪不得找不到。”時生露出很不好意思的神情,對哲夫道,“呃……非常不好意思,這地圖……”
“明白,明白,拿去好了,這麼老的地圖留着也沒什麼用。不過,下次來得多少吃一點啊。”
“非常感謝。”時生深深地低下了頭。
出了燒烤店,兩人直奔荒川屋,途經一個香菸店,有個人在那裡打公用電話。從那人身旁經過後,時生扭了扭脖子道:“奇怪……”
“怎麼?”
“剛纔那個在香菸店打電話的人好像在哪兒見過。”
“香菸店?”拓實回頭望去,那裡一個人也沒有,“怕是你多心了。這裡怎麼會有你認識的人?”
“嗯,所以才覺得奇怪。”
時生的臉陰沉了許久
荒川屋是家小店,玻璃陳列櫃將入口夾在中間,放着寶石、貴金屬、鐘錶、嶄新的家用電器,還有樂器和日用百貨。
兩人推開門。正面有個櫃檯,裡面有個白髮老者在打算盤。兩人來到櫃檯前,老者方纔擡起頭來,看起來六十開外。
“當東西?”他小聲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