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有個離別時帶着童話的節奏,彷彿一面水,只要輕輕一碰,它就會把你的倒影變成粉碎,,剩下的只是驚瓊的波紋。
葬禮選在一個陰涼,且下着雨的天氣,黑色的星期天,整個大家庭的人表面上看起來很安分的跪拜行禮,哭喪,其實心底都在盤算着,這遺產問題,老頭子死的急速,沒來得及寫遺書,小舅舅和大舅舅在前天還暗地裡吵過,現在彼此打着冷戰的旗號。其實他們各自有各自的理由,誰也沒有對與錯之分,因爲這就是所謂的人性問題。錯的,只能怪世界太現實了。
雨水打在棺木上,變成粉碎的水花,就如靜那顆已經支離破碎的心,再也無法拼湊起來,感覺深刻,但某些事有時候又不得不試着放下,因爲根本無法替代。
靜撐着油紙傘,穿着一套外公幫她買的黑色晚禮服,這種裙子和顏色代表着告別,她知道這是自己最後一次來跟外公說再見。站在那裡一動不動,只是靜靜的看着雨水打在棺木上的那一刻。痛,越想越難受。
第一剷土是靜先撒下去的,她心底暗暗在祈禱,如果可以,她願意自己也被土活埋了。和外公一起從這個點開始永遠的沉睡。這樣就可以永遠幸福的跟母親生活在一起,永遠不用看世俗的眼光,永遠不用看到討厭的父親,永遠離開這個繁華的世間,永遠,,,永遠。
一小陣涼風吹襲而來,她有點打哆嗦,寬闊的裙子向後吹得飄飄然,倒像是一個在學校受罰的小女生。
身旁站着的是父親和後媽,他們只能呆呆的站在那裡不知所措,其實就如舅舅他們所說這場葬禮和他們兩個沒有絲毫瓜葛,在他氣死他們妹妹的時候,那些親和情就已經一起破滅了。而舅媽她們則是擔心這兩個外人也想進來掙一份家產。
他們每個人的眼神都帶有陰涼刺骨的殺氣,可以直接把一個人虐殺在想法之中,來不及行動。
對於方靜來說是好的,她也很討厭站在那裡不知所措的兩個人,對他們的恨不是用文字和語言就可以表達的。人心本就這樣,當自身利益被損害之時,盟友也會變成敵人,只因爲各有所需各有所求。
方靜突然大喊外公,然後無節奏的哭泣。聲音很快變成沙啞。油紙傘隨風掉落在地上,淤泥迅速把它渲染成黃色,雨水打在方靜的身上,整個人看起來狼狽不堪。
這時她知道,有時候就算你站在童話面前一切也無能爲力。走遠了,就再也無法回頭了。
午夜的風是最寒冷的,靜一個人坐在窗子旁邊,手上拿着一根剛點燃紅塔山牌的香菸,她一口也沒抽,只是讓它這樣一直靜靜的燃燒着,直到它的火星自然熄滅。
她不停的回憶,回憶外公跟她說媽媽小時候的事,回憶外公說的故事,回憶一起逛街,回憶一起釣魚的日子,回憶一起過的植樹節,那些美好,如今全部都變成泡沫。而且還是絕望陰涼夜裡的泡沫。
不知不覺眼淚已經把裙子染溼了一大塊。心理總想着,不如此,怎能吊念外公對自己的那份溺愛。不如此,怎能狠心忘懷心中最後一份牽掛。
媽媽又出現了,她拉着外公的手,坐在靜的旁邊,這次她笑得很美,是靜有生以來見過最美的女子,旁邊的外公則穿着一套嶄新的西裝,他沒有表情,只是雙眼直直的望着靜,從而體現出他心中那點滄桑。突然媽媽眼睛上流出一顆真摯的淚水滴在靜的手上,她看看靜,再看看外公,然後向着西方不停的微笑。慢慢的消失在清晨來臨之際。每一個細胞化作一份愛,最後全部消失在空蕩蕩的房子之中,那滴淚水也慢慢的消失在靜那已經失去溫度的手上。握不住的淚,只能用心去體會。
以憔悴的面容方式,最後倒在陰涼的地板上面,她不希望有人來救她,她想從此刻一直保持現狀下去。最後融入這陰涼的清風之中,也未必不是一個美好的結局。
可她還是被救了,救她的人是小舅媽,她很喜歡方靜,外公在世的時候,喜歡帶着她和小舅媽一起去逛街,週末放假之際,她就會過來煮飯給方靜加餐。她在葬禮上看到方靜的狀態一直有點擔心,所以第二天一大早就跑過來看看。
混亂的夢境中夾渣着120急救中心的聲音。耳邊一直有人在叫喊自己的名字,可就是無法睜開眼睛,也不知道那個人是誰。那份無奈難以釋懷。
電話還在連續響着,菲菲不斷的撥打着她的電話。她想念她,她需要她的安慰,可是她們都不知道彼此所發生的事,這份友誼雖然短暫,當卻太真實。很多時候她們都想着如果她們兩個是同一個人該多好,這樣,就不用去想兩件事,傷兩份心。
菲菲還在酒吧邂逅,她在等待那個穿着西裝,然後帶着濃重口音的男子;對她說,嗨,能請你喝一杯嘛。她不知道他會不會出現,如果不出現,那麼她想一直等待下去。
一個醉漢走過來,把一瓶“拉菲”大大咧咧的放在桌上,用他沙啞的口音“小妹妹能喝一瓶嘛”。看樣子這個人心事很重,不然不會醉成這樣。他一隻手突然搭在菲菲的肩膀上。
菲菲迅猛站起來,“媽的,給我滾開”聲音很響亮,卻帶着濃濃的滄桑。醉漢嚇了一跳。沒有說任何話,只是呆呆的站在那裡。他扭開酒瓶大口的把酒往嘴裡灌。菲菲搶了過來,也是沒節奏的往嘴裡灌。似乎現在的她,整個生命的五線譜已經混亂,比誰都瘋狂。兩個人相互對視,然後不停的笑,他們相互坐下來慢慢的聊出了心聲,感覺都是淚。
午夜張朝生出現了,他拿着一瓶白酒,已經醉得不醒人事。不小心撞倒了一個人,被毒打了一頓。他沒有叫喊,看樣子已經失去了痛的知覺。菲菲看到了,她撲上去,不顧一 切爲他擋下所有的拳腳。張朝生見狀,想跑,當看清菲菲已經被打得捲縮起來的時候,又於心不忍把她扶起來。
她對他說的第一句話就是“,不是身上的傷口,而是內心的傷口,難道你真的要拋下我嗎?我在這裡不知道等你多少天了”
他無言以對,因爲他知道自己沒有資格去解釋,解釋都是多餘的。
他轉生走出酒吧,本色酒吧,但他早已沒有那份屬於男人的本色。她在身後一直跟着他。不知道該說什麼,他亦如此也不知道說什麼。走到株洲大橋上的時候。他轉過身一下子抱住她。深深吻在她那已經發紫的嘴脣上。雙方相互擁抱着,眼睛慢慢流出了那顆不爭氣的淚水。
菲菲,你知道嗎?我很愛很愛你,可是我不知道該怎麼面對 你。
生;我知道,我知道麼你的無奈,但是隻要我們心在一起也就足夠了。我不怪你,真的。
理由很簡單,就是他的父母不接受這個鄉下女子。眼淚銷燬了淡妝。她愛他,她相信這個男子說的是真實的。錯的不是他,而是他父母。
最後一句話是,生你不用說這麼多,我都懂,我不後悔,假如是耶穌那幕最後的晚餐,我會用我的生命去換取能夠和你多待一秒的時光
沒有風浪,怎麼會長久,這一點誰都沒有錯,錯的是在錯的地點,錯的時間,遇到了生命中那個錯誤的他。
他帶她回到了住房裡面。裡面的擺設都沒有變,牀頭和牆上貼滿了菲菲和生的生活照。樣子恩愛而甜蜜。如果說他們的戀愛是上帝開的一個玩笑,那麼只能說是上帝喝醉了開得太過於深刻。以至於需要用生命來承受。
菲菲看到一切還是照舊。她最喜歡的金魚生也照顧得很好,房間裡還是噴灑着青草味的香水。現在她更相信他是愛她的。沒有疑慮。
他還是和往常一樣,進房後倒了杯開水給他。“來口渴了吧,喝杯開水吧”語言**而不失方寸。
她接過水,一滴眼淚掉了進去,平靜的水面呈現出不斷抖動的波紋。他們坐下來,都不說話,就這樣一直沉默下去。相互看看對方的雙眼,又低頭沉默。
困了嗎?
她搖搖頭,“不困”
又陷入沉默的局面。兩個人就如一顆定時**,一旦開口就會有訴不完的苦,傾不完的痛。
菲菲問他,你看過《最後一個悲劇》這本書嗎?
他搖搖頭,然後直視着她。那你說說,這時他的雙眼則像一個可愛的小男孩。
呵???我看過三遍,我很喜歡裡面的女主角。可是她最後的結局是永遠沉落在大海,再也沒有出現過。她唯一的幸福是在海底默默守護着曾經那份感情,那份甜蜜。
生“訝異”,她不是人麼
是的,她不是人,她是隻河蚌。?????????她把這個故事說得很詳細。當她說到流淚的時候才發現他已經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