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候被突如其來的一腳踹懵,躺在地上使勁搖頭方纔緩過氣來。童海見狀,騰地彈起身,吼道:“你敢打人?”
慕北陵輕蔑瞟他一眼,冷笑道:“老子是二卒卒官,他現在算是我的人,如何不敢打。”
不待童海發作,馬候一搖三晃站起來,起身後還不停揉着被撞的腦袋,怒道:“你等着,我這就去稟報。”
慕北陵哼道:“哼,稟報什麼?稟報你目無上級,敢公然挑釁軍威?還是稟報你腦袋夠硬,把老子的牀都撞碎了。”手指牀腿,果然牀腿已經斷成兩截。
馬候怒目看來,氣的渾身發抖,連說幾個“你”字,卻無下文。童海上前一步擋在他身前,壓下怒氣,平靜道:“慕卒官,你這是含血噴人。他雖然言語上稍有不妥,但並沒有公然挑釁軍威。”
慕北陵嗤鼻,心道:“還是怕了。”臉上卻還是憤怒表情,道:“老子說是就是,你到底要不要稟報,你不去的話老子去,老子倒想問問是誰塞給我兩個水貨,本事沒有脾氣倒不小,都給我滾蛋。”
馬候一把推開童海,顫手指向慕北陵,結巴道:“你,你,你……”又是接連幾個“你”字,目光急閃,最後再蹦出幾字:“簡直就是土匪。”
慕北陵放聲大笑道:“老子就是土匪,我倒要看看你們兩個所謂的林營精英,纔到我火營就被退貨,回去還有什麼臉面。”邊說作勢朝帳門走去。
童海趕忙喊道:“慕卒官……”
慕北陵停下腳步,卻未回頭,臉上早已笑開花。忽聽帳外傳進腳步聲,伴隨輕語:“誰要退貨?”
慕北陵看向帳門,只見帳門被人外面撩起,隨後一張精緻到令人嘆息的面孔映入眼簾,此人二十出頭,身型修長,着一襲淡黃長袍,肌膚凝白勝雪,暈生桃花,漆黑長髮散披肩頭,目若清流,卻有種說不出的冰山之美。
此人進門後額頂緊蹙,怒視而來,慕北陵瞧見那眼神卻升不起半點火氣,只暗歎真是美極。他下意識呢喃出口:“女人?”
那人聽見二字,美目微壓,冰冷說道:“你纔是女人。”
慕北陵一怔,突然大叫道:“你該不會就是尹磊吧。”
童海在身後嗤道:“這就是我們隊長。”
慕北陵臉頰狠狠抽搐,支吾半天才擠出一句:“你他孃的也太美了。”
尹磊看向童海二人,見馬候頭上腫起大包,又斜了眼慕北陵,問道:“怎麼回事。”
慕北陵尷尬笑起,不知道爲何面對尹磊時升不起半點火氣。
童海將剛纔馬候如何衝撞慕北陵,慕北陵又怎麼踹了馬候一腳如實道來,尹磊聽罷,低斥聲:“丟人現眼。”面朝慕北陵,抱拳躬身,道:“屬下林營尹磊,拜見慕卒官。”童海馬候見他行禮,也跟着抱拳行禮。
慕北陵擺擺手,道:“從今往後都是自己人,不拘禮數,不拘禮數。”回頭看眼馬候,關切道:“那個,你的頭,沒事吧。”
馬候哪裡還敢多說,悻悻回道:“不礙事不礙事。”
慕北陵伸手去拉尹磊,伸至一半突然停下,見尹磊蔥指嫩如羊脂,突有種衝撞玉人之感,不敢觸碰。
尹磊見他伸手時眉頭皺了一下,等手停在半空才舒展眉宇,道了聲:“慕卒官有話請將。”
慕北陵收回手揉揉鼻尖,道:“坐下說坐下說。”
帳門再被撩起,林鉤大步進來,與尹磊剛一照面,咧嘴叫起:“臥槽,哪來的美女。”
尹磊別過頭,慕北陵暗罵聲“沒出息”,吼道:“眼珠子長着出氣用的,什麼美女,這是林營來的尹磊醫士,男的。”
林鉤驚得張大嘴,悶頭又是一句,道:“他孃的,這麼漂亮的男人。”
慕北陵瞪他一眼。
林鉤視線掃到馬候身上,撲哧笑道:“臥槽,你怎麼長的這麼胖,不會也是醫士吧。”
馬候剛要發作,慕北陵沒忍住噗的笑出聲,隨後趕忙強壓笑意,故意沉臉道:“胡說八道什麼,過來坐下。”見林鉤還想說什麼,生怕他又得罪童海,趕忙吼道:“閉上你的臭嘴。”
林鉤縮頭笑了笑,坐回牀上。
慕北陵搓了搓手,道:“那個,你別多心,這是我兄弟林鉤,平時就愛亂說話,不要跟他一般見識。”
尹磊道:“不會。”
慕北陵道:“那就好,那就好。”頓了頓又道:“對了,你知道這次孫將軍把你們從林營借調過來是因爲什麼嗎?”
尹磊道:“聽孫將軍說過,你們要成立戰地醫療小隊,試點就在二卒,我們過來就是協助你打造出一支隊伍。”
慕北陵道:“對,戰地醫療小隊是我火營大將軍親自下令組建,由原來的巾幗縱隊第五小隊和第七小隊合併組成,哦,差點忘了,你應該見過秦貞了吧?”
尹磊搖頭道:“沒見過。”
慕北陵疑道:“沒見過?她應該在營裡。林鉤,去把秦隊叫來。”
林鉤道:“剛纔過來的時候聽人說秦隊去仲景堂了。”
慕北陵一拍腦門道:“怎麼把這個忘了。”遂笑了笑,道:“秦隊帶人去仲景堂學習,以後再見吧。尹兄對這支佔地醫療小隊可有什麼想法?暢所欲言嘛。”
尹磊想了想,道:“醫治本途在於靜心,醫士需要一個安靜的環境潛心治療,戰地醫療小隊隨先鋒部隊作戰,環境是第一考驗,沙場上什麼情況都可能出現,這就要求我們必須適應,否則一旦失手,可能造成更壞的後果。”
慕北陵點點頭。
尹磊繼續道:“還有藥品,器具,如何攜帶都是問題,單是普通的療傷藥就多至一千兩百三十二味,這還不算珍奇藥草,真要攜帶這麼多的話,恐怕難以負重。”
慕北陵道:“我知道醫士能煉製丹藥,我們可不可以先煉製一批,這樣一來可以便欲攜帶,二來也好及時對症下藥。”
尹磊搖頭道:“煉藥爲丹至少要小宗師初階的醫士纔能有此本事,我只是中階醫士,離小宗師境界還差許多,煉不成丹藥。”
慕北陵“哦”一聲,想了片刻,再道:“帶那麼多種藥肯定不行,先鋒部隊要求雷霆作戰,我們不能託他們後腿,此事再想想。”
尹磊點頭,突然問道:“聽孫將軍說,慕卒官身負生力?敢問是否已經進階小宗師進階,如果是的話,何不親自煉些丹藥?”
慕北陵道:“我哪是什麼醫士,至於生力,我都不知道是怎麼回事。”
尹磊蹙眉道:“慕卒官不是醫士?”
慕北陵道:“真不是,我騙你幹嘛?”
尹磊道:“這就奇怪了,生力是醫士進階小宗師境界時方纔能融匯出來的,慕卒官不是醫士,竟然有此奇力,當真聞所未聞。”
慕北陵笑道:“意外意外。”忽然想到武蠻,心想:“蠻子還沒醒,尹磊時正宗醫士,何不讓他看看。”於是說道:“我有個兄弟在尚城受傷不輕,尹兄可願去看看,試試能不能讓他醒過來。”
尹磊道:“治病救人本就是醫士職責,他在哪?我這就過去。”
慕北陵道:“那就先謝過尹兄了。走,隨我來。”
領着尹磊出帳,快步走向營地西側,火營的醫官住帳就在西面,一小隊受傷的女兵和武蠻現在都在那裡。
醫官駐地的主事是個老頭,年逾古稀,名叫耿庸,因爲沒有官職,所以這裡的人都叫他耿伯。
慕北陵走進醫官帳時,耿庸正在替一個女兵包紮傷口,見他進來,便問道:“慕卒官來看武蠻啊。”營裡皆知他與武蠻是兄弟,所以耿庸倒不驚訝。
慕北陵道:“還忙着呢耿伯,我帶尹磊來看看蠻子。”
耿庸停下手,擡頭看向尹磊,眼現驚豔,半晌才道:“素問林營出了個了不起的醫士,今日一見,果然非凡。”
尹磊躬身道:“耿伯說笑了,今後還有不少地方需要您的指點。”
耿庸笑着擺手,道:“學術有專攻,你能成爲醫士便在醫道上有極高天賦,應該是我叫你一聲老師纔對。”
尹磊忙道:“豈敢豈敢。”
耿庸回頭繼續包紮,隨手指向右手旁,道:“武蠻在這邊,你們都過去看看。”
慕北陵道:“謝謝耿伯。”跟着小跑到武蠻牀前,此刻武蠻依舊雙目緊閉,下脣上被蛇血燒出的痕跡還在,面色似乎比之前要紅潤不少,鼻尖呼吸平穩,就是不見甦醒跡象。他退後一步,讓尹磊上前。
尹磊看武蠻第一眼時,蛾眉便蹙,左右仔細打量一番,才道:“怎麼天靈蓋傷成這樣。”俯身小心剝開頭髮,頭皮上還有血痂。
慕北陵壓低聲音道:“是個響馬賊,不過已經被我殺了。”
尹磊放在天靈蓋上的手輕輕抖了下,轉頭看一眼慕北陵,繼續查看。
慕北陵不急,站在旁邊靜靜等待。
足足半柱香的功夫,尹磊才收手起身,轉而問道:“他體內的生力是你注入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