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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箭射在河髓的右邊胸肺上,不過他外面穿的雖然是破爛獸皮,裡面卻還綁了一件小些的獸皮貼身保暖的。這一箭被兩層獸皮阻擋,射得並不算深。但他的右手舉動卻是受阻礙了,短矛都掉了下來。
他撲倒地上,發出響亮的慘叫,響徹山野。
王川的聲音從石頭後面傳來:“沒用的,這裡離你們部落還遠着呢。而且那裡人多,熱鬧得很,你叫破喉嚨他們也聽不到的。你再這麼叫,倒是容易把我的人引過來。萬一他們知道你對我心存不軌,我想放過你都沒辦法。”
不知道是不是河髓把王川的話聽了進去,他的叫聲果然慢慢變小了。
王川道:“我們言歸正傳,西牛部落給你多少牛皮牛角了?”
河髓摸不清王川的邏輯:“什麼西牛部落給我牛皮牛角?”
“好的,謝謝。”聽了這話,王川大爲放心。他最擔心的就是西牛部落還沒有等到決鬥結果出來就對他動手了。如果是這樣,那這個西牛部落就太恐怖了,行事作風完全出人預料,和他們對敵絕對沒有好下場。現在河髓這個反應,表示西牛部落沒有參與這個計劃,那就表示王川對西牛部落的判斷沒有錯。
王川接着問第二個問題:“我們說阿母健在的時候,你的反應不對,你是不是覺得比虎把阿母殺了才成爲了部落首領的?你對比虎的動向這麼清楚,難道殺阿母的主意是你出的?”
“嘿嘿,難道那個老女人肯讓出自己的位置?現在只要那個老女人沒死,比虎還是聽她的吧?”河髓倒是一副明見萬里的樣子。
“哇,你怎麼知道的?亮蘇連這個都跟你說?”
“亮蘇?用得着他說?”不知道是哪裡刺激到了河髓,他忽然就歇斯底里的叫喊起來:“阿母那個老女人,當年我在部落勤勤懇懇,爲部落不知道獵了多少獵物,在交換人的時候,我求他不要把我換出來,可是她呢,她怕我搶了她的位子,怕我吃了她的那口吃食,不顧我的哀求,硬生生把我換到了這裡來。我來這裡的時候,天天被人欺凌,肉吃不飽,天天咬骨髓吃,才混了個河髓的名字,你知道這名字是怎樣的侮辱嗎?”
“所以你讓比虎去殺阿母?”怪不得比虎說見了這個人可以殺了,感情這纔是指使比虎的罪魁禍首。
河髓只是冷笑,卻並不承認。
王川道:“其實你錯怪阿母了。她那個人古板是古板一點,但她做事的原則絕對是爲了養活更多的人,不管是留在部落還是交換出去都是。在部落一年要吃半年樹皮,把人換出來其實是給人更好的活路。像你這種吃不得苦的,留在部落裡說不定早餓死了,她把你換出來可能讓你吃了些苦,不過你現在可都是長老了,這日子過得就比阿母不知道舒服多少了。”
河髓道:“你胡說,誰吃不得苦了?我可是……”
王川打斷他道:“你別可是當年如何了,剛纔挖樹根的時候要吃你狠心吃一根下去,我現在就不會發現你的破綻。而且,我那種肉乾多好吃啊,你居然都啃得沒滋沒味的。你還好意思說自己能吃苦?你這種人吶,不會安分吃苦不說,也眼光也沒有一點。阿母把你放到這邊來,以你這等聰慧,你正好可以在這邊替部落過來的人出頭,關照一下我們部落吧?可是你呢?對部落沒有半分幫助不說,今天我們來了半天,一個部落的人都沒有見到,還不是被你威脅不讓他們出來?你對阿母的苦心一點都看不明白,還包藏禍心,想殺了她。實在是連野獸都不如啊……”
王川叨叨絮絮的說了半天,河髓卻已悄悄站了起來扶着石頭轉了過去。這回他手裡拿了一塊寬大的石板,可以當箭也可以砸人。當靠近王川發聲的地方,正要蓄力撲出去的時候,一根好大的樹枝呼得橫掃過來,狠狠抽向他的臉。匆忙間他用石板擋了一下,但那股力量還是直接把他抽翻在地。
王川的聲音又已經到了另一邊的岩石後面去了:“這樹枝我也花了好大的力氣拉的,你沒事吧?”
河髓的牙齒都被抽掉了:“小崽子,你……”
“你還是好好躺着別動好了。這就當你沒好好聽我說話的懲罰了。”王川道:“好了,不跟你說阿母的事情了。你現在來抓我,可是你們大巫吩咐,不讓我去救那個孩子?同時威脅比虎不要他上場?”
大巫爲了維護自己的臉面,當下就說要燒了那個孩子,自然是不希望王川把孩子救好的。下午時分,營地的人絡繹不絕,孩子能夠起來的消息只怕已經傳出去了。大巫肯定恨極了王川。但現在畢竟是集市正在舉行的時候,他們不能光明正大的有什麼舉動,纔派了這麼一個“河部落的舊人”來把王川拐走。這事要是成了,就算比虎聲張起來他們也可以推說不知情。一個孩子亂跑,誰知道是不是外面的野獸吃了?
比虎的勇猛想必他們是見識過的,到時候就算五人對五人,他們也不一定有把握能夠幹翻比虎。要是王川在他們手中,要求比虎不上場,甚至讓比虎乖乖繳械都是有可能的。畢竟他們也看到了王川這個未來的長老在部落中的地位。
“你怎麼知道這些的?你……你都看出來了,爲何還跟我來這裡?”河髓終於理解爲何比虎會聽這個孩子的了。這些東西如果沒有亮蘇在通風報信,一個孩子能想到這些,實在是太驚人了。不過他想到這些的時候,已然有些遲了。和王川一起出來的幾個人舉着武器正飛快向這裡跑來。
王川道:“我不跟來,你怎麼會承認這些?”
被孩子戲弄的感覺,讓河髓無比羞憤,他寧願相信這是亮蘇背叛了部落也不願意相信自己一早就被看穿了。但他稍稍分析一下便能明白,亮蘇並不可能這樣做。
當部落的衆人跑上前來,河髓抱着最後一點希望,如同見到救星一般,呼叫道:“你們快救我,這崽子瘋了,突然說不去看河部落的人了,還突然用箭射我。快,把我弄回部落去。”
河部落衆人猿猴般跳過石頭,攔在王川與河髓之間。他們見王川沒事,便傻子一樣看着這個狼狽的傢伙。
王川只是道:“他現在叫河髓,之前讓比虎去殺阿母的人就是他。把我那兩支箭拔出來。手腳弄乾淨點,不要讓人今晚就發現了。”衆人點了點頭,便圍了過去,看着河髓的眼神便如同看一具冰冷的屍體。
河髓徹底慌了:“你們不能這樣,我是火神部落的長老!你們敢殺我,火神會從天而降,燒死你們所有人的……放過我,我再也不敢了……我對不起阿母,只要你們放過我,我可以給你們……你們不要逼我!”
河髓畢竟是多年狩獵的獵手,看到部落人漸漸逼近,威脅和哀求都沒有一點用處,絕望之下的他舉起短矛拼命的姿態真的壯烈無比。
這也是王川不敢和他正面對上的原因。能咬開骨頭的人,力氣還是十分驚人的。
但他畢竟只有一隻短矛,而對面有五六隻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