毓旒捧着熱茶走進來,眉頭皺得緊緊的,“那麼冷的天娘娘竟然坐到地上去,難怪娘娘會覺得不舒服。”語氣是責怪的,眼神卻是擔憂的,將熱茶放到牀邊的桌几上,再次摸了摸柳韻凝的額頭,毓旒問道:“娘娘有沒有覺得好點了?”
“……嗯。”乏力地點了點頭,柳韻凝連睜開眼睛的力氣都沒有了。
今天早上起來的時候柳韻凝就覺得有些頭暈,本以爲休息一下就會好的,卻沒料到頭更加暈了,而且似乎還有發燒的趨勢。
“娘娘,好像有些發燒了,還是請太醫過來給娘娘瞧瞧吧。”毓旒皺着眉,擔憂的說道。
“我自己……就是個大夫……”她喃喃的道,無意識地揮開毓旒替她擦汗的手。
——她不想驚動別人,不想驚動……他,不希望他認爲她在裝病博同情。
“大夫都是會治別人不會治自己的。”
“……不要……”
“不行,娘娘,這次奴婢不能聽你的!”毓旒堅持道,她並不知道柳韻凝到底在堅持些什麼,所以不等柳韻凝回答,她便已經快步走出去了。
柳韻凝也無力阻止了,沉沉的黑暗將她拉了進去。
夢裡,她睡得極不安穩,無論她跑到哪裡,總會有一雙冰冷的黑眸冷冷地注視着她,無論她跑到哪裡,總會有無邊的黑暗等待着她,她一直跑、一直跑,雙腳沉重到連擡一下都會讓她不住地喘氣,可是她無法停下來,她不能不跑。
——你的存在本身就是個錯誤!
不是……不是……不是這樣的……不是的……
她捂着耳朵,拼命地跑着。
不是這樣的……她不是……不要這樣說她……不要……
——都是你害的!你是個兇手!兇手!
不是……她不是兇手……她不是故意的……不是故意的……不要那樣子說她……
不要……
——你把孃親還給我!把孃親還給我!你這個害人精!害人精!
不是的……不是……她也很難過的……她不是故意……
“啊—”
她驚呼出聲,猛地睜開了眼睛。
“娘娘—”是毓旒擔憂的聲音。
她茫茫然地看着牀頂,腦海中一片空白。
“太醫,娘娘她怎麼了?”
無意識地轉過視線,她看見自己的手被一根紅絲纏住了,呆呆地向上看去,年輕的太醫正專注地爲她把着脈,在看清楚那名太醫的面容後,她猛然愣住了。
年輕的太醫見她清醒了過來,收起紅絲,微笑道:“娘娘並無大礙,只是有些着涼了而已,修養幾日便可痊癒了。”
“師兄……”千言萬語,都彷彿哽在喉間裡出不來,她只曉得這樣愣愣地看着年輕的太醫,年輕的太醫笑了笑,眉間的溫柔便像流水一般泄了出來。
“好久不見啊,凝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