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人是張凱文，他臉色不太好，黑眼圈很是明顯。
見到兩人的動作，微微一怔，皺眉道，“陳總，沈秘書，你們這是......？”
陳修遠不着痕跡的放開沈清筠的胳膊，淡淡道，“你來做什麼？”
張凱文捂着胃，一臉難受，“陳總，我身體不舒服，估計昨晚喝太多了。”
“哦。”陳修遠冷漠的掃了他一眼，便沒了下話。
張凱文無奈道，“我能不能請假去醫院看看？對了，能請沈秘書送我去醫院嗎？”
陳修遠聽了個笑話般，看着張凱文。
張凱文輕聲道，“昨晚陳總你灌了我那麼多酒，我吐了好幾回不說，半夜醒了，你也太狠心了，就把我扔廁所，完全不顧我們多年的交情！”
沈清筠詫異的看了陳修遠一眼，他一向滴酒不沾，怎麼會灌張凱文的酒？
陳修遠不緊不慢道，“哦，原來你昨晚去了廁所啊。我還以爲你跟那羣小姐回家了呢！”
張凱文臉色一變，急道，“蔓蔓，我沒有，我昨天真在廁所湊合了一宿！什麼一羣小姐，一個也沒有！”
沈清筠不動聲色道，“一羣也好，一個也罷，跟我沒關係。張教授，你臉色看起來真的很糟糕，不如快去醫院檢查下吧！”
陳修遠聽到沈清筠的話，怒意稍緩，見到張凱文臉色慘白，似乎真的不舒服，他皺着眉，“行了，沈秘書，你先送凱文去醫院。私事公事，等你回來再說。”
沈清筠還未說話，張凱文已經扶住她的肩，依靠在她身上，叫喚道，“沈秘書，快走吧，我真的難受死了！”
沈清筠無法，只能扶着他慢慢往外走去。
張凱文邊走變叫喚，似乎真的很不舒服，按下電梯，沈清筠終於忍不住道，“你如果真難受，要不我給你叫救護車吧？”
張凱文偷偷回頭，看到前臺端坐一旁，眼睛卻斜着偷看兩人，唉聲嘆氣道，“等救護車來了的功夫，我們都能去醫院了！”
沈清筠擔心道，“你昨天到底喝了多少啊？”
張凱文見到電梯門合上，他將身子一斜，手臂用力將沈清筠一扯，拉入懷中壞笑道，“沒喝多少，我騙你老闆呢！”
沈清筠疑惑的看向他，推搡道，“你騙他做什麼？快放開我！昨天我話還說得不夠明白嗎？”
張凱文吹了聲口哨，輕笑道，“明白，可不頂用啊！本來我昨天買醉尋歡來着，可早上聽說陳修遠發你脾氣，我這不是曲線救國來了嗎？”
沈清筠這纔會過意，無奈道，“謝謝你，張凱文。可真的沒必要。是我遲到了，他發脾氣也應該。”
張凱文盯着她的眼睛，好半天才說道，“你真覺得他是因爲你遲到，才生氣的嗎？”
“不然呢？張凱文，你想說什麼？”
“我只是給你一個建議，或者說，警告！”張凱文嘆了口氣，輕聲道，“你不應該跟他走得太近。修遠馬上就要跟依嵐結婚了。”
沈清筠淺淺一笑，“我只是他的秘書。”
“你這麼說，就當作是的吧。”張凱文見到電梯門開了，又立刻八爪魚似的纏在沈清筠身上，在她耳邊輕聲說道，“昨天他莫名其妙給我來了電話，問我在哪裡。”
沈清筠被他的氣息惹得有些癢，將臉側了側，卻忍不住道，“然後呢？”
“然後......一向不去酒吧不喝酒的陳修遠找到了我，一路灌我酒。我雖然喝醉了，可我沒失去意識。我清楚記得，他抓我衣領問，“沈蔓在哪裡？””張凱文見到沈清筠眼中的欣喜，心中不滿道，“喂，我說這些可不是讓你開心的。”
沈清筠臉一紅，喏喏道，“我哪裡開心了？”
張凱文哼道，“反正你的表情，我很討厭。給我正常一點。”
兩人上了出租車，張凱文繼續道，“你昨晚到底幹嘛去了？”
“碰到個朋友，去她家過了一夜。幹嘛，這個又跟你有關係？”
“呵呵，朋友是你的同性呢，沒有！如果跟我一個性別，那問題就太大了！”
“行了，你到底還去不去醫院？”
“當然得去！陳修遠多麼精明的人，我要不去檢查檢查，信不信，他下午就能殺到我倆面前，滅了我們這對苦命鴛鴦！”
沈清筠越來越覺得他說話沒正形，可他越開玩笑，她越安心。
兩人相處得輕鬆，她也無力再想太多。
那司機將車停在一醫院門口，張凱文又想往沈清筠身上湊，便她直接躲開了。
“你在醫院裝得太虛弱，不怕當作重症患者拖去急救室？”
“蔓蔓，我發現你這人啊，其實悶騷！”
沈清筠瞪了張凱文一眼，他傻乎乎一笑，“看外表挺高冷的，其實多接觸接觸，你話挺多的！還是說，你就在我面前話比較多啊？”
沈清筠這次卻沒有功夫與他咬字眼，她僵在原地，看着那個抱着孩子痛哭流涕的女人，心中說不出到底什麼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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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之薇穿着睡衣，光着腳跪在醫院陰冷的地板上，懷裡抱着一個白嫩的小女孩，正朝着徐冬梅撕心裂肺的哭。
“婆婆，你不能這麼對我和小麗啊！”她聲音早已沙啞，臉上滿是眼淚和鼻涕。
徐冬梅冷哼道，“你這個賤人，我就說麗麗怎麼一直不會說話，你還騙我說她只是發育得晚？這是什麼？這個孩子就是個傻子！我趙家怎麼有你這個不爭氣的媳婦？之前嫁進來，非說是個男孩，我好生伺候你，結果出來是個女娃娃！現在還是個白癡！我打死你這個滿口胡言的賤人！”
她說着恨極，一巴掌又一巴掌得捶打着夏之薇。
夏之薇哭喊道，“小麗才1歲半，婆婆，醫生也說過，孩子到了3、4歲才能確認，建議家長多觀察，說不定等她再大一點，症狀不明顯，她就是個健康的孩子呢！李醫生，你幫我說句話啊！”
李詢尷尬地站在原地，一臉無奈，“這位老太太，孩子還小，您這樣鬧實在不合適！”他的醫生白袍滿是狼藉，臉上的金絲眼鏡也歪向一旁，看來也是被人動過手。
沈清筠認出他就是張依那個男朋友，眉頭不知不覺皺了起來。
徐冬梅惡狠狠道，“反正我趙家沒有這種傻子！要治病，你自己治，休想從我這裡拿到一分錢！”她伸出手指惡狠狠戳着夏之薇的頭，“還有你今天開始就別再回來了！東子說了，要跟你離婚！你這個不要臉的，生了那麼個東西，憑什麼還賴在我趙家不走？”
四周圍觀的人大概明白來龍去脈，對着徐冬梅指指點點，她一向不要臉皮，壓根不怕他人的指點。
徐冬梅雙手叉腰，大聲囔囔道，“有什麼好看的？老子教訓自家孩子，管你們什麼事？有本事的，別縮在一旁，站出來我讓你們看看厲害！”
按說沈清筠看到夏之薇這幅慘兮兮的模樣，應該覺得開心纔對。
可看着她懷中那個連哭鬧都沒有的孩子，她的心不知覺抽了抽。
這是夏之薇的報應，可孩子呢？
更何況，沈清筠比誰都清楚，徐冬梅這麼一鬧，背後肯定是趙東的指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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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家人沒一個好東西，如果說徐冬梅是賤人禽獸，趙東就是豬狗不如的畜生。
張凱文見沈清筠臉色難看得要命，不由擔憂的拍了拍她的肩，“怎麼了？熟人？”
卻見沈清筠沒有吭聲，已經快步走了過去，伸手拉住徐冬梅，阻止她再動手。兩人推搡之時，徐冬梅一時無力，不小心摔倒在地。
沈清筠居高臨下的看着她，冷冰冰的呵斥道，“你這個老太婆實在太惡毒了！這孩子不是你家的孩子？不說她到底什麼情況，就算真的是智商有問題，我看也是你兒子的基因不好，憑什麼都賴在我們女人身上？”
徐冬梅跌坐在地上，看着那張熟悉的臉，一下子瞠目結舌，沒了言語。
沈清筠繼續道，“現在都什麼年代了，你還有着重男輕女的思想？你當着這麼多人，逼迫你的媳婦離婚，又直言要遺棄這個可憐的孩子，你知道你這是觸犯了遺棄罪嗎？！”
四周有抱着孩子的女人聽到沈清筠的話，忍不住也站了出來，“是啊，你這個婆婆太惡毒了，如果你要報警，我可以幫你作證的！”
“我也可以！”
越來越多人站出來，虎視眈眈的瞪住徐冬梅，徐冬梅難免心虛，她嚥了咽口水，氣沖沖道，“這是我的家務事，你們憑什麼管？報警？好啊！”
她指着沈清筠惡狠狠道，“剛剛你動手打我，別以爲我鄉下人沒文化，我也可以告你的！”
沈清筠冷然道，“你自己摔倒，還想誣陷我打人？要告就告啊！報警！”
這時卻有圍觀的人喊道，“她什麼時候打過你？我們都沒看到！你報警啊！姑娘，別擔心，我給你作證！”
“對啊，我們作證，沒看到她動手！”
徐冬梅氣得臉色發白，恨恨的看着沈清筠，渾身都顫抖起來，而一旁夏之薇看着沈清筠一臉漠然，抱着孩子嚶嚶哭着，卻也說不出半句道謝或抱歉的話。
張凱文不知道什麼時候走到沈清筠身邊，輕聲說道，“看不出來，你還挺厲害的！不過真有人報警了，你怎麼收場？”
什麼厲害，不過是因爲經歷過，知道那種感同身受的痛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