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好不容易歷經千辛萬苦才把這兩個人湊合在同一個屋檐下,結果老媽找到了工作,還說要搬出去,那他之前所做的努力不是都白費了?
小念念雖然不甘心,可也沒表現出去,也假模假樣的和譚月月道了恭喜,心裡想的卻是如何讓老媽的工作泡湯。
他吃下碗底嘴口的一口飯,擦擦嘴巴,一蹦一跳的在客廳裡看電視。
小天意本就是小念唸的跟屁蟲,念念吃完了,他也就不吃了,陪着他一起玩。
看見兩個孩子玩的這麼好,譚月月從心底覺得幸福。她看着看着,忽然又想到一個嚴重的問題,天意這麼粘念念,長大以後,性取向該不會有問題吧。
萬一他要是……那可怎麼辦?
譚月月光是想到有這個可能,心裡都不由得寒了一寒。
她又看了看兩個孩子,可能,是她想多了。
但是,蘇天意爲什麼誰都不理睬,只理睬念念呢,萬一,這兩個孩子之間,從小培養的深厚感情,長大以後迸發成了愛情可怎麼得了?
譚月月越想越恐懼,她正要往更恐怖的地方想下去,突然,感到身邊多了道身影,椅子也被人拉開了。
她一怔,夾菜的手一抖,一根青菜便華麗麗的落在了衣袖上,她匆匆拿衛生紙擦乾淨,餘光悄悄打量着身旁的人。
是陸開誠。
“你剛剛去哪了?我都沒找到你。”她率先開了口,打破了這片難得的寧靜。
陸開誠挽起袖子,邪魅到了極致,他沒有拿筷子,只偏頭看了譚月月一眼,脣角微微勾起,“怎麼,想我了?”
聽言,她的臉頓時紅了一紅,像是被火燒過一般,連忙搖頭否認,“我沒有,你在胡說什麼。”
“沒有?”陸開誠又是笑,“沒有你爲什麼這麼激動?我不過就是開個玩笑。”
……
他話說完,譚月月已經不止是想要陸開誠撕碎的衝動了,她簡直是想把陸凱誠給千刀萬剮了,這廝調戲別人,真的那麼好玩麼?
“我……”譚月月想說什麼,終究是詞窮了,一個多餘的字都說不出來。
陸開誠得意的笑了笑,沒再說話,心情一瞬間變得很好,很晴朗。
他最喜歡看的,就是譚月月手足無措臉紅的小模樣。
他拿起筷子,吃飯。
“嗯,今天飯菜味道不錯。”他好心情的還誇讚了一句。
這話說的,感情她做的這麼多天飯,只有今天的味道是還不錯的?
譚月月白了他一眼,“你要是有意見,可以不用吃我做的飯。”
陸開誠笑了笑,筷子在碗裡攪了一攪,“我也沒說我有意見。”
“……”這廝爲什麼突然變得那麼毒舌了,譚月月欲哭無淚,簡直是說什麼都被噎住。
“那你就多吃點,最好吃到這輩子都不想再吃我做的飯。”她也學他毒舌,誰怕誰啊,她突然就不想做飯給這廝吃了。
“胃小,吃不了很多該怎麼辦?”他倒是放下了筷子,專心致志和她一起玩起文字遊戲。
“那就把腦袋割了,往下灌。”
“可那是犯法的。”他無
辜的眨眨眼睛,嘴角彎了又彎。
譚月月此時此刻,真的是覺得陸開誠和她一起回到了八年前,他又變成了厚臉皮,臭無賴。
“犯法算什麼,我又不是沒進去過監獄。”
……她剛剛說了什麼,她剛剛說了啥!竟然把這樣的事情一失口給說了出來,要知道,她這五年來,沒有把這件事情告訴過任何人,如今,竟然說給了,陸開誠?
譚月月差點就要把自己的舌頭給咬掉了。
“你……進過監獄?”
陸開誠彷彿沒料到她會這麼說,黑眸緊緊的眯起,仔仔細細的回味她剛剛的話,腦袋裡緊繃的一根弦,忽然就斷了,咚的一聲好不震撼。
譚月月連忙搖頭,那是她最不堪的一段過去了,“不,不,是你聽錯了。”
陸開誠對自己的聽力視覺沒有任何的疑問,他從不會看錯什麼,也不會聽錯什麼。
這小丫頭剛剛說,進過監獄,不會錯。
“什麼時候的事?因爲什麼?”
他忽然間發現,他一點兒也不瞭解這個女人,她的過去好像是個迷,從來沒有聽她提起過,或者說,她的過去其實就是個不能說的秘密,她究竟在極力隱藏什麼?
譚月月定了定神,嚴肅又認真的說,“真的是你聽錯了,你不要多想。”
這叫陸開誠如何不多想呢?他可絲毫看不出這小女人有什麼危險的地方,根本不像是進過監獄的人。
“到底爲何?”
“我……”
譚月月能告訴陸開誠,是因爲他的前妻麼?能告訴陸開誠,是因爲他以前殺死過他們的女兒麼,她能告訴陸開誠,他們之前乃至現在都還是夫妻的身份麼?
不,都不能!
所以,她什麼也不能說。
見陸開誠巴着這個問題不放,譚月月有點着急,於是,乾脆直接轉移了話題,“我可以問你個問題麼?”
陸開誠挑眉,“說。”
“我想問你,你到底是什麼身份?除了醫生以外,你是不是,還有其他工作?”她不敢保證一定沒錯,也就只能用疑惑的語氣問。
陸開誠還真沒料到她會問這個問題,兩人在飯桌上,從吃飯的話題一直扯到了他的工作上面,還真是能扯。
“怎麼會這麼問?”
譚月月的臉頰飛快閃過一絲紅暈,沒人能捕捉的到,一閃即逝,她儘量把腦袋縮起來,以免被他看出自己的不對勁。
“沒,沒什麼,我只是隨便問問。”
和她這麼一扯,他竟然胃口全無,原本空蕩蕩的肚子,是一口也吃不下了,陸開誠索性轉過身來,面對着她,仔仔細細從頭到腳的打量。
爲什麼總是感覺譚月月有哪裡不對勁呢,這丫頭的腦袋裡又在想些什麼?
“你不是一直都知道我的職業,外科醫生?”他戲謔的反問,也算是一種回答。
照他話裡的意思,他只是外科醫生罷了?
譚月月打死也不信。
“你真的,沒有其他職業了?”
“有什麼話就只說。”陸開誠有些不耐煩了,這樣兜圈子要兜到什麼時候?
“好吧好吧……”譚月月頓了頓,再也不掩瞞了,直截了當的就說,“你是不是在浩瀚還有工作?我上一次在浩瀚集團停車場看到了你的車了。”
聽言,陸開誠沒有一絲一毫的驚訝,也不打算反駁,只是,“光看到我的車,就斷定我在浩瀚有工作?”
“當然不是。單單的一個外科醫生,可以買別墅開豪車,花錢入流水?打死我我也不信,一個醫生能掙這麼多錢。”
她說的面不改色心不跳,本就是實話,沒有任何修飾。
這小丫頭還挺有邏輯,他還以爲她只是一個有胸沒腦子的女人,看來,是他低估她了。
“如果我說,我只是路過呢?”
他眼看譚月月臉色又要變了,乾脆也就不掩瞞,說了實話,“我的確在浩瀚有股份,怎麼,你去浩瀚做什麼?”
陸開誠親口承認了,還能有假?
譚月月的心,一下子就死了,完了完了,沒想到是真的阿,這下噩夢成真了。
“沒,沒什麼,我只是路過,然後,看到了你的車子。”她尷尬的解釋,解釋完,便想全身而退,結果,纔剛一邁腳,就被人給攔腰攔了下來。
攔她的能是誰,還不就是陸開誠,只見他嘴角帶笑,陰沉沉的就擋在了她面前,阻斷了她的去路,無論是什麼做法,他總是能無所謂的笑出來。
只不過以前不愛笑,冷着一張臉,說到底,還是沒有變。
“你幹嘛?我,我要去睡了。”譚月月被他這麼一擋,頓時手腳無措。心裡有點沒底,她猜不到陸開誠的想法,以及他要做什麼,那些恐懼像是駐進了她的心裡紮了根,永遠無法清除。
陸開誠瞧見她滿臉的懼色,心情頓時變得無比煩躁,說不上來的凌亂,“你還沒有跟我講,你究竟是怎麼進的監獄。”
監獄……
“可不可以不要提這件事情,就當我沒有說過,你也什麼都不知道,可以麼?”譚月月一點也不想記過去監獄裡發生的種種,她受不了這樣的刺激,那些回憶只會令她更加痛苦,無法自拔。
陸開誠見她這樣,彷彿即將掉入痛苦的沼澤,更加疑惑了,可也到底是沒再問。
譚月月便沉着臉,推開他的胳膊,閃進了房間裡,她很煩,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的做法究竟是對是錯,怪只能怪老天對她這般,讓她連選擇的權利都沒有。
房間裡漆黑的一片,周遭一切都寧靜了,沒有任何一點一滴的動靜,她坐在牀邊,只是靜靜的坐着,融入在這一片黑暗當中,她什麼也不做什麼也不想,心裡頭彷彿空了一塊,很大很大的缺口,鮮血從那口子裡噴涌而出,逐漸將她吞噬,淹沒。
譚月月的身上有好多看不見摸不着的傷口,但那卻是真真實實存在的,一不小心,就會撕裂開來,那些結痂的疤痕,破裂便是撕心裂肺的疼,狼狽不堪的醜。
一個人的心有多大,才能爲了愛情捨棄仇恨?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麼想的,只知道,到了後來,滔天怒意,全變成了密密麻麻細瑣的愛,她想忘忘不掉,想逃逃不開,那些情感鎖住她的心房,叫她無法割捨,陷入更深,卻又自責難安,潰不成軍。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