譚月月想哭想喊,她的確是這麼做的,胸腔憋得難受,窒息的難受。她哭的絕望,哭的驚天動地,哭的上氣不接下氣。
“對不起,真的,對不起……”
我不想嫁給陸開誠,我不愛他,我愛的是你,可爲什麼連我自己都不相信……
迎面撲來浪花,很大的浪花,來的很突然,直接就將譚月月整個人捲入了海里,嘩啦一聲,海浪繼續向前波進。
她受了好大的驚嚇,一瞬間,鼻子嘴巴耳朵,全被灌進海水,海水奪走了她身上最後的氧氣。
她在海里掙扎着,拼盡全力,腦海裡有個聲音不斷的在說,你不能死,死了就什麼都沒了。
可是,逐漸的,她的意識一點一點抽離,最後,消失。
……
時間彷彿靜止在這一刻。
她能感到自己的身體不斷下沉,下沉。
喬易凡,救我……
再一次睜開眼睛的時候,譚月月看見屋頂上明亮的燈,一晃一晃,折射出五顏六色的光芒。
她愣了愣,喉嚨幹癢的難受。
她竟然沒有死,那麼又是誰救得她?會不會是易凡?
譚月月閉眼又睜開,一轉頭,驚訝的發現,坐在她牀邊的人疲倦的男人,竟然是,陸開誠?
男人見她醒了,情緒終於有了起伏,“醒了?身體有沒有哪裡不舒服?”
譚月月轉頭看他,搖了搖頭,乾裂的脣瓣微微開合,“水……”
陸開成一下子就明白了,起身倒了杯溫水,親手喂她喝下去。
“還……要……”她重複。
陸開成就又給她倒了杯。
這杯喝完以後,譚月月才覺得身體好了些。
“還要嗎?”
她搖頭,順着陸開誠的手臂躺進病牀。
腦海變得迷迷糊糊,明明昏迷之前她看到喬易凡了啊,怎麼現在陸開誠出現了,那,喬易凡呢?他去哪兒了?
還是說,剛剛只是場夢……
“是你……救的我?”譚月月想,無論怎麼樣,還是問清楚比較好。
陸開誠剛放下水杯,好笑的看她,“要不然,你以爲是誰?”
如果說,真是陸開誠救的她,那喬易凡呢?
難不成真是一場夢,可是這世界上哪有那麼清晰真實的夢?
她明明真實的感覺到他的出現,他的笑容,還有心臟的疼痛。她記得自己詫異之時,還掐了大腿,很疼,絕不會是夢。
譚月月想要問陸開誠,可想了想,終究是沒有問。
他應該是沒有見到喬易凡吧,要不然怎麼會這麼平靜?像是什麼都沒有發生一樣,他可是很討厭喬易凡的。
譚月月否決掉這個可能,又想不到其他可能。
她能在他面前提喬易凡嗎?可能嗎?
陸開誠看她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樣,不禁皺了皺眉頭,來到她身邊,陰沉沉的問,“在想什麼?”
譚月月本來嗓子就不太舒服,說話有些困難,被他這麼一嚇,差點叫出來。
“沒……”
“真的沒?”
“真的……”
陸開誠收斂了臉上的笑容,嘆
息一聲,變得極度溫柔,“你怎麼會游到那麼遠?還被海浪打翻,難道你都不會叫我救命嗎?真是個笨蛋。”
當時他見到這樣場面,心臟都快嚇停了。
“你是,怎麼救的我……”有沒有看見喬易凡?
譚月月打量了下四周,發現這是他們入住的酒店房間,身上是乾的,衣服什麼的都已經被換過了,包括頭髮,也都是乾淨的,這就說明她睡了很久……陸開誠在她睡着的時間裡,替她換好了一切。
一分鐘可以做很多事情,何況她睡了好一會兒。
“我一直跟在你後面啊,笨蛋。我看見你被海浪淹沒,就趕緊上去救你,多虧我反應及時,媳婦,你都不知道我當時有多害怕,多緊張,我以爲我又要失去你了。”
陸開誠很嚴肅,他沒有半點開玩笑的樣子,一想到剛剛那畫面,心頭就又是一緊。
恐懼到了極點,彷彿即將被大海吞沒的人,是他自己。
這樣的感覺,陸開誠再也無法承受第二次。
譚月月聽見他的話,又是一愣。
他一直跟在她的身後,那麼,他是不是也看到了喬易凡?聽見他們兩個的對話了?
那喬易凡這一次突然消失,是不是也和陸開誠有關?譚月月不敢想下去,她抿了抿脣,一副虛脫的模樣。
“我餓了,陸開誠,你去準備些吃的。”
譚月月覺得現在的自己沒有辦法面對他,只好找藉口支開他,好讓自己冷靜一下。
陸開誠聽見她說餓了,自然關心的不得了,黑眸沉了沉,似是看出了什麼。
“你乖乖躺在這,想吃什麼,我去買。”
“隨便,能吃就好。”她隨口敷衍。
直到陸開誠關上門,離開,她才從心底鬆了口氣。
這樣的日子什麼時候是個頭?
她快要被那些仇恨壓得喘不過氣來,可上頭偏偏又叫她忍,現在還不是動手的時候。
每天和陸開誠同牀共枕,恩愛纏綿,她會覺得噁心,但更多的時候,有一種說不上來的情愫在發酵,連她自己都詫異。
再這樣下去,她也許就真的下不了手了……
陸開誠帶上房門,在門邊停頓了會兒,黑眸陰沉的可怕,周身冰冷。
大概過了一分鐘,他攥緊拳頭,用力的深呼吸,這才抽身離開。
大步邁進餐廳,他點了許多餐,有特色風味的統統點了個遍,等餐需要時間,他優雅的坐在餐桌椅子上,食指有節奏的擊打桌面,臉色很難看。
腦袋裡浮現出海里的那一幕。
眼看小女人越飄越遠,他一直在她的身後,爲她保駕護航,擔憂不已。
第一道浪打過來,陸開誠親眼看見她被淹沒,想要救她的時候,她已經自己重新漂浮起來,真是萬幸。
他還來不及上前安撫,就見她一個人在游泳圈上自言自語,並且越說越激動,眼淚都流下來,整個人手舞足蹈,不知所措。
她說話的聲音很大,傳進了他耳朵裡,是那麼刺耳,諷刺。
她說,“我嫁給陸開誠了,可我不想嫁給他,我不愛他,我愛的是你,是你喬易凡……”
是你喬易凡……
喬易凡!
她對着空氣說,我愛喬易凡。
陸開誠只覺得海水冰涼,浸泡的他渾身麻木動不了,他的妻子竟然說,她愛的是喬易凡。
他快忘了自己當時是什麼樣的心情,沒有憤怒,沒有惱怒,他也一點也不想做些什麼,只是覺得失望,徹骨的失望。
就像是你拼了命花了無數心思精力制好的藝術品,突然間被人偷走,還被那人摔了個粉碎,什麼也沒留下,你的那番心血,只能是白費。
要是三年前,陸開誠一定會爆發,憤怒的要她給個解釋,但是現在,和三年前已經有了千差萬別的不同,他再也不會那樣殘暴的對待她了,因爲愧疚,更多的是因爲,他發現,自己沒有辦法離開她。
如果捅破了這層窗戶紙,結局只能是不歡而散,他不希望這樣。
等到他拎着食物回到酒店時,譚月月已經調節好情緒,變得和以往沒有什麼區別。
陸開誠就當是什麼也沒有發生,仍舊溫柔體貼,十足的居家好男人。
被海水這麼一淹,譚月月什麼力氣都沒了,加上現在莫名其妙的悲傷,體力都快透支。
陸開誠端着飯,一口一口喂她,叮囑着,“吃完了再好好睡一覺,第二天就好了,乖。”
譚月月點頭,很聽話的模樣。
陸開誠心裡那根玄,鬆了下來。
他們誰都知道,卻是誰也不願意說破。那層紙,那些秘密,一旦捅開了,一切就都完了。
吃完飯,譚月月躺在寬大的牀上,閉上了雙眼,假寐。
心裡五味陳雜,七上八下。
陸開誠矗立在房間偌大的落地窗前,點燃一根菸,緩緩抽上一口。
他已經不記得自己多久沒有抽過煙了,自從她離開以後,他就再也沒有抽過,因爲他一直記得,她不喜歡煙味,不,應該說是很討厭,所以他也逐漸討厭起來。
那時,他想,只要喜好變得跟她一樣了,只要她在外面過的不好,當她看到他的這些改變,她就總會想回來的。
現在,她終於如願以償的回到他身邊,成爲他的妻子,可是,爲什麼,一切都變了味道。
譚月月好像,再也不是三年前那個單純甜美的女孩。
陸開誠抽了口煙,吐出菸圈,透過淡淡煙霧,看向遠方的青山綠水。
她的心究竟在誰身上,時間真的可以改變一切嗎?他不相信。
他感覺到煙霧穿過口鼻,繞過軀體,進入了肺,纏上心臟,那煙,直嗆得他難受,他承受不住,咳嗽出聲,咳的眼淚都快流出來。
陸開誠在最難受的時候轉頭,目光直勾勾的落在牀上女人身上。
嘴角苦澀勾起。
“譚月月,我究竟該拿你怎麼辦纔好。”
時間轉眼到了第二天,經過一晚的休息,難得沒有被打擾,譚月月的身體好了很多,一大早,陸開誠就喂她吃了感冒藥,預防她感冒加重。
在這炎炎夏日裡感冒,那簡直就是件痛不欲生的事情。
今天是蜜月第二天,距離蜜月旅行結束還有十三天。
陸開誠有些擔心譚月月的身體,打算等到第三天的時候再出去玩。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