譚月月咬着牙,扯下牀單,鋪在冰冷的地上,這就是她今晚睡覺的地方。
上帝爲什麼這麼殘忍,到哪兒都不給她一條生路。
她蜷縮着身子,躺在薄薄的牀單上,天氣已經立秋,夜晚是寒冷的,尤其是躺在地上,她不由得顫抖着打了個噴嚏,鼻涕都流了下來。
沒有人理睬她,她睜眼,就看見短髮女惡狠狠的目光,只好又狼狽的閉上眼。
就這樣,迷迷糊糊的度過了一晚。
第二天,一大清早,譚月月還處在半夢半醒之間,被人一下子從地上揪起來。
她睜大朦朧的眼睛,然而,真正痛苦的時候,現在纔開始。
監獄裡的生活不會很輕鬆,她雖然做好了心裡準備,卻仍舊做苦力做到累的喘不上氣來。
受苦受累的同時,也在被人不斷的排斥着。
過激的情況時有發生。
譚月月在這所灰暗的牢獄裡看不見希望,她越來越急切的想用死亡解脫這一切。
而另一邊,陸開誠陷入了重度昏迷。
那天晚上,他擔心極了,開車速度不由得加快再加快,油門踩到底,沒想到在坡度極大的轉彎口意外發生了,迎面而來一輛大卡車,司機好似喝醉酒了,車開的四處搖晃,行駛的並不穩妥,陸開誠看見大卡車,急忙踩剎車躲讓着,兩輛車不期而遇的碰撞在一起,“轟隆”一聲巨響……
整輛車三百六十五度大翻轉,車頂朝下,摩擦出一地火花,昏迷前,陸開誠感到心臟一陣疼痛,四肢被壓制沒辦法動彈,他的意志一點一點消失變得透明,腦海裡浮現出一張笑臉,嘴角彎彎,眼角彎彎,笑容燦爛。那人對他說,“陸開誠,我們同歸於盡吧。”
他的瞳孔縮小,接着,就再也沒有意識。
花曼微得知這一消息,並沒有覺得驚訝,也沒有很緊張。
陸開誠是她的丈夫,出了事,她自然是要出現的。
望着病牀上蒼白帶有傷口的臉龐,花曼微伸出手,纖纖細指一一滑過他的肌膚,她笑出了聲,“我說過你會後悔的,現在,信了麼?”
病房裡安靜極了,沒有人迴應,牀上的陸開誠仍舊閉着雙眼。
“爲了那個女人,把自己害成這步田地,真的,值得嗎?”
她繼續說着,幫他調整了輸液速度。
“您是這位先生的家屬吧,他傷的很重,那場大火將他腰側的肌膚燒傷一大片,恐怕要留下疤痕了。”
花曼微點頭,眸色不清不淡,“我知道了。”
掀開陸開誠的衣服,果然,他的腰部以及背部被紗布緊緊纏繞着,紅色的血從裡面滲透出來,看着都疼。
她打了個冷顫,語氣悲涼,“陸哥哥,是你不仁在先,我也只好做我早就該做的,真希望你能,早日醒來,親眼看着譚月月死在你我面前。呵呵。”
說罷,她吻了陸開誠的嘴角,微微一笑,不再多做停留,轉身大步離去。
她真的是,到了忍無可忍的地步。
趁着這一大好機會,花振新也開始實施他的計劃。
將資金人力一點一點攏聚過來,花振新本就是公司元老,與他關係好的人不再少數,這一次革命換血,
因爲陸開誠的昏迷,大多數人都站在了花振新這邊,花氏逐漸吞併整個陸氏。
陸開誠的病情越來越惡劣,已經進入了兩死一生的境地。
他的身上多處燒傷,這場車禍最主要的是傷及了他的肺部,長時間呼吸一氧化碳,嚴重缺氧。
醫生又一次給他做了診斷,搖頭嘆息着說,“還是請家屬們做好心裡準備吧,他能不能醒,主要是看他自己,可是現在看來,這位先生在潛意識裡是不願醒來的,我們醫生也無能爲力。”
韓俊宇都快癲狂了,他扯住醫生的白大褂,將他人給拎了起來,“你趕緊想辦法讓我大哥醒過來,出大事了!”
醫生的眼鏡甩飛出去,嚇得他渾身顫抖,嚥了口唾沫,顫顫巍巍的說,“先生,冷靜冷靜一下……”
“冷靜你媽,都這種情況了,你還叫我怎麼冷靜的下去!”
“……”
由於陸開誠昏迷不醒,陸氏公司的事情,已經全權交給了何守平處理,何守平也算得上是商業奇才,處理公司事務也是滿打滿算,在花氏強猛的攻勢下,何守平也只能儘自己全部的力量爲陸開誠挽回利益。
而韓俊宇的任務就是照顧醫院裡的陸開誠。
想想上一次大哥也是昏迷不醒,還是被小嫂子給刺激的才醒了過來。
也不知道,現在再拿小嫂子刺激他有沒有用。
沒有其他辦法了,現在也只能死馬當活馬醫了。
韓俊宇關上病房門,深吸一口氣,開始了招魂大法。
然而,這一次無論他怎麼用力的罵譚月月,哪怕說讓她活不過明天,都不再有成效,病牀上的陸開誠安靜的像個死人。
他差點急哭了,雖然知道大哥這幾個月以來,與小嫂子之間矛盾不斷,可是明眼人都能看出來,大哥對譚月月的在乎,那種深愛,不是能用語言描繪得出來的。
現在,就連最後一個辦法都沒用了。
難道,他的大哥註定就要這麼一直躺下去嗎?
“大哥啊,小嫂子已經進監獄了,監獄裡是什麼樣的,你不會不知道吧。小嫂子那種溫順的性格,進了裡面,也就只有被人欺負的份了,那裡面可都是些碎鬼。嫂子被判了五年,難道你打算讓她在監獄裡真呆上五年,受五年的欺辱打壓?那我告訴你,等嫂子出獄的那天,一定會變得不人不鬼不瘋不顛。這可是你陸開誠的女人,這個女人叫譚月月!你真的忍心?”
陸開誠還是沒有反應。
韓俊宇都快要放棄了,他垂頭喪氣的趴在牀頭,真不知道該怎麼幫助大哥,事情變得愈加混亂。
又是一天過去,對於現在的陸開誠,陸氏而言,每一天都至關重要,至關生死。
韓俊宇早早就去衛生間打水,準備給陸開誠擦身子。
出人意料的事情發生了,就在他接了滿滿一盆水,剛跨進病房的時候,竟然發現,牀上的大哥醒了!
陸開誠躺在牀上,有氣無力的半睜着眼,透明的呼吸器冒着白霧。
韓俊宇激動的快要跳起來,露出了久違的笑臉,這麼一激動,兩隻手也抖動起來,一個不小心,“嘩啦”一聲,水連着盆一起跌落在地,一連濺起好幾道水波。
他
也顧不得許多,立馬就衝上前,尖聲叫嚷着,“大哥,你可終於醒了!”
陸開誠一雙黑眸睜大了些,身體無力不好動彈,想要說話,可是嘴上帶着呼吸器,根本沒有辦法張口。
他的意識又再一次迷糊起來。
三天後……
陸開誠的情況好轉了些,他能醒過來,醫生都稱是奇蹟。
韓俊宇隻字不提公司的事,大哥身體還沒有恢復好,這時候跟他提起這事,無疑是雪上加霜。
陸開誠的身體已經可以輕微動彈了,畢竟是重傷,一天兩天是絕對沒有辦法輕易康復的,肺部傷的厲害,呼吸氧氣全程都要靠呼吸機。
陸開誠想說話張不了口,可心裡,的確是擔心的要死。
他一直沒有忘記,譚月月被帶進了監獄。
如今她是什麼樣的情況,他一點兒也不知曉。
想要從醫院出去,親手調查起這件事的來龍去脈,然後解救她與水深火熱之中。他陸開誠怎麼能允許別人傷害他的女人。
無奈,心有餘而力不足,他的身體就連動一下都抽搐的疼,就更不要說出醫院爲譚月月解圍了。
這三天來,沒有一天,是讓他覺得舒坦的。就連在夢裡,他都惦記着譚月月,三天沒有她的下落,這已經超越他的極限了。
陸開誠沒有辦法在醫院繼續待下去,譚月月這小女人還在等待他的救贖,這個世上除了他,再沒有任何人能夠幫她一次又一次。
韓俊宇見大哥掙扎着要起來,頓時慌了手腳,按住了他的身軀,“大哥,你現在可是重傷患者,不要亂動啊,養好傷纔是最重要的。”
陸開誠黑眸緊了緊,腰部後背火辣辣的疼,不用想也知道,一定是傷了。
救譚月月纔是現在最要緊的。
他扯掉了手上的針頭,劃破了皮膚,落下點血痕,他全然不顧,在韓俊宇詫異的目光下,又摘掉了呼吸器。
剛一摘掉,他瞬間覺得呼吸困難,硬是嚥下空氣,瞪大了滿是紅血絲的眼睛說,“快帶我去找譚月月。”
韓俊宇驚呆了,眼看大哥開始不停的大幅度喘息,他眼疾手快趕忙將呼吸器又一次安置在陸開誠臉上。
哪料,陸開誠一把推開他的手,瞪着眼睛,聲嘶力竭的吼叫,“快帶我去找她!”
呼吸器被打翻在地。
陸開誠喘息的越來越厲害,韓俊宇都快被嚇哭了,“大哥,你別嚇我啊,你快把這個帶上,帶上我就帶你去找小嫂子,好嗎?”
然而,陸開誠就是執了意的反抗到底,他整顆心都掛在了譚月月身上,再也無心管自己的死活。
韓俊宇無奈之下,也只好滿口答應,他扶着陸開誠慢慢的從牀上下來。他的步伐很慢,喘息聲很重,像是臨死前的掙扎。
即將要出了病房門,好在,這時,醫生出現了,毫無疑問,給陸開誠打上一針鎮定劑,他這才乖乖的又回到病牀上。
沒有其他的辦法了,韓俊宇只能這麼做,這也是唯一能讓陸開誠安靜下來的做法。
大哥的整顆心都掛在譚月月身上,要是得不到她的下落幫她解脫怕是睡覺都不會安穩。
這也正是深愛一個人的表現。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