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良晟的身體僵硬起來,眼神變得空洞,薄脣繃成了一條直線,許久,他才從牙縫裡咬出一個字,“好!”
他邁步離去,江若彤拔掉手上的針管,此時,她的手背已經腫起了一個雞蛋大的包。
她將地上的東西一樣一樣撿回去,她的眼圈有些紅,在看到那一盒粉碎的蛋撻時,含在眼眶裡的淚水倏然掉落。
他還記得她最愛吃蛋撻,即便她病着,他也不忍心苛待了她……
江若彤深吸一口氣,將眼淚逼回去。
寒琛,我不後悔爲你傾盡所有,不後悔愛過你,不後悔和你在一起的每一天,從未,後悔過……
孟良晟走出去,阿城見他的臉色不對,上前問道,“孟總,您……”
“沒事!”孟良晟拉開車門坐進去,阿城緊隨其後,“阿城,跟我去喝一杯。”
阿城不可置信的回頭看着孟良晟。
他曾說過,爲了保持清醒,他從不會主動喝酒。
可是這一次……阿城望向樓上,眼光不由得泛出冷意。
他從見到江若彤的第一面開始,他便知道這女人是個禍害!
上次綁架不能要了她的命,真是可惜了……
***
司漫開車來到藍山別墅,站在這座巨大的別墅前,她的心裡有些疼。
這裡承載了很多孟寒琛和江若彤美好的過去,不過轉念一想,也正是這裡,見證了孟寒琛的落寞,見證了江若彤那喜新厭舊的本性。
司漫擡步走上樓梯,正好趕上劉媽從裡頭出來,劉媽立刻認出了司漫,她隱隱覺得有些擔憂,開口問道,“司小姐是和二少一起來的嗎?”
“不是……”
“那您……”
“劉媽!我已經是寒琛的未婚妻了,不久之後,我會成爲他的妻子,你也不想和未來的主子過不去吧。”司漫走上樓梯,見劉媽未有任何動作,從她手裡奪過鑰匙,打開門走了進去。
劉媽嘆了口氣,她到底還是缺少和這些上流人羣直接說不的勇氣。
走進這座裝潢簡約大氣的別墅,司漫不由得冷笑,她打開鞋櫃,拿出一雙拖鞋,可又一想,這雙拖鞋沒準是以前江若彤穿過的,她冷着臉將拖鞋塞回去,穿着高跟鞋走進屋裡。
這裡已經空置兩年了,但依舊整潔如新,家居擺設也沒有搬動過的痕跡……
司漫一間房一間房的走過,每個房間都充斥着兩個人住過的氣息和痕跡,她走進主臥,看到裡面整齊乾淨。
江若彤喜歡看書,不喜打扮,所以臥室之中並沒有梳妝檯,只有一個簡易書架,上面擺着各類書籍,有一本書還敞開着還放在窗臺上,窗戶敞開着,風一吹進來,書頁嘩啦嘩啦的翻了幾頁。
司漫走過去一看,書頁的空白部分用鉛筆寫着一行小字:江若彤,孟寒琛,一生一世!
她咬了咬牙,一生一世?江若彤,你配麼?
氣惱的把書拿起來,一頁一頁撕下來,可她又覺得不解恨,又把書頁撕了個粉碎,狠狠的扔在地上。
隨後,她拿着垃圾桶挨個房間走,把江若彤的東西統統當成垃圾扔了!
她來的目的不是欣賞江若彤和孟寒琛昔日的愛巢,她來的目的,就是想把江若彤徹底從孟寒琛的世界裡抹去!
這一次江若彤遭到綁架並不是駱佳佳的謀劃,要不是她在駱佳佳耳邊攛掇,以現在駱佳佳的心氣,她是萬萬不會相處這種極端的方法的。
不過還好,雖然這次行動失敗了,駱佳佳並沒有將自己供出去,她還能平安的待在孟寒琛的身邊。
發泄過後的司漫走上陽臺,看着天邊如火的夕陽,心裡的焦躁和不安越來越重,她想方設法的想除去江若彤,又扔了她的東西想抹去她的影子,可是……
自己真的能用這種簡單的方法讓孟寒琛忘了那個女人嗎?能嗎?
這時,汽車行駛的聲音由遠及近,司漫向門口望去,只見一輛黑色的轎車緩緩的駛進別墅,看轎車行駛的路線,司機應該是喝了酒的……
轎車停在了大門口,車上的男人走下來,他臉色有些蒼白,眉心緊緊的蹙着,菲薄的嘴脣崩成了一條直線。
是寒琛!
司漫的心猛然一揪,她心跳的越來越猛列。
闌珊別墅是孟寒琛的禁地,除了劉媽日常來打掃,他不允許外人踏足一步,甚至說一個字都不準,記得有一次冷易不小心提起這裡,說江若彤喜歡坐在窗臺上看書,孟寒琛當時摔下筷子邊走,連續兩天不發一語……
她當時嚇壞了,以爲他出了什麼事,現在想想,這一切都是緣於他無法忘記江若彤所致!
搖搖晃晃的走了幾步,孟寒琛猛然覺得想吐,他蹲在車子旁,卻也吐不出什麼來,只是一個勁的乾嘔。
也是,他沒吃什麼東西,只是喝酒,還能吐什麼?
兩年都沒喝烈性酒,他的酒量退步不少,不過一瓶而已,就頭昏腦脹。
孟寒琛站起來,踉踉蹌蹌的走進門,也沒換鞋,習慣性的直奔二樓的臥室。
聽見門外的動靜,司漫迅速的回到室內,躲在窗簾後頭。
她看見孟寒琛走進來,撲通一生倒在牀/上。
他一個勁兒的捶着額頭,口裡發出難受的哼嚶。
忽然,他只覺得胃部一陣翻攪,他捂着嘴跑進衛生間,蹲在馬桶邊乾嘔起來。
司漫緊張的從窗簾後跑進去,來到他身邊,擡手在他背上輕輕拍着,“寒琛,你怎麼了?爲什麼喝這麼多酒?我去倒杯水給你……”
她剛要轉身,手腕卻被男人用力拉住,司漫回頭看他,就見他彎着腰不動,後背因爲喘熄微微起伏着。
“寒琛,你……”
男人慢慢的轉過頭,他的雙眸因爲酒精作用透着濃濃的迷離,他半眯着眼睛望着司漫,帶着一些尋求確定的急切,看了許久,他終於開口,“爲什麼?到底爲什麼?”
“寒琛,你在說什麼呢?”
“你走了就走了,爲什麼還要回來?回來就回來了,爲什麼還要和別的男人牽扯不清?如果你真的想跟冷辰希在一起,爲什麼又總是出現在我面前?爲什麼?爲什麼?你告訴我,爲什麼?”
孟寒琛激動的站起來,用力握住她的肩膀,“你說話呀,爲什麼不說話?”
司漫的肩膀被掐的生疼,她咬着牙,用力的盯着孟寒琛的眼睛。
她猜的果然沒錯,他從未忘記過那個女人!
她有些悲哀,更覺得恨!
見她不語,男人將她拽到房裡,手臂繞着她的腰肢將她按在牀/上。
司漫的長髮散在牀/上,她神情悲哀,她從未想過,她夢寐以求的曖昧和親暱竟然是她頂着江若彤的名字得來的。
“江若彤,如果你想找男人何必找冷辰希,今天晚上,你就留下來陪我!”
司漫的眼眸中氤氳出水霧,她憋着哭聲看着眼前的男人,她倒想問問他:江若彤到底有什麼好?值得他對她念念不忘?
她司漫又有哪裡比不上江若彤,他一直對她視而不見!
兩年前如此,兩年後,亦是如此!
忽然,司漫的腦子裡有了一個主意,既然他醉酒將她當作江若彤,不如將錯就錯,也許,等到他們有了魚水之歡後,寒琛就不會那麼想着江若彤了。
“寒琛……”她輕喚着男人的名字,伸手輕輕撫摩他的側臉,“我陪着你,永遠都陪着你,不會離開……”
她微微擡起頭,嘴脣印在男人的脣上。
她的熱情很快得到了男人的迴應,孟寒琛狠狠地將她擁進懷裡,用力的吻着她的雙脣,似是要將她揉進身體裡,融進骨血一樣。
司漫的心裡頓時涌起深深的悲哀,過去,他對她的親吻從來只是蜻蜓點水,不似這般熾熱猛列,她以爲他只是表達感情的方式淡泊,卻不想,全因爲自己不是他想要的那個人……
沒錯,她愛他,愛到沒有自我,愛到可以爲他做傷天害理的事情,可是……有些事,她真的無法再繼續自欺欺人下去……
猛然將身上的男人推開,司漫拎起沙發上的皮包就往外跑。
孟寒琛被她推倒在牀/上,四肢攤開,出神的看着天花板。
他慢慢的閉上雙眼,只覺得從未有過的疲憊……
出了別墅,司漫漫步目的的跑着,不知多久,她慢慢的蹲在了地上,兩條腿微微打顫,似乎支撐不住她的身體一樣。
她擡頭看着微暗的天空,暗暗的告訴自己,沒事兒……真的沒事兒……寒琛遲早有一天會真正來到你身邊,不管是他的人,還是他的心……
可是,又有另一個聲音在說:司漫,難道你還不放棄麼?他甚至錯把你當成了江若彤,難道這樣都不能讓你放棄麼!
倏然之間,司漫的眼神變得不再迷茫!
她爲什麼要放棄?
孟寒琛本來就是她的!
她說他的未婚妻,如果江若彤不出現在他們面前,他們此時已經結婚了!
司漫擦乾眼角的淚,慢慢站起來,臉色冷厲,聲音也透着陰冷,“江若彤,你爲什麼要出現?你不出現,什麼事都沒有了!這是你逼我的!是你逼我的!”
***
林歌從霍子安的口中得知江若彤回到了a市,蹦蹦跳跳的去找她,可卻撲了個空,仔細一打聽才知道,她搬到了冷辰希的家中。
她又去冷辰希家裡找,見到的卻只是像丟了魂一樣的冷大總裁。
林歌無奈的搖搖頭,她家若妞也太有男人緣了,前有孟寒琛爲她上刀山下火海,後邊還有這麼多男票等着爲她付身……
嗨,人比人,氣死人哪。
從冷辰希的家裡出來,林歌也不知道該從哪裡尋找,也只能在她和江若彤經常出沒的幾個地方瞎轉悠,希望能幸運的遇見。
江若彤呆呆的坐在奶茶店裡喝奶茶,她怔怔的看着窗外,就是在這裡,她看見孟寒琛和容愛坐在這裡,當時,她還傻傻的以爲他們之間有染呢……那個時候,她萬萬沒想到,她會和孟寒琛走到這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