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房內,迤邐的墨葶香味充滿了整個房間,讓人也不覺放鬆下來。
太子看着貢南離,忽然一拜,說道:“皇叔留給玄羽的那兩個字,玄羽愚鈍,還請皇叔明示。”
此時貢南離那修長蒼白的手正撫着垂在胸前的銀絲,食指搭着圈,纏纏繞繞的,像極了那讓人摸不透的心思。
聽到太子的話,貢南離靜靜看着一陣,這才說道:“玄羽何必行此大禮,坐吧。”
太子坐定,一雙眼睛是含不住的緊張和熱切。
不錯,他是緊張,對那個有可能猜到的解釋。
他又是熱切的,熱切地想知道貢南離爲何會給他這個字條,而這又將有怎樣的事情發生。
昨夜想了一整晚,太子最後還是決定直接來問十七皇叔這個問題。
因爲,他就算再覺得自己聰明,也不會聰明過這位十七皇叔。
而面對比自己聰明的人,與他彎彎繞繞比心機那是浪費時間自取其辱,最好的辦法便是直截了當。
因此,他才一大早便來了這清風殿,爲的,便是昨晚那紙條的答案。
他知道這位十七皇叔既然會給他這個紙條,就一定會告訴他其中的意思,只是不知道中間會有什麼阻礙或者條件罷了。
貢南離那繞着髮絲的手指一鬆,原本彎曲的髮絲倏地恢復了垂順的樣子,他接過一旁福玉捧過來的花茶,淡淡說道:“玄羽做這個太子有幾年了?”
太子不知道他爲何這樣問,心卻莫名地一跳,看着手中的茶盞,他淡淡說道:“自五歲被立爲太子,至今也十五年了。”
貢南離揭開茶杯的蓋子,一股清新的花香撲鼻而來,他心底一軟,卻很快又恢復。
擡眼,看着那明顯有些失落的太子殿下,貢南離悠悠問道:“那,本王助太子殿下換個位置可好?”
“啪”的一聲,太子手中的茶杯直接掉在了地上。
熱水灑了一地,連帶着他自己那身明黃的錦袍上,因着被水浸溼了,變得顏色加深,跟龍袍的顏色竟然有些相近。
同樣因爲那句話被驚呆了的福玉被這響聲驚醒,連忙上前來給這太子殿下擦拭一番,可太子都沒有感覺。
他只是滿眼驚訝地看着貢南離,嘴脣有些發抖。他想着說點什麼,卻發現自己竟然發不出聲音來。
腦子迅速旋轉着,卻發現只有這一句話在迴響:“本王助太子殿下換個位置可好?”
換個位置可好?
換個位置,是換成,是換成……
貢南離掃一眼太子,鳳眸一垂,看着手中的花茶,看着那花在水中漸漸綻放開來,淡淡說道:“太子殿下不願意的話,也沒關係。”
“不!我願意!”太子覺得自己並沒有怎麼思考,可是,話就這樣脫口而出了。
他像是被嚇到一樣倏地捂上自己的嘴,滿眼驚恐地看着貢南離,忽然覺得這個人比想象中可怕一萬倍,不,無數倍!
貢南離只是再次掃過來一眼,便沒有理會,只是用無比溫柔的眼神看着手中的那盞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