語畢,她轉身,依舊那麼雍容華貴,緩緩走出了書房,走出了清風殿。
只留下貢南離一個人,看着桌上的一方做工粗糙的硯臺久久不動。
那方硯臺,是當初小樂兒雕刻了給他的。
小樂兒,他的小樂兒……
他就只想要她一個人,可是,卻也不行……
其實,他要的不多,他也從來沒有奢望真的會讓那個孩子陪着他一生。
他知道自己本就活不長,甚至知道當初那個被稱爲神醫的老者預言的他不過只能活十幾歲。
可是,他希望在自己有生之年,那個孩子可以陪着自己。
但是,如果在他死之前,那個孩子遇到了自己喜歡的人,有了好的歸宿,他也不會說什麼。
他會告訴自己,有一個愛她的人代替自己照顧她呵護她,那麼也是好事。
他只是希望,只是希望在這不過十幾年的生命裡,能過得開心一點。
他用自己爲數不多的時間和所有的愛來對那個孩子好,然後讓自己覺得活着很,讓那個孩子能記得他。
難道,這也不可以嗎?
……
貢南離的這個疑問並沒有思考多久,便發現已經不需要考慮了。
因爲他在意的那個孩子忽然很少出現在他的清風殿裡,哪怕是見到他也是有些躲躲閃閃,一臉的害怕。
與此同時,那個孩子似乎更多的是跟着太子一起玩耍,對他更是疏遠多了。
貢南離在第一時間便知道出問題了,可是,他卻不知道這個問題究竟嚴重在什麼程度。
他知道一定是惠德太后做了什麼,但是不確定她做到什麼程度。
因此,沒有任何遲疑,貢南離直接去了福壽宮。
當貢南離到福壽宮的時候,惠德太后正在用花瓣水洗手,白嫩的手膚若凝脂,保養地宛若少女一般。
見到貢南離進來,她似乎並不意外。
慢悠悠將手洗好,慢悠悠接過宮婢遞過來的手巾擦乾,再慢悠悠地塗上滋養的潤膚玫瑰露。
最後,又慢悠悠踱步到那軟榻上,斜斜一靠,手一揮示意伺候的衆人退下,這才說道:“你想通了?”
“你對樂兒做了什麼?”貢南離答非所問。
惠德太后幽幽一笑:“哀傢什麼都沒做,只是讓她看了看自己喜歡的十七皇叔不一樣的一面而已。”
一句話,讓貢南離身子一僵,一雙手緊緊握着輪椅的把手,蒼白的手上青筋暴露。
他的聲音像是從牙縫中鑽出來,冷漠而僵硬:“你……”
無須多言,貢南離已經猜到惠德太后做什麼了。
貢南離從來不覺得自己是好人,而對於熟悉他的人,也早就知道這位主子性子陰晴不定,做事正邪難分。他做事,全看心情。
譬如,他在自己唯一的一次出宮時,竟然會對被人暴打的孩子心生憐憫而出手相救。
那個被打的遍體鱗傷的孩子,讓貢南離命人救下後直接帶回了王宮裡。
正當衆人感慨這位小王爺也是有善心的時候,他又看着那遍體鱗傷的孩子微微皺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