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聞顧司侍乃奇女子,善於編演故事,宮中素來無聊,不知可否每日過來爲本宮說上一小段,也好解悶。”林瀟兒端起茶杯,掀開蓋子輕輕滑動,那聲音略顯清脆,卻讓顧葭葦心頭沒來由地一怔,
一個長得漂亮的女人就讓她迷失了,這裡可是皇宮,向自己提出要求的可是皇后啊!她怎麼能忽視這一點。皇后找她,只能是因爲她對她來說有用,可是自己在繁星苑說書的事情皇后是如何知曉的?莫非,那裡有皇后的人?
對了,昨日不是有一批人新換了事做,說不定哪個人爲了討好皇后就把自己給供出來了。
只是,皇后讓她來講故事,能有什麼陰謀?說個故事而已,她實在是想不出會有什麼不利於自己的地方,這才斟酌着準備答應。
“奴婢……”
“皇上駕到!”外頭傳來太監通報的聲音,皇后連忙站起道:“此事容後再議,顧司侍先回去吧!”
“是,皇后娘娘。”
正彎腰往後退,便聽得皇帝獨特的聲線傳來,“瀟兒,今日你兄長又給你帶了些他親手做的桂花糕,快過來嚐嚐。”
見面是無法避免的了,顧葭葦索性站定跟在皇后身後一同行禮,“參見皇上。”
“不是說了允許你不行禮麼?……顧司侍,你在皇后這裡?倒是稀奇。”
司馬曄鳳眸眯起,手中裝有糕點的錦盒也丟給了身後的太監,拉起皇后行至首位坐下,表情盡是玩味,深藏在鳳眸裡的,還有一絲凌厲。
難道,她是皇后身邊的人?
皇后嬌笑道:“她怎麼就不能在臣妾這裡了?前一會兒雨剛停的時候臣妾出去走了走,險些摔入池塘,幸得顧司侍相救,這才請到坤寧殿來準備恩賜些東西。”
“險些摔入池塘?朝霞,你是怎麼伺候主子的?”司馬曄立刻轉頭厲聲道。
“奴婢該死……”在一旁伺候的朝霞連忙泣聲跪下。
“皇上,臣妾這不是好好的麼?也就算了吧。”皇后連忙勸道,聽得顧葭葦在下面是一顫一顫的。
其實特意叫她過來說故事也不是什麼見不得光的事,但是皇后刻意隱瞞,這其中可能就大有文章。她不得不提起十二分的心了。
她是喜歡美人不錯,但前提是這美人不是毒蠍。
“嗯。那都給顧司侍賞賜了些什麼?今兒個顧司侍可是立了大功呢,”皇帝一雙鳳眼似笑非笑地望着下首一直低着頭的顧葭葦,“不僅幫朕找到了鳳顏玉,還救了朕的皇后。”
鳳顏玉?皇后心思轉了轉,答道:“臣妾就賞了一些女兒家的東西,哎呀皇上,顧司侍剛剛有事臣妾纔想讓她回去,現在你以來又問東問西的,仔細着別耽誤了她的事情了,她可是救了臣妾的。”
“瀟兒說得極是,倒是朕疏忽了。顧司侍,你先退下吧。”
顧葭葦覺得此刻皇帝妖孽的聲音簡直就是天籟之音,再待下去她知道一定會出問題的。不禁擡頭給皇后一個感激的眼神,雖然知道她是爲了保護她自己,但至少現在的利益不起衝突。
“謝皇上、皇后娘娘,奴婢告退。”
***
夜晚,皇后寢宮。
“皇上,要不把她納入後宮吧!”皇后身着枚紅色蠶絲睡袍,卸下妝容,跪坐在貴妃榻旁,纖纖細手正剝着紫晶葡萄。
皇帝亦是身着睡袍,斜靠在榻上,髮絲散落,盡顯妖媚。左手支起上半身,右手執一本書,就着宮女們搬過來的幾十個燭臺,聚精會神地看着,時不時張嘴接過皇后遞過來的葡萄。
“何出此言?”皇帝漫不經心地翻過一頁,視線並沒有從書上移開,心裡卻掀起了陣陣漣漪。
“臣妾見着她挺特別的,不嬌柔做作,直爽可愛,這可是沒有任何一位嬪妃可以比擬的。”皇后嬌聲道。
其實皇后知道收了顧葭葦只是早晚的事,但若是由她提議,很多環節都會變得不一樣。深宮生活這麼多年,她早已看透。
“呵——”皇帝笑出聲來,鳳眸裡盡是玩味,面容更顯妖媚,“此事暫且不提,容後再議。”他突然伸手攬住皇后的肩,扯入懷裡,“再怎麼說,也比不上朕的皇后啊。”
“皇上——”
皇后閉上眼睛,就讓她暫且醉一回吧。
滿室春光,一夜旖旎。
一大早,顧葭葦就迫不及待地找到李德海,“千歲,我什麼時候能出宮?”
李德海揮退左右,上前一步,從袖中摸出一塊令牌和一小袋子碎銀來,“這是出宮令牌,巳時(九點到十一點)出去,酉時(十七點到十九點)之前一定要趕回來,知道了嗎?”
顧葭葦連忙欣喜接過,小心收好,“謝千歲。”
“嗯,最近表現都挺不錯的,仔細着,千萬別犯錯誤了。”
顧葭葦想把皇后找她的事全盤托出,卻又深知李德海大叔不可全信,於是話到嘴邊,轉個彎兒又溜了進去,“謝千歲提醒,奴婢先下去了。”
“嗯,去吧。”
李德海望着她欣喜若狂的樣子,彎了彎嘴角,對於高高在上的統治者,越是單純無害的小綿羊,就越能勾起他們心中隱藏着的捕獵者的獸性,一旦激發,不到手誓不罷休!
還是辰時(七點到九點)顧葭葦就在皇宮偏門等候了,小顏值班的緣故,她不得不故技重施梳了一支馬尾。
不施粉黛的臉蛋兒,吹彈可破的肌膚,靈動有神的眸子,還有青春朝氣的髮型,讓守門的侍衛不由得有點癡了。
見她朝自己走來,連忙咳嗽一聲站好。
“兄弟,我想出宮,可以嗎?”
連聲音都是這麼婉轉動聽啊——
“有令牌嗎?”他光明正大地打量着她,不禁吞了吞口水。
“有!”顧葭葦連忙從腰間掏出令牌,獻寶似地放置他面前。
“可以,放行——”顧葭葦一聽,激動地抱住了他,隨即放開,收好令牌激動地跑出了宮門。
“蒼天啊——大地啊——我終於出來啦——”
隨即掏出小顏給的地圖,歡笑着朝某條巷子走去。
只剩得那侍衛傻傻地站在那裡,朝對面的人問道:“我不是在做夢吧?她竟然抱了我!”
對面的那位狠狠的啐了他一口,“人家就是很興奮可以出宮,估摸着你是條狗,她也會抱上去的。”
“哼——你小子是嫉妒!”他美滋滋地回味着美人在懷的滋味,沒再說話。
話說顧美女出了宮門之後,第一個想法和所有的穿越者無異,那就是——逛青樓!
自從穿越火了,跟着受益的,那絕對就是青樓啦!那裡面妖孽橫生,各種少主BOSS是應有盡有,或許自己能找到商機,成爲一大富豪,再不成在那裡面找到一個妖孽美男,來一場轟轟烈烈的不爲世俗接受的愛戀,最後當個幸福的小米蟲,哈哈,不錯不錯!
成衣店老闆看着站在一排男裝面前笑得風中凌亂的女子,額前滑過三條黑線,這人該不會是精神有問題吧?
於是走上去問道:“姑娘,想好要買哪一件了嗎?”
顧某人這才反應過來,不好意思地笑笑,提起一件月牙白的男式長衫走進換衣間,老闆不以爲怪地走回櫃檯。京城近幾年來民風頗爲開放,這年頭,姑娘家出門圖個方便換上男裝已是見怪不怪了。
須臾,一個翩翩俏少年便掀簾走了出來,爲着髮式是馬尾的原因,整個人看起來清秀乾淨,又帶着一股子強烈的青春氣息,讓幾個進門看衣裳的小姑娘不由得羞紅了臉。頗有騎馬倚斜橋,滿樓紅袖招的感覺。
看這效果,已經不用照鏡子了,顧葭葦滿意地結賬之後,把原來的衣服放在掌櫃的那裡保管,收好出宮令牌,便在地圖上尋着京城最大的煙花之地——紅吟樓的正確位置之後,馬不停蹄地趕去。
到了煙花柳巷巷口,只見各色女子站在自家門前,衣着誇張大膽,揚着沾了脂粉的帕子,媚聲招客:“哎呦,爺,再進來喝一杯呀。”“奴家今晚有些寂寞啊,爺。”
甫一走進紅吟樓,胭脂水粉濃烈的香氣撲鼻而來,顧葭葦忍不住扇扇鼻子旁邊的空氣,努力讓自己適應這環境。
一個少婦打扮的女人迎了上來,只見她着一條束腰袒胸的鮮綠襦裙,外披一件鮮紅薄紗的大袖衫,搖着美人扇。五官精緻,卻硬生生地刷了好幾層粉,遮蓋了所有的光華。
要麼就是她不懂妝容之道,要麼,就是她故意隱藏自己的真實面貌。
“這位公子好生俊秀!恐怕是第一次來我們紅吟樓吧?來來來,媽媽呀,保證好酒好菜好美人兒伺候着!”
反正都是女人,顧葭葦也不推辭,任由她拉着自己往樓上走去。
這裡一派祥和繁盛的樣子,看來想在青樓混到錢,是不容易的。況且自己不會歌舞,只有幾個從別人那裡看來的關於現代經營的幾個點子,也不知道這裡合不合適。
還是先看看再說吧。
顧葭葦這樣想着,努力扯出笑容回覆面前喋喋不休的老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