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去走走吧,順便看看子默的辦公室。”老先生倒是隨意自如。
杜安然訕笑,她不想走了:“那個……老先生……我可不可以不上去?”
“有我在,還怕他給你臉色看?走吧,他今天說不定不在。要是看到了他,我正好有事情要跟他說。”老先生道。
現在的杜安然是完全走不掉了,只得低着頭跟在老先生的後面,倒像是她剛剛來A市了。
“請問您有預約嗎?如果有的話還請在休息室稍等片刻。”前臺小姐看到他們立刻迎了上來。
“你們辛總在不在?”老先生問道。
“想見辛總需要提前安排,我好和總裁秘書處確定辛總行程。”前臺微笑。
杜安然腹誹,毛線,辛子默從來不按常規出牌,確定行程有用嗎?
老先生對杜安然笑道:“看,我見自己孫子還要提前安排。”
杜安然噗嗤笑了:“要不我直接帶您上去?我知道怎麼上去。”
老先生疑惑地看了杜安然一眼,又欣然道:“好啊,你帶我上去,最好繞過這些程序。”
“您跟我過來。”
杜安然很久沒有去過辛子默辦公室了,其實她也不知道他的專用電梯那兒有沒有換密碼。
繞到一方電子門前,杜安然輸了幾個數字。讓她驚訝的是,密碼沒有換,門一下子就打開了。
“安然,子默還真是把什麼都告訴你了。”老先生道。
“哪有,他很少跟我說心裡話的,這些都是無關緊要的東西。”
這部專用電梯是可以到總裁辦公室的,於是杜安然就帶着老先生去了三十六層。
樓上的小秘書像是二十四小時都在似的,見到杜安然和老先生從總裁電梯下來,一臉的狐疑。
杜安然認得她,她也認得杜安然。於是小秘書又裝作沒看見,就低下了頭。
看她這個反應,辛子默八成是不在。
於是杜安然輸入了辛子默辦公室門上的密碼,同樣,密碼也沒有更換。
“安然,你對這兒還挺熟。”老先生看她這些個動作就明白了不少,辛子默對杜安然,一定是不設防的。
雖然老先生和辛子默接觸的不多,但他在商業場上多年,早就練就了一副察言觀色的本領。做生意的人,對所有人都會多留一個心眼的,但辛子默對杜安然卻沒有。
兩道最重要的密碼門,竟然都是杜安然輕易就能打開的。
“老先生,他估計是忘了換密碼了,所以我碰巧就把門打開了。你說他也真不小心,也不怕我把他的資料都偷走。”杜安然邊走邊笑道。
“他大概還真不怕。”老先生其實心裡明白,只有對自己最信任的人,纔不會設任何心防。
“也對,他的資料我就是拿走也利用不了,他是知道我笨呢!”杜安然撇撇嘴。
辛子默的辦公室很大,她的那張桌子竟然一成不變還在那兒,就連桌上的東西也一點兒都沒變。
杜安然愣了愣,記憶又彷彿飛到了很遠。
這處辦公室裡有他和她的很多回憶,美好的,不美好的,很多很多。
那個大魚缸也還在,裡面的小熱帶魚自由自在地來回遊動。它們還是隻能呆在這個魚缸裡,而她,早已不會再回來了。
“安然,這是你照片?”
就在她看着熱帶魚的時候,老先生卻在她身後說了一句話。
杜安然轉頭,正好就看到老先生的手裡拿了一隻水晶玫瑰花邊的相框。相框杜安然剛剛也看到了,就放在辛子默的辦公桌上呢。
不過,是她照片?
她走過去一看,果然是,正好是在敦煌的時候韓遠替她拍的。
如畫的風景,笑靨如花的她。
她想起來了,上次唐暖言找到她,正是因爲這張照片。距離上次唐暖言找她都過去好久了,他怎麼也不知道把照片收收。
“老先生……是我……”杜安然無法否認了,總不至於說是自己的雙胞胎妹妹吧。
“這照片拍的不錯,人漂亮,風景也好,放在辦公桌上確實是賞心悅目。”老先生調侃。
“我……他……他估計是很久沒回辦公室了吧,所以……忘記把照片給扔了……”杜安然扯謊。
在柳彎彎面前扯謊容易,可在老先生面前扯謊卻是個技術活。
果然,老先生搖搖頭:“他不回辦公室去哪?他這是看着照片就好像看到了你呢!”
老先生是一語中的,杜安然也無言以對。
老先生也是怕杜安然難堪,他笑道:“你們之間的事我不插手,我老了,反正都跟不上你們的節奏了,大道理也不說了,愛情這種事是自己的,冷暖自知。”
“老先生,您看,他也不在這兒,要不我們就先回去吧!”杜安然大道理也都懂,可是到了自己這兒,卻走進死衚衕行不通了。
“也好,我今天也就是上來看看。”老先生道。
杜安然扶着老先生,就在她剛準備走出辛子默辦公室的時候,偶然一瞥,卻在他的桌子上看到了一份文件。
文件封皮上有四個字頓時讓她頓住了腳步:金盤花園。
那個項目不是早就給華遠拿走了嗎?他怎麼還在研究這個?難道他真得很久沒有來辦公室了?
不可能啊,這是他唯一的辦公室,正如老先生所說,他不回辦公室去哪?
可是,他的桌子上怎麼還會出現跟金盤花園那個項目有關的東西?
“安然,怎麼了?”老先生在她的目光裡看到了一些詫異,他不由關心道。
“哦,沒什麼,沒事。”杜安然搖搖頭。
她扶着老先生出門,又幫辛子默把門鎖上了。當她剛想帶着老先生在三十六層樓的落地窗前看看辛氏時,一個沉重的腳步聲將他們拉了回來。
“沒經我允許就進我辦公室,杜安然,你膽子也養肥了。”辛子默雙手插在西褲口袋裡,閒閒地看着他們。
“誰讓你不改密碼的。”杜安然撇撇嘴,瞪了他一眼。在他爺爺面前,他都不給她留一丁點兒面子。
“子默,我們就進去看了看,你的東西我們都沒動。”老先生道。
“都是一家人。”辛子默懶懶道。
杜安然腹誹,那你還說不經你允許就進辦公室,這不是自相矛盾嗎?
“你見老先生來了也不熱情點,至少端杯茶倒杯水吧!”杜安然小聲道。
“說你自己嗎?”辛子默看了她一眼,“茶水間往左走。”
辛子默往自己的辦公室走去,又將門打開來了。
這叫什麼事?杜安然扶額,敢情給自己攬了事。
等到杜安然倒了茶水過來,辛子默已經和老先生面對面坐着了。辛子默上班的時候總是一絲不苟的樣子,筆挺的西裝,整潔的領帶,乾淨的白襯衫。
他們似乎在聊着市場,杜安然不想聽,卻又走不了,於是只能去看自己的小魚。
“小魚啊小魚,你們是不是都不認得我了?”杜安然打開電子板給它們投食。
魚缸裡的小魚都搖着尾巴去搶食,看都不看杜安然。
杜安然很傷心:“你們都不認得我了,虧我當初餵了你們那麼多天,忘恩負義的小魚。”
杜安然一邊投食一邊自言自語,她想,小魚肯定能聽得懂的。
“小花,你一定認得我的對不對?我以前最照顧你了,你總是養不胖,我還單獨餵了你很久呢!”杜安然指着一隻斑斑點點的魚道。
小花對杜安然搖了搖尾巴,杜安然很高興,又多給小花投了點食物。
“還是小花好,知恩圖報。以後要是我永遠都不能來看你們了,你們會想我嗎?”杜安然傷感道。
辛子默那隻禽獸肯定不會對它們好的,那些秘書也一般就是把餵魚當任務,喂完就走了,跟它們哪有什麼感情。
魚缸離辛子默和老先生有一段距離,杜安然反正也沒有聽他們在說什麼。她跟她的魚們玩得不亦樂乎,也不知以後何時還能再見到它們。
“小黑,小綠,小黃……你們以後不要搶,多留點吃得給小花,小花比你們小,搶不過你們的。”
“你們不能以大欺小,以強欺弱,你們都要做乖乖的小魚。”
沙發上的辛子默本來正跟老先生聊得正投機,聽到杜安然說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嘴角忍不住就勾起了一抹笑意。
什麼以大欺小,以強欺弱,說他嗎?
“子默,我在倫敦的家業打算全部交由你來繼承,雖然比不上你的辛氏了,但至少算我的一份心意,你務必收下。”老先生道。
他此次來A市最大的目的,就是這個了。他的全部家業,以及他帶走的整個集團,都會併到辛子默的旗下。
他在這個世上最親的人就是子默了,他也明白,自己年紀大了,多活一天都是撿來的。
“不必,我沒有覬覦過你的家業,現在,我也不需要這份所謂的家業。你可以留着養老,或者捐給慈善機構,總之,我是不會收的。”辛子默斷然拒絕了。
辛老先生就知道辛子默會拒絕的,他對他的芥蒂和隔閡,根本不會輕易就消除的。他肯認他這個爺爺了,卻不代表他肯接受他的一切。
當年,畢竟是他有錯在先,是他先拋棄了國內的妻兒的。
辛子默現在的這個態度,他完全能夠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