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天的走廊裡陣陣悶熱,杜安然靠在樓梯口,哭不出來,便呆呆地望着一扇天窗發愣。不知道爲什麼就想起了辛子默剛剛那個印在她脣瓣上的吻,那個帶着淡淡茶香卻冰涼的吻。
她猛然擦了幾下嘴脣,她真真切切地感受到,現在的辛子默,在無止無休地玩弄她。
幾滴淚滑過臉頰,杜安然木然地看着天窗,天窗外有一朵白雲飄過,自由自在。
大概,越是沒人疼,越要好好疼自己。杜安然的嘴角牽出一縷微笑,她還年輕,這條路還得走下去,不是嗎?誰這一生還能不遇見幾個人渣……
那一天,她從辛子默辦公室的三十六層樓一直固執地走到了一樓。高跟鞋磨得腳生疼,但她想,明天就讓叔叔幫她辦理出國的手續,她該離開了,這片土地早已沒有她牽掛的一切。
想起在德國讀書的日子,那時的年華青澀無憂,直到接手了世和,遇見了辛子默,她的人生軌跡就陡然變了。
“杜安然?”當杜安然漫無目的地走在路上時,面前忽然停下了一輛紅色的法拉利,車上走下來一個四十幾歲左右的女人。
“伯母……”杜安然起初以爲眼花,等辛母走到她面前時,她才小心叫了一聲。她見過辛母幾次,但每一次,辛母都表現地不怎麼熱情。她曾經問過辛子默,伯母是不是不喜歡她,辛子默也從來沒有說什麼。
“你懷了子默的孩子?”辛母開門見山,臉上的神情很是嚴肅。
“我……”杜安然錯愕地擡起頭,她只給辛子默發了短信,沒想到,他這麼快就告訴他母親了。
“告訴我是不是。”辛母咄咄逼人,臉色很難看,這種事情她一向不含糊。
“是……但是……”杜安然不知道該怎麼解釋,她也不知道辛子默是怎麼告訴他母親的。是說這孩子不是他的?還是有些事情他不好做,交給了他母親來做?
“不管這孩子是不是子默的,你現在都跟我去醫院打掉。”辛母的口氣裡沒有一絲商量的餘地,“辛家不需要你生的孩子。”
“我不會去的!”杜安然本就是一個倔強的人,最見不得別人脅迫她,“他是我的孩子,不允許別人來插手!”
“今天你必須跟我去!”辛母的脾氣也不好,“莫說我不會讓你和這不明不白的孩子進辛家的大門,就是子默,他也同樣不會。你別妄想靠這個孩子來威脅子默,更別妄想靠這個孩子來攀上高枝!”
辛母的話激怒了杜安然:“攀上高枝?今天我敬重你叫你一聲‘伯母’,但我還是說一句,辛子默他一個混蛋有什麼值得我去攀的?你們辛家,我不稀罕,我這輩子都不會再踏進一步!”
“我不管你進不進,但今天,你要想從這離開,就必須跟我去醫院把這個孩子打掉!”辛母也被杜安然氣得不輕。
“我不會跟你走的。”杜安然不再理會她,徑直繞過辛母身側。
這是她第一次和辛子默的母親說這麼多話,在她印象裡,辛子默的母親向來比較沉默,雖然沒有對她很熱情,但至少也沒有很刻薄。只是今天,她的態度竟是這樣強硬。
看來,她的家道落魄了,她這個人,也就跟着落魄了。
憑藉她兒子如今的身價和地位,何愁找不到有錢有勢又漂亮的女人。而她偏偏這個時候“懷”了辛子默的孩子……杜安然對辛母的舉動很能理解。
杜安然的行爲徹底讓辛母忍無可忍,已經很多年沒有人敢這樣囂張地和她說話了。這個女人和她母親白茹雲當年還真像。
辛母一把拉住了杜安然的手臂,杜安然沒有站穩,腳下一滑,狠狠地摔在了地上。她裝作沒事似的站了起來,她分明看到了辛母眼底那一抹笑意。
“伯母,你這樣做未必太小人了!”杜安然掙脫開辛母的手。
辛母沒有放鬆,見杜安然似乎沒有什麼事,像是想到了什麼,便拉着她往那輛法拉利走去。杜安然自然不會聽由她擺佈自己,她會跆拳道,但她敬重辛母是長輩,沒有動手,只是用力想要掙脫開。
“伯母你再這樣,我就叫人了!”杜安然也不是好欺負的。
辛母並沒有受到杜安然的威脅,她打開車門:“今天你必須跟我去醫院,我兒子不可能娶你,更不可能要你這個孩子!你如果不想這孩子跟着你受苦,你就跟我去醫院。”
杜安然是堅決不會跟辛母去醫院的,一旦去了,這個謊就無法再圓下去。她要做的只是拖延時間,等辦了出國手續,就可以離開這裡的是是非非,離開這裡的一切。
“杜小姐,子默哥既然不愛你,你爲什麼還要堅持留下這個孩子?你這樣做,不是爲了錢還是爲了什麼?”法拉利駕駛座上的女子緩緩摘下墨鏡,一直盯着杜安然看。
杜安然沒有見過她,微微莞爾:“那這也是我和他的事,用不着別人插手。”
“伯母,杜小姐既然不願意去醫院,那我們也就不要強人所難了。”池雪嘆了一口氣,挑了挑指甲上的碎花,“有些女人呢,走投無路了,就想着抓住最後一根救命稻草,但不知,救命稻草往往也會成爲壓死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
“那你們就別再攔着我!”杜安然用力甩開辛母的手,想從法拉利旁邊繞過去。
但不知什麼時候來了幾個記者,正當杜安然想要離開時,幾個眼疾手快的連忙按下快門,杜安然擋都擋不住。不一會兒,又有幾個記者趕了過來,幾乎堵住了人行道。
路邊的這輛紅色法拉利本就顯眼,再加上辛母和杜安然略微激烈的言辭,記者們好像拾到了寶貝一樣,紛紛圍了上來。有眼尖的早就認出了杜安然,在人羣中喊了一聲“那不是世和的杜小姐嗎”,果然這句話如同水波里投下一塊石頭,激起了千重浪,圍觀的人羣越發熱鬧了起來。
“杜小姐,聽說今天下午你同辛氏有一場官司,不知爲何取消了?”有記者搶先一步,擠到了杜安然的跟前。
杜安然向來厭煩這種場面,她選擇了避而不談,低下頭想要找出去的路。
“杜小姐,有知情人透露,說您懷上了辛氏總裁的孩子,請問此事是否屬實?”一個女記者也趁機靠上前來。
杜安然聞言吃了一驚,這短信她只發給過辛子默,所謂的知情人……辛子默,果真是狠,她不過是撒了個謊,他就要讓她無處可逃,他對她的報復從來都是加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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