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3章 飲鴆

“母妃,是不是海棠和水玉跟你說了什麼?當時我也只是因爲和皇姑置氣才胡亂說話的,你別多想。”靖襄公主微垂了眼眸,小步走到榮妃跟前,小心翼翼的去拉住她的一隻手。

她的母妃若是生氣了,其實是很好哄的,可是這一次,靖襄公主的心裡卻沒有底。

就像是這也是頭一次榮妃這樣疾言厲色的和她說話一般。

“你還瞞着我?”榮妃的手任由她握着,臉上的怒氣卻未平息,“都這個時候了,你爲了要袒護他,就連對着母妃也不肯說實話嗎?”

“母妃我不是——”靖襄公主連忙道,可擡頭對上榮妃嚴厲的眼神卻是本能的心虛,咬着嘴脣頓住了。

“你是不是真的喜歡他?”深吸一口氣,榮妃終於緩和了語氣問道。

靖襄公主的心跳猛地一滯,臉頰卻是瞬間轉紅,像是一隻熟透的蝦子,她只是十分驚訝的看着榮妃,不明白對方爲什麼對這件事這樣執着的追問。

這會兒哪怕是她不說話,榮妃看在眼裡已經明明白白。

若說方纔她還只是氣憤,那麼現在就是徹底的心驚了,因爲她已經明白——

昌珉公主的挑釁不是空穴來風,靖襄是真的對易家的十少爺有意的。

靖襄公主見她的神色不悅,就連忙開口小聲的安慰道:“母妃您別多想,我從小你教給我的道理我都記得,我知道什麼事可以做,什麼事不可以做,我一直都記得我的身份,不會做出叫你爲難的事情的。”

她越是這樣乖巧,榮妃的心裡就越難過。

她突然上前一步,雙手用力抓住靖襄公主的肩膀,直視她的眼睛斟酌着道:“襄兒,你是我生的,你的心事瞞不過我,從現在開始,你跟我說實話,你喜歡他的這些話可有對他說過,或是他可有說過類似喜歡你一類的話?”

“母妃您說什麼呢?”靖襄公主咬着嘴脣,臉上剛剛退下去的紅暈再度泛上來,不過很快的,她的神色就黯淡了下來,慢慢的垂下了頭,“女兒哪裡會是那樣沒臉沒皮的?昨天我是因爲和皇姑吵架才說了兩句過激的話,那還是因爲沒有外人在場,這種事當然是要順其自然了,我不強求!”

說是不強求,看是她自己的心裡卻是十分明白,這也許已經成爲一個註定會伴隨她一生的執念了。

榮妃見她神傷,就更是心驚。

她執意的追問下去,其實就是怕靖襄公主會真的動心,這種事,姑娘家家的更容易鑽死衚衕,若只是昌珉公主自己的揣測還好,否則——

最後受傷的只會是靖襄自己。

榮妃的心裡十分不安,她在宮裡鬥了一輩子,終於熬到了出頭之日,最大的願望就的希望女兒可以幸福,可如果她註定會揣着一份思而不得的感情,又如何會真的幸福?

榮妃和易明爵雖然沒有正面的接觸過,但是在她的印象裡,易家的這位十少爺的脾氣和他的孿生姐姐十分相像,都是那種冷情而決絕的人。

他若是不喜歡靖襄,就誰都沒有辦法。

更何況,他還有那樣位高權重的姐姐和姐夫,就算是易明樂那一關——

只要易明爵不點頭,就誰也不能勉強他。

哪怕靖襄貴爲皇室公主,也不可以!

不過再轉念一想,榮妃又自我安慰——

或許事情並沒有自己想象的這麼糟。

畢竟靖襄和易明爵一共才見過幾次面?何至於情深深種?不過就是小女孩春心萌動的一時意氣罷了。

不過片刻之間,榮妃的神色就連着變了數遍,就連靖襄公主都看的膽戰心驚。

在她的印象裡,自己的母妃是一個十分沉着而睿智的人,最起碼到目前爲止發生的事情還沒有她端不住的。

“母妃您怎麼了?不舒服嗎?”靖襄公主神色惴惴的輕輕推了她一下。

“不行!”榮妃一驚,下一刻,她幾乎是氣急敗壞的突然大聲說道。

“母妃?”靖襄公主嚇了一跳,愕然瞪大了眼睛看着自己的母妃少有的失態情形。

“靖襄!”定了定神,榮妃握住她的雙手,一字一頓的懇切說道:“母妃知道你是個識禮懂事的孩子,我不管你曾經是怎麼想的,可是現在,趕緊快把這樣的念頭斷了。你二表哥是個靠的住的孩子,你嫁給了他,有你外公和舅舅護着,你以後的日子會過的很平穩很開心。母妃這一生不求別的,唯一的心願就是希望你能過的好。這件事就這樣定下來了,我已經跟你外公通過氣了,就這兩天,你舅舅就會跟皇上去說,讓他給你們賜婚。”

靖襄公主一直暈頭轉向,聽到這裡纔像是如夢初醒,瞪大了眼睛看着榮妃不可置信道:“母妃你是和女兒說笑嗎?明明一切都好端端的——就算——就算你想讓我嫁人——可是——可是這——母妃你怎麼突然這麼急着把我嫁出去?”

她有些慌亂的在屋子裡走來走去,像是一隻想要從哪裡找到出口的困鳥,說話也語無倫次的。

她是真的被榮妃突如其來的決定嚇壞了。

“母妃這是爲你好!”榮妃嘆一口氣,卻不準備再說下去,“你歇着吧,這兩天記得好好吃藥,先把身體養好。”

說着就轉身往門口的方向走去。

“母妃!就算你不准我喜歡他,那我答應你就是了。可是母妃你爲什麼一定要逼着我和二表哥成親?一直以來我都只是把他當哥哥看待的。”靖襄公主急了,快走兩步上去攔住榮妃,抓着她的一隻手懇求道,“母妃,我——我不想嫁人,我求求你,你別讓我嫁給二表哥!”

榮妃看着她眼中近乎乞求的目光,不由得更加惱火,怒然甩開她的手,斥責道:“你還是不肯死心?你才見過人家幾次?就這樣心心念唸的鑽進了死衚衕裡去了,你到底要我怎麼說你才能明白?”

靖襄公主垂下眼睛,沉默了下去。

她不能辯駁榮妃的話,因爲榮妃是她最爲敬重的母妃,因爲她從小到大榮妃所做的每一個決定都是爲她好。

而且——

她也不想辯駁。

因爲榮妃的話是對的,她確實是喜歡那個芝蘭玉樹一般平和安靜的少年,他的沉穩大氣,他不經意間顯露出來的細膩神彩,哪怕彼此之間總共也沒見過幾碰面,可她就是喜歡他。

喜歡他的心,就像是那一夜暖房裡悄然盛開的曇花,剎那芳華,寂靜無聲,卻已經在不經意的一瞬間綻放了最美的光彩。

榮妃見她失神,眉頭就又皺的更緊了些,迴轉身來握住她的手,認真說道:“靖襄,不是母妃專斷獨行,也不是母妃霸道。母妃只是希望你能踏踏實實的過幸福平凡的日子,你對你二表哥沒有男女之情我本來也不就是非要勉強你,哪怕你中意的是任何其他一戶人家的男子,母妃都可以給你做主,讓皇上賜婚給你,叫你得償所願。可唯獨是那易明爵,不可以!”

靖襄用同樣認真的目光回望着自己的母妃,眼神卻是迷迷濛濛,十分之困惑,脫口道:“爲什麼?”

“因爲他的身份特殊,他不是尋常人。他是手握朝廷權柄高高在上的攝政王的小舅子,你知道這一點意味着什麼嗎?他的秉性脾氣到底怎麼樣我不好妄斷,但是你五皇叔的那位正妃我卻是再清楚不過的,她對那個相依爲命的弟弟是什麼樣的感情,並不是我們這些外人可以理解的。”榮妃說道,儘量苦口婆心的勸:“易家的十公子,就算他人再怎麼好,也就算你再怎麼喜歡他,可是除非是他自己鬆口,主動上門求娶你,否則母妃真的是無能爲力。勉強湊上去,最終的結果也不過是自取其辱罷了。母妃失了面子不算什麼,可是一旦被拒,消息若是傳揚出去,你還要不要做人了?”

“母妃,我從來就沒有這樣想過。”靖襄公主微微垂下眼睛,睫毛撲閃在她的臉上打下一小層細緻的影子,掩藏住眼底真實的神色。

其實這些話不用榮妃來說她心裡也是明白的,只是她想的不是對方的身份地位,而是——

如果他不喜歡她,肖想的再多都是空的。

哪怕他不是攝政王妃的親弟弟,哪怕他只是一個普通人,哪怕是她再怎麼喜歡他,也不會拿皇室的身份來勉強促成這樣一段婚姻,因爲那樣,不僅褻瀆了他,也褻瀆了她心裡對他的那種純純的喜歡和愛戀。

她其實不是沒有想過如果有朝一日能夠嫁給他,做他的新娘會是什麼樣的情形,可是——

她不說話,榮妃卻還是能感覺到她的失落和頹廢,抱住她的肩膀將她拉到懷裡,嘆息道:“傻孩子!”

靖襄公主緊抿着嘴脣,雖然神色之間滿滿的都是落魄,可是自始至終她都沒有哭,也沒有露出過分哀傷的情緒來。

她一直都是個開朗隨性的姑娘,一切都遵循本心,高興了會笑,傷心了就哭,可是在這件事上,她不想哭。

有一種悲傷,不是用眼淚就就能沖洗乾淨的,有一種失落,也不是用淚水博得憐憫就能得到補償的,更何況——

用淚水爭取來的東西,她也不稀罕。

可是此刻她的心情,身爲母親的榮妃卻能體會的深刻。

暗自掙扎了良久,榮妃終於一咬牙扳過靖襄公主的肩膀,重新看向她道:“襄兒,我最後再問你一遍,你若是能夠肯定他對你也有些微的傾慕之心,哪怕只是一成,母妃也願意爲你試一次,我可以去跟攝政王妃說——”

“母妃!”靖襄公主卻是搶着打斷她的話,肯定的搖着頭道:“不要去!”

不是怕他拒絕那一刻的失落和絕境,而是——

怕一旦這層窗戶紙捅破了,以後哪怕是在角落裡默默喜歡他的那點權力都不得不被迫放棄。

這樣的嘗試,在外人看來或許可以稱作勇敢,可是於她而言——

她就是甘願這般懦弱。

榮妃擡手輕輕撫摸着女兒的臉頰,最終還是忍不住的一聲嘆息道:“想哭就哭出來吧,哭完了一切就都過去了,母妃在這裡陪着你。”

也不知道是不是受了榮妃這話的蠱惑,靖襄公主的眸子裡突然就涌上一層漣漪四起的水色。

可是下一刻,她卻彎起脣角笑了起來。

燈影下,少女的笑容明豔,她微微仰頭,把已經逼近眼角的淚水倒回去,然後仍是握住榮妃的手撒着嬌道:“本來就沒什麼,我哭什麼?母妃還當是我是小女孩兒嗎?曲嬤嬤說你爲了我的病,昨天整夜都沒閤眼,別陪着我了,早點回去休息吧!”

榮妃本來已經做好了她嚎啕大哭的準備的,這時候也不免奇怪,自己這個向來隨性的女兒,這一次怎麼會這麼拿得住?

“真的沒事?”榮妃確認道。

“沒有!”靖襄公主笑笑,遲疑了一下,突然想起了什麼,就又稍稍斂了神色看向榮妃道:“可是母妃,和二表哥定親的事,你是不是可以先給我點時間讓我緩一緩?而且——現在侯府有了母妃你的庇廕,二表哥的婚事也容易說,舅母也未必就喜歡我。你若是強行將我嫁過去,怕是——”

“怕是你這樣拖得一時,後面就會變本加厲,直接就不想嫁了!”榮妃接過她的話茬,搖頭重重的嘆了口氣。

這個丫頭的心思,她總能揣測的七七八八。

靖襄公主被她犀利的判斷力驚的一愣,半晌沒有吭聲。

她現在心亂如麻,的確是生不出嫁人的念頭來,而且滿腦子裡都裝着一個人的時候,是無論如何也沒有辦法設想出和另一個人家長裡短攜手白頭的那些事情的。

她現在,只是需要時間靜一靜。

榮妃也知道不能一次逼她太緊,見她不做聲就拍拍她的手囑咐了兩句話先行離開了。

**

攝政王府。

因爲頭天夜裡睡的晚,次日明樂起身的時候已經接近晌午。

“王妃醒了?”長平捧着一打新洗好的衣物從外面進來,不等明樂問已經主動說道:“王爺差人遞了口信回來,說是今日朝政繁忙,下了朝他要直接去兵部的衙門處理些事情,可能要忙一天,讓王妃不要記掛。”

“知道了!”明樂點頭,披了衣服下地,翻身坐在牀沿上想事情。

長平看她一眼,微笑着出去招呼了采薇幾個人進來伺候她洗漱。

待到着裝完畢也用了膳,明樂重新漱口淨手之後才遠遠的朝院子裡的方向看了眼道:“今天爵兒那邊也沒有什麼人來過嗎?”

“沒有啊!”長平倒是奇怪,轉念一想,她大約還是記掛着頭天夜裡的事,就沒有多言。

明樂心不在焉的喝了口水,心裡卻是十分奇怪:那小子也未免太沉得住氣了吧?做了那樣的事,竟然連個招呼都不過來和自己打,難不成真的是翅膀硬了,想要單飛了嗎?

長平見她心不在焉的樣子就莞爾一笑道:“王妃若是想見小少爺了,奴婢這就給您傳信回府好了。”

“算了,隨他去吧!”明樂想了想,終究還是作罷,沉默了片刻道:“昨天昌珉身邊那個叫做雲裳的丫頭也一起被榮妃帶走了,依照着榮妃的爲人,應當不會爲難她,回頭你讓趙毅去打聽一下,想辦法把她給我找來吧!”

“好!”長平應下,陪她去花園裡走了一圈,回來又讓人準備水果點心這才退下去忙別的。

整個下午,明樂都有些魂不守舍的,一個人坐在窗前的軟榻上,手裡捧着本遊記整個下午都沒有翻過去一頁。

雪雁和采薇幾個面面相覷,不住的互相打眼色,都不知道自家主子這到底是怎麼了。

因爲整個下午明樂都在走神發呆,所以時間就過的格外快了些。

宋灝回府已經是傍晚時分。

明樂提前就叫人準備好了熱水給他沐浴,趁着宋灝去了浴房的時候又叫幾個丫頭把晚膳端了進來。

兩人圍着桌子用膳,閒談了兩句宮裡的事情。

最近這段時間明樂的胃口已經差不多調和了過來,晚膳用的還可以,就是有些心不在焉。

宋灝看在眼裡,暫時倒是沒說什麼。

用完了飯,宋灝又被柳揚請去了書房說公事。

明樂帶着幾個丫頭在院子裡轉悠了一會兒消食,但是興致缺缺,沒一會兒就先回房換了衣服爬上牀,兀自坐着發呆。

又過了大約半個時辰宋灝纔回。

“回來了?”明樂回過神來,穿了鞋子走過去幫他更衣,換好了睡袍往牀邊走的時候,明樂突然開口問道:“阿灝,其實私底下你是不是也覺得我太霸道強橫了些?”

宋灝一愣,隨即莞爾,拉她坐在牀沿上,擡手彈了下她額前劉海,笑道:“怎麼了?又是聽誰傳的閒話了?你一直都不在乎這些虛名的。”

“我認真問你話呢,你老實說,私底下會不會這樣覺得,我霸道、專橫,還不近人情?”明樂的神情卻不見輕鬆,問的十分認真。

“這都是些什麼詞兒?”宋灝挑眉,細看之下才發現她似乎是跟自己交上了真兒了。

這麼久以來,明樂爲了這種事情認真的還是頭一次。

宋灝心裡好奇,就扶着她的腦袋枕在自己的腿上,擡手替她梳理散了滿牀的烏髮,語氣平和道,“在我看來,你的性子好的很,不僅如此,以後我們的女兒也一樣要養成她們這樣的性子,可不能叫人欺負了去。”

在瓜熟蒂落之前,所有的太醫都不敢妄言明樂這一胎到底是男是女,所有宋灝這話不免帶了幾分調侃之意。

可是明樂聽在耳朵裡,卻似乎根本無心顧及,神色不覺的又再黯淡三分,喃喃道:“連你都這樣說,看來我是時候該想法子改改了。”

“這是怎麼了今天?”宋灝啞然失笑,“居然說起這樣悲春傷秋的話來。”

宋灝說着,就擡手去摸她的額頭,發現沒什麼異樣這才後知後覺的問道,“心情不好?”

“嗯!”明樂坦率的點點頭,稍稍翻了個身,下巴抵在交疊的雙手上伏在他膝頭,“今天你不在家,我想了整天了,你說我對爵兒是不是太過嚴苛了?現如今反而叫他有了心事也避諱着我,不肯與我說?”

原來是因爲易明爵的事。

雖然有時候看着他們姐弟之間過分親密的舉動,宋灝偶爾也會覺得吃味。

不過對於明樂和明爵兩個相依爲命所培養出來的默契和感情他是可以理解的。

“小舅子怎麼了?”宋灝問道。

既然知道是因爲易明爵,他反而放下心來。

爲了不至於壓到肚子,明樂也沒有辦法像往常一樣直接趴在牀上,宋灝覺得她半趴在那裡的姿勢很怪異,就還是幫她翻了個身,讓她枕着自己的腿躺下。

明樂卻沒回答他的話,而是沉浸在自己的思緒裡,自顧說道:“這些年,自詡是爲了保護他,我一直專斷獨行,我行我素,哪怕明知道他看重我的安危比之那些陳年舊事的仇恨更甚,也還是一意孤行。可是他呢?爲了不讓我孤軍奮戰,還是強迫自己站在我的身邊,哪怕是再怎麼心不甘情情不願,也會幫着我籌謀計劃。說起來,這些年雖然是我頂着做姐姐的名義,其實背地裡更多的卻是他在竭盡全力的保護我,細想起來,我欠他的實在是太多了。”

“傻瓜,每個人都有自己想要保護的人,想要執着的事。在你看來是極有壓力的事情,可是在他看來,不過是他心之所向,爲自己真正關心在意的人做的最微末的一點努力罷了。反而你若是非要這樣想,纔會褻瀆了他對你真心實意的那份好。”宋灝微微的嘆息一聲,手指劃過她膚如凝脂般細膩的臉頰,眼底的神色溫和,和人前那個冷漠強勢的男人判若兩人。

明樂撇撇嘴,手指繞着他垂下來的半根髮帶把玩,問道:“這麼感慨良多,都不像是我認識的攝政王了?你在說你自己?”

宋灝曾經爲姜太后所做的一切,也算是用心良苦。

而反過來,爲了保護他,姜太后亦然。

可是不知道爲什麼,也許是這麼多年形成的隔閡真的無法輕易修復,現在哪怕是中間沒了阻礙,他們母子之間的關係也還是那樣,生疏的很,看上去更趨於表面化。

明明彼此心裡都在乎,也有很多的情感隱藏着,可偏偏卻只能維持着這樣一種若即若離的關係。

明樂每每看了都會感慨和心酸。

正因爲有了這個前車之鑑,所以如今再面對身邊每一個人的時候她都會格外的珍惜,不想重蹈覆轍,重複姜太后和宋灝之間的遺憾。

只是——

她還是希望宋灝和姜太后之間的關係能夠儘早軟化。

宋灝當然明白她的言下之意,聞言卻是一笑,道:“我在說很多人。”

姜太后待人處事的方式一向都很冷淡,她昏迷不醒的那段時間,宋灝會一天數趟的往萬壽宮跑,可是在她醒了之後反而就不再輕易登門了。

明樂想要勸他兩句,他卻已經岔開話題道:“對了,你剛說小舅子怎麼了?”

雖然知道他是故意迴避,明樂終究也是無可奈何。

關於那母子兩個——

誰都無可奈何。

“哦!”收拾了散亂的情緒,明樂爬起來,靠坐在宋灝肩上,慢慢說道:“我覺得爵兒可能是有心上人了。”

“嗯?”宋灝聞言一愣,隨後就又使勁的揉了揉她腦後髮絲,大有種我家有女初長成的感慨道:“說的也是,提起這件事倒是我們疏忽了,按理說他到了這個年紀,也是時候該議親。不過那小子向來心高氣傲,若是隨便哪家的姑娘,怕是輕易入不得他的眼呢。”

明爵傲氣,卻很務實,並不浮誇,他只是不喜歡交際應酬罷了,並沒有刻意的端架子疏遠誰。

明樂看不慣宋灝拿明爵打趣,就擡頭瞪他一眼,“我家爵兒好的很,樣貌好,脾氣也好,真要說道狂妄自大不近人情,當初的殷王殿下恐怕才堪稱其中翹楚吧!”

宋灝被他這副母獸護仔一樣的模樣逗樂了,臉上卻是一本正經的表情,突然單手托起她的下巴仔細的打量起她的臉孔來。

明樂被他看的莫名其妙,皺眉看着他。

宋灝盯着她的臉看了良久,似乎硬生生的要在她臉上看出朵花來,哪怕是明樂這樣心性脾氣的,被他盯的久了都忍不住微微臉紅。

最後卻聽宋灝感慨着慢慢說道:“可是本王的運氣卻不是人人都能有的,你倒是再找一個無論是樣貌脾氣都能鎮得住本王的女子出來看看?”

明樂心中汗顏:不帶這麼自誇的好吧?

好吧,其實也是在誇她!

“誰要聽你胡說八道,我在和你說正經事呢!”明樂拍開他的手。

宋灝攬着她往牀榻上一趟,仰頭看着頭頂鵝黃紗帳,脣角彎起,帶着淡淡的笑容。

明樂靠在他身邊,這才心不在焉的慢慢說道:“靖襄莫名其妙中了毒,昨天榮妃對昌珉的態度也很奇怪,按理說她們兩個之前就算是不對盤,也不至於有什麼深仇大恨的,可是昨天榮妃看着昌珉的時候,雖然表面上極力的維持平靜,那眼神裡分明是恨得狠了。”

“你懷疑靖襄中毒是和昌珉有關?”宋灝立刻就抓住了重點,卻沒有多少驚訝,緊跟着抿抿脣道,“這也有可能。”

昌珉公主會做出任何的事情都不奇怪,因爲那本來就是個被嬌寵的不知天高地厚的女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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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灝說完就沉默了下來,等着聽她的後話。

後面的話,明樂是斟酌了一下才說出來的:“後來半夜的時候,鳳鳴宮的人帶着昌珉公主出宮,半路上爵兒卻突然帶着長安他們幾個在西側宮門二里之外的地方把人劫了,然後送回了公主府,還特意做成她自縊的假象來。”

昌珉公主的死訊是一大早天還沒亮就傳送進宮的,當時宋灝就在宮裡,早就知道了。

原來他也沒有多想,因爲本身到了這個地步,昌珉公主都是必死無疑,至於用什麼方式麼——

是無趕緊要的。

這會兒聽了明樂的話,他也才覺出了些異樣。

“不是你叫他做的?”宋灝問。

“若是我叫他做的,還需要在這裡和你說嗎?”明樂皺眉,神情之間很有些黯然,“爵兒和榮妃的反常如出一轍,似乎都是在竭力掩藏什麼異樣。他們兩個人之間不可能有利益的牽扯,所以——”

明樂的話到一半聲音就戛然而止。

帳子裡一時寂靜。

片刻之後,就聽宋灝語氣平淡的問道:“你不喜歡靖襄?”

和他說話,就是輕鬆,很多的事只需要她開個頭,他馬上就能窺透其中深邃,來一個點睛之筆。

“談不上喜歡不喜歡,只是——”明樂道,話到一半突然就不知道該如何措辭。

說實話,她現在心裡的情緒很複雜。

一則明爵若是真的有了喜歡的女子,有了能叫他不顧一切,毀滅原則去保護和在意的女子了,她這個做姐姐自然是替他高興的。

只是——

從頭到尾,他都沒有把這件事告訴自己。

這一點的落差擱在心裡,叫她一時有些黯然和難受。

宋灝嘆一口氣,剛要說什麼,就聽見外頭長平在輕輕的敲門道:“王爺,王妃,你們已經安寢了嗎?”

“什麼事?”宋灝皺眉,語氣有點不悅。

明樂卻馬上反應過來,一下子翻身坐起來,揚聲道:“進來吧!”

宋灝無奈,只能跟着一起坐起來。

長平推門進來,有些尷尬的先給兩人見了禮,明樂已經迫不及待的問道:“可是我叫你找的人你給我帶來了?”

“是!”長平回道,說話間拿眼角的餘光小心翼翼的瞧了眼宋灝的臉色。

其實她也不想這個時候過來打擾的,可是眼見着整個下午明樂都爲這事魂不守舍的,怕是不叫她趕緊把事情都弄清楚了,這一晚她睡也睡不好。

“你要找什麼人?怎麼這樣火急火燎的,一個晚上也等不得嗎?”宋灝的語氣略微發冷,很有些不快。

倒不是因爲吵了他休息,而是萬分緊張明樂的身體,懷着孕也不省心,整天都在爲一些事情操心。

“是昌珉身邊的一個宮女,靖襄的事情我得要問個明白才能安心。”明樂道,說着就越過他去,要摸到牀邊穿鞋。

宋灝一把抱住她,對長平道:“你去直接把人帶過來吧!”

“是,王爺!”長平應道,轉身快步退了出去。

自己媳婦要折騰,宋灝也無可奈何,總不能看她三更半夜再跑到前廳去問事,索性就只能由着她,起身取了外袍過來幫她穿戴,臉色卻是明顯的不好。

明樂愣了一瞬,突然就有點不好意思,在他蹲下去彎身要幫她穿鞋的時候攔下他的手,握在掌中道:“你兩天一夜都沒閤眼了,先睡吧,我問兩句話就來。”

“不差這一會兒。”宋灝擡頭對上她星眸璀璨的眼睛,一瞬間什麼火氣也都消了,忍不住嗤了一聲,沒好氣道:“不差這一時半刻的。”

說着也轉身取了外袍披上。

不多時外頭長平就領着神色惴惴的雲裳走了進來。

雲裳是一大早剛被從宮裡放出來的,身上揣着榮妃賞賜的百兩銀子一刻也不留的出了城門,只想找個沒人認識的小山村安分的過日子,不曾想半路上就又被人捉了回來。

這一路上她都戰戰兢兢的,生怕是榮妃反悔了又想殺她滅口,這會兒見到明樂就更是又驚又怕,進門就直接匍匐在了地上瑟瑟發抖:“奴婢見過王爺,見過王妃!”

“行了,你也不用緊張,就問你兩句話,你老實回了,本王馬上就叫人送你回去。”宋灝懶洋洋的說道,踱步到明樂身邊在隨便選了張椅子坐下。

“是!王爺要問什麼,奴婢一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雲裳連忙道。

“嗯!”宋灝淡淡的應了聲,隨即開門見山的直接問道:“昨天靖襄中毒的事情,本王聽說是和昌珉有關,你不是一直跟着昌珉的嗎?說說吧!”

“這——”雲裳猶豫了一瞬,這個問題榮妃也曾逼問過她,不過她知道對方爲了保護靖襄公主是什麼事情都會做的,所以就死扛着沒有說,現在宋灝特意把她抓回來,又問,她心裡還是十分的忐忑。

明樂皺眉,道:“王爺說話一言九鼎,只要你實話實說,我可以保證你一定沒事。”

宋灝和明樂的信譽,無論好話壞話,在京城裡都是出了名的。

雲裳抓住最後的一根救命稻草,連忙叩頭道:“奴婢說,奴婢什麼都說!當時——當時——”

她的腦子飛快的轉動,把自己知道的一切信息糅合起來,咬牙說道:“事情是從今年上元節的宮宴上起的頭,那天晚上公主帶着奴婢出宮的時候無意中看見了易家十公子和靖襄公主走在一起從皇宮東南角的方向過來,她就起了疑心,再加上之前不久公主和十公子在皇廟裡遇見,十公子的態度又十分冷淡,公主就十分生氣,回去之後就大發雷霆說咽不下這口氣,還說靖襄公主是狐狸精。後來她又幾次找機會和十公子見面,甚至還遞了幾回的帖子去易府,可是無一例外都被原封不動的反了回來。公主像是發了狂,誰勸都不聽,一定說是——說是——”

她說着,像是有些畏懼的擡眸看了明樂一眼,見對方的神色無異這才大着膽子繼續說道:“公主說是因爲王妃從中作梗,不肯叫十公子和她親近,說是要把這塊絆腳石啓開,然後當時住在公主府的樑大夫又藉機挑撥,所以就出了昨天宮宴上的事。本來——本來公主一心圖謀大事,不想節外生枝的,可是下午在御花園裡閒逛的時候剛巧又遇到十公子和靖襄公主站在一起說話。公主急怒攻心,隨後就找上了靖襄公主,兩個人起了衝突,然後——然後公主就把揣在身上的一瓶毒藥哄騙靖襄公主喝下去了。”

雲裳說着已經開始哀哀的哭泣起來。

她很怕,因爲事情涉及到易明爵,她很怕明樂會因此而遷怒於她。

“哦?哄騙?”宋灝聞言,卻像是突然有了興致,脣角翹起,淡淡的問道“卻不知道是怎麼個哄騙法?”

他的聲音很平和,但是不知道爲什麼雲裳聽在耳朵裡,還是有一種毛骨悚然的感覺。

“這——這——”雲裳猶豫着,臉上淚痕不覺的就更加洶涌了些,她用力的抹了把眼淚,面有難色道:“這個奴婢就不知道了,當時公主把奴婢們都支開了,只有她和靖襄公主兩個人在亭子裡。奴婢遠遠的看着,只知道她們之間當時發生了十分激烈的爭執和衝突的。最後,公主就取了那瓶毒藥出來,最後不知怎的,靖襄公主突然就一把奪了那瓶子把藥灌了下去。”

那瓶毒藥雖然是昌珉公主一早就準備好的,原本也是準備用來對付靖襄公主的,可是卻一直沒有找到合適的時機派上用場,雲裳自己也一直都想不通,昌珉公主到底是用了什麼辦法,居然叫靖襄公主親口把那毒藥給吞了。

因爲事件本身就是匪夷所思,所以她下意識的緊張唯恐明樂和宋灝不信,忙不迭的又磕了幾個頭道:“奴婢所言句句屬實,請王爺和王妃明察!若有半句虛言,奴婢甘願受天打雷劈。”

明察?當時在場的幾個人,雲霓還有靖襄身邊兩個貼身的宮女都已經斃命,唯一的人證就剩下她一個,根本就是死無對證。

明樂的眉頭深鎖,顯然是在權衡她這些話的真假,可是怎麼想到了這個份上,這雲裳也沒了撒謊騙他們的必要。

“長平,帶她下去吧,賞她一些銀子,讓趙毅送她出去。”這邊宋灝已經閒適的擺擺手。

雲裳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反應了好一會兒幾乎是喜極而泣的連忙又磕了幾個頭,“謝謝王爺,謝謝王妃!”

宋灝擺擺手,明顯的不想再聽她廢話。

長平把她扶起來,帶着出了門,神色和語氣一樣的溫柔,走在院子的時候才又提醒了一句道:“出去以後管好你自己的嘴巴,只要你守口如瓶把這些話爛在肚子裡,你這一生就可以平安無虞。”

“是!我知道了!”雲裳的衣服全部被汗水溼透,忙不迭應下。

她們兩人一走,屋子裡明樂就側目朝宋灝看去,“你覺得她的話可信嗎?”

靖襄居然自己喝了那瓶毒藥?小姑娘傻啊?就算再怎麼意氣用事——

被人激了兩句就這樣掉進去了?

“這個叫雲裳的丫頭怕是沒膽量說謊的,現在的關鍵是,當時昌珉到底是和她說了什麼,才叫她不顧一切的當場飲鴆。”宋灝莞爾,燈光下他的目光越發的明亮而耀眼,像是黑色的寶石,發出璀璨而奪目的光輝,這一刻他卻是笑的玩味,像是一隻老謀深算的狐狸。

明樂的胃口被他吊起來,挑眉遞給他一個詢問的眼神。

宋灝卻是安然閉上了眼。

明樂知道他是故意的,只能起身討好的坐在他的膝蓋上,額頭抵着他的額頭蹭了蹭。

可宋灝就是穩坐不動,一聲都不吭。

明樂的心裡帶着疑問,迫切的想要知道答案,像是被貓撓了一樣的難受,只能又湊上去吻了吻他的脣角,“別再賣關子了,我和靖襄公主的接觸不多,對她的性子還摸不透徹,快把你知道的都告訴我吧!”

宋灝脣角揚起的弧度不覺翹起的更高,也就勢吻了吻她的脣瓣,耳鬢廝磨的磨蹭了片刻才重新緩緩的睜開眼,紅脣微啓,慢慢說道:“你喝了它,再或者——我想辦法送去給他嚐嚐?”

明樂愣了一瞬,一時間沒太聽明白,脫口道:“什麼?”

宋灝看着她臉上迷茫的神色,低聲一笑,起身抱着她回了內室,把她放在牀上,才漫不經心的道:“我猜昌珉當時跟靖襄說的話無外乎就是這樣罷了!”

明樂反應了一下,把當時的情景還原這才恍然大悟,宋灝的那句話是以當時昌珉公主對靖襄公主說話的口吻演變來的。

“你是說,她拿爵兒的性命做籌碼,威脅了靖襄公主,逼她就範?”明樂不由的倒抽一口涼氣。

這種可能,的確是她從來就不曾想過的。

------題外話------

來幾場溫情戲,緩和緩和氣氛,省的你們被陰謀詭計累着,以後就視覺疲勞了╭(╯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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