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妹妹也有故人在大興?”蝴蝶夫人坐在梳妝檯前,細細地裝扮起來,十年了,這些年懶於梳妝,也不愛修飾,士爲知己者死,女爲悅己者容,他都不在了,她縱然美若天仙,又有何用?
星兒笑了一下,並不言語,該用什麼樣的方式與故人相見呢?林海海的遺體是她看着火化的,也就是說她只能魂穿,她不是昔日的模樣,而她亦不是昔日的龍星兒,兩張全然不同的面貌,會認得彼此麼?
她走到蝴蝶夫人身後,拿起簪子爲她插戴起來,今日便會進入大興,她時刻都在備戰狀態中,要用最佳的面容重遇他!
”姐姐依舊美若天仙!”星兒此話乃是真心,並非安慰,蝴蝶夫人如今三十上下,正是女子最嬌豔的時候,有成熟的風韻,有歲月的精雕細琢去掉青澀漸趨溫潤。如同一枝淡菊,靜靜地開在秋日的暖陽裡,不驚不懼,不喜不悲,安之若素,靜若池水!星兒一直認爲,女子最美,並不在十七八如花似玉的時候,而是在歷盡世事,慢慢沉澱,漸聞磬香之年。那樣的女子,總是可愛而可敬的!
“妹妹這話,誇張的成分多了!”縱然知道是假話,蝴蝶夫人還是綻放出一朵如花嬌容。
“我從不虛假!”星兒驕傲地說,“在我眼裡,姐姐就是美!”
有人輕輕敲門,清朗的嗓音響起,“五兒,夫人,起身吃早飯了!”是高漸離,他們想必比她們更早起身,已經命人張羅了食物。
星兒把門打開,只見高漸離依舊一身白衣,俊逸非凡,面容帶着微微笑,眸子裡盈着情深。這般裸的情感,外人都瞧見了,他卻是不自知的,和他一同糊塗的,還有未經情事的星兒,她絲毫不覺得這樣有什麼不對的地方,他喜歡星雲,對她好些,也是無可厚非的事情!
粗略用過早飯,細細地品了幾杯茶,清香醇厚的高山茶徹底征服了星兒,在現代,爲了支持晚上的精力,什麼咖啡,花旗參,茶葉,凡是能提神的飲品,她全部試過,愛上了咖啡,卻因爲過分依賴咖啡不得不戒掉,後來愛上了喝茶,倒慢慢地欣賞起茶的精神來。
那二柱殷勤地跑來,“客官,馬車已經在門前了,諸位要點好包袱,莫要落下!”星兒率先起身,從懷裡掏出一錠銀子,放到二柱的手上,“拿去,夥計們分了!”
二柱眼睛瞪得老大,驚呆似地看着手上的銀子,是一錠銀子啊,他們一個月才二吊錢,這裡,足足有五兩了。
“謝謝小姐,謝謝小姐!”二柱回過神來,慌忙道謝。
昭然偷瞄到星兒脣邊虛榮的笑,差點失笑,這看似冷冰的女子,竟然也有如此可愛嬌俏的一面!
二柱殷勤地爲星兒挽起包袱,臉色漲紅,莫大的喜悅充斥着圓圓的胖臉,一路歡快地奔向門口,搬過踏腳石,恭請星兒上車。星兒接過他手上的包袱,身子一躍,人便穩穩地站定在馬車上了。她在車上對蝴蝶夫人伸出手,輕輕一拉,蝴蝶夫人也上了車,二柱愣了似地看着這天仙般的美人,想了想便說:“小姐,你們是要去大興的?”
“是啊!”星兒笑吟吟地說,對於胖臉的娃,她一直特別喜愛,所以對二柱纔會出手便是五兩銀子!
“大興如今內亂正起,你們還是先不要去爲妙!”二柱好心勸導!
“大興的內亂?不是早已經平息了嗎?”高漸離疑惑地問!
“這不剛兩年,又立刻開始了,現在雖然還沒開始打仗,但是聽說江北一帶,已經亂糟糟的了,就連永親王與王妃都趕往鎮壓!”二柱在客棧做事,南來北往的人總喜歡暢談天下事,挺久了,二柱對當下的局勢,都知道一些!
“永親王和王妃?”高漸離蹙眉問,“這永親王便是那不愛江山愛美人的楊紹倫?想必這王妃,便是譽滿天下的女菩薩,林海海是吧?”
“客官也知道啊!”二柱熱絡地說,“聽來往的客官們說,這王妃如今在江北一帶爲人治病,牽扯出了一大串的錯案冤案,這原先江北的知府,竟然是個十惡不赦的貪官,王妃一來,他便倒臺了,只可惜卻惹上了個難以對付的人物,安慶王爺。”
“這些事情,我們不會摻和,我們的目的,是遊山玩水,朝政之事,一概不理!”星兒穩穩地坐在車前,太陽已經漸漸升高,和煦的風掠過長街,捲起漫天的塵埃!
“只怕事情不是你們想象的簡單啊!”二柱嘆了口氣,如今天下的局勢,他是看在眼裡的,但是見識淺薄的他,也說不出個如何複雜法,只得一再強調說:“客官們要小心行事爲好!”
高漸離道了聲謝,馬鞭在馬背上一抽,馬兒吃痛,撒蹄便跑。
一路上,四人都無暇觀看風光,星兒想起二柱所言,林海海便是在這江北城內,心中自然興奮,只是她被推至這風口浪尖上,作爲朋友,又豈會心安理得妄自歡喜?林海海的性子她是懂得的,彷彿這天下蒼生,動輒和她攸關,假如天下大亂,林海海絕對會是第一個衝鋒陷陣的人。這麼一個笨蛋,假如要她離開,最好的辦法,是直接敲暈了送走!
春的跡象已經完全隱去,夏日的陽光也漸漸熾熱了起來,冬雅苑的竹子越發青綠了起來,陽光灑在細細長長地竹葉上,一陣清涼的風掠過,沙沙作響。
大寶拿着花鋤把那一株橫生的薔薇鏟去,那清幽的香氣盈滿整個院子。
“大寶,那邊還有一棵,你順便除去!”顏珠從裡屋走出來,提着一桶水,一邊說一邊把水潑在竹根上。
“好嘞!”大寶小心翼翼地把那薔薇放置在簸箕裡,便立刻又跑到牆角下,掄起鋤頭便瞧花根挖下去。
“也不知道娘娘什麼時候回來,怕是這些薔薇花都謝落泥了,她還不回來呢!”玲瓏在窗前撐起下巴悶悶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