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婚事驟變

“一拜天地~”司儀的聲音響起,伍青青和安月恆紛紛轉過身,對着中門的方向開始跪拜。

衆人噤了聲,看着這一對璧人的動作,心中不由得生出不少的感慨,這攝政王的權勢從今怕是再無人能夠撼動了,直到兩人緩緩跪下磕了頭之後,衆人才再次鬨然發聲,有的吆喝着,有的鼓起掌來,幾乎傳遍了王府的每一個角落,熱鬧極了。

司儀再一擺手,衆人再次噤聲,“二拜高堂~”。

沐寂北看着緩緩轉過身,準備給安月恆的母親跪拜的兩人不由得心頭冷笑,卻帶着一絲溫暖的笑意,讓人察覺不出一絲端倪。

窗外的日頭格外明朗,時間似乎定格在了這一瞬間,大紅的霓裳,如夢似幻,是那麼的不真實,桌臺上擺放着並未點燃的紅燭,纏繞着金龍玉鳳。金光閃爍。

沐寂北轉過頭,又仔細的打量了起來,眼中帶着一絲羨慕,爲什麼這些美好的東西不是屬於自己的?不過沒關係,雖然不屬於自己,但是它也不屬於別人就好了。

窗柩上貼着繁複的紅色窗花,上面鋪灑着金粉,一看便知是請了巧手的師父特別裁剪出來的,屋子裡的汝窯瓷瓶盡數換成了紅黃兩色相間的樣子,鑽紅色的底,亮黃的吉祥圓紋,相映成趣,屋子裡的紗帳也都是一色的玫紅,綴着漂亮的水晶珠簾,好看極了。

四面的牆角,各擺着一盆半人多高的瑪瑙珊瑚樹,一顆顆小巧的瑪瑙墜子,勾連成一顆顆枝丫,可愛的誘人,瑪瑙隱隱折射着光芒,刺人雙眼。

安月恆牽着伍青青一起給安夫人磕頭跪拜,衆人再次鼓起掌來。

沐寂北嘴角的笑容越發燦爛,看來,只差夫妻對拜兩人便正式結爲夫妻了。

“夫妻對…”

司儀的話還沒有落下,外面卻突然闖進來了幾名太監,一手舉着聖旨高呼道:“聖旨到~”

太監尖細的嗓音一下子將司儀蓋了過去,衆人便齊齊轉過目光,帶着不解的神色,看向這幾名突然闖進來的不速之客。

“聖旨到,攝政王安月恆接旨~”那太監看了一眼衆人扯開嗓子開口道。

不僅僅是安月恆,這堂中的衆人也都跪了下去,等着太監宣佈聖旨。

安月恆雖是跪着,右手輕微握作拳狀,略微擡起了頭,嘴角的肌肉不可細查地抽了一下。

沐寂北清楚的看見安月恆的眼中一閃而過不悅的神色,沐寂北明白,安月恆似乎察覺到皇帝一定會想辦法阻礙這場婚事。

始終有緣,兩人的的確確有着默契。如同上一世,根本不需千言萬語,簡單的一個命令,一個眼神,沐寂北便能明白他的意思。但兩人卻未曾交心,終於是走到了分岔路口,各走各路,漸行漸遠。

在場的每個人心中都在估摸揣測,人家兩人馬上就要夫妻對拜,正式結爲夫妻了,可這聖旨卻不偏不倚,偏巧在這時候來了?雖說聖意難料,可這裡頭的蹊蹺,明眼人都能看出七八分。

看來皇帝陛下,是要來找攝政王大人的麻煩了,這道聖旨,算是打了一個招呼。接下來纔會漸入高潮。

在場的人心頭都開始打起了算盤,可心底到底怎麼想,卻沒人敢露聲色。

這道理也簡單,智者千慮必有一失,在場的人都是心思敏捷且在官場打轉了不知道多少年還能混出個模樣的人,所以,他們比誰都謹慎,害怕一朝便失去苦苦奮鬥幾十年換來的果實。

只是因爲,聖旨還沒有宣讀,萬一這皇帝陛下不是想撕破臉皮而僅僅是來道賀的,那自己的猜測不就落了空?雖說話沒說出口,但安月恆和這些宣讀聖旨的太監也不是傻子,自己的一顰一笑一皺眉,都能落在他們的眼裡,這些人的眼光毒辣,那可不是開玩笑的。

所以,在場的人也是更加埋低了頭,心頭有鬼,也就不願意被人看見。哪怕是一個細微動作。

幾乎每個人都是這兩種想法,只是偏重程度不同,因爲他們實在是想不出除了這還能有什麼別的可能了,一時間有人一副看好戲的樣子,想看看皇帝到底會怎樣做?難道真的不懼怕同安月恆對上?有的則覺得安月恆的面子真大,連皇上都親自派人送來賀禮,足可見,即便皇帝不待見安月恆,卻也礙於他的權勢不得不將面子上的功夫做足。

沐寂北也跪在地上,隱沒在無數鶯鶯燕燕之中,那一身鵝黃色的衣服便也就不那麼顯眼了,此刻的她眼瞼微垂,因爲迎着陽光,長長的睫毛灑下一片陰影,嘴角卻是勾起一絲笑意,看來,這新娘是要換人了呢~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北邦公主,聰穎敏慧,親赴西羅,意爲和親,遂即朕成人之美,賜北邦公主爲攝政王妃,望攝政王不負北邦所託,傾心相待,另賜攝政王妃封號爲閔,擇日成婚。欽此~”太監將聖旨唸完,臉上也有些詭異。

這攝政王府今日一看便知是在操辦大婚,可皇上竟然敢擺這麼一道,不僅讓安月恆失了面子,更是讓伍家顏面盡失,這是要將伍青青於何地啊?皇帝難道就不怕安月恆和伍青青聯手報復?

底下的衆人一時間心思詭異,都沒有反應過來,這皇帝的意思是要把北邦來那位尊貴公主賜給安月恆爲正妃嗎?那籌謀了許久的安月恆同伍青青的婚禮豈不是成了一場驚天笑話。

每個人的心中都有着不少驚疑,卻也沒有說話,安月恆還沒接旨,到是也沒人敢擡頭張望,不過卻也明白這結果似乎無法改變,早在聖旨到達的時候就成了定數。

伍青青的手微微顫起,緊緊捏住了自己鮮紅的嫁衣,頭上的東珠也隱隱晃動起來,事情似乎脫離的掌控,這個北邦公主竟然敢攪黃自己的婚事!

沐寂北的嘴角勾起一絲笑意,不管安月恆怎麼權勢滔天,他到底還不是皇帝,皇帝沒有任何先兆的就打了安月恆一個措手不及,沒能讓他事先得到一點消息,所以,沒有準備的安月恆,這道聖旨是接也得接,不接也得接,否則但是這公然抗旨的名頭便足以讓他喝上一壺。

而比起聖旨更重要的是這被賜婚的人不是隨隨便便的一個世家女子,而是大國北邦的公主,這若是安月恆公然拒絕,便是狠狠的打了北邦一個巴掌,北邦強盛,又兵強馬壯,若是安月恆拒絕了北邦公主,便是得罪了北邦,就是與北邦爲敵。

在世人眼中北邦就是一匹狼,紮根並且生活在條件最惡劣的地方,食物短缺。若非如此,北邦定然早已經圖謀天下,何苦偏居一隅忍受風寒與飢餓?但狼畢竟是狼,發起狠來,卻比之那雄獅,還要可怕萬分。不然,北邦也早該被天下其他國家吞併。

是故,世人皆傳,北邦天下雄。

皇帝陛下只是四兩撥千斤,將這匹狼,推到了安月恆的面前。

而安月恆纔是真的左右爲難。

若是他首肯答應,西羅便會與北邦結盟,從而圖取南喬。雖然得到了北邦這樣一個巨大的盟友,但對安月恆來說,卻是實在沒有什麼好處,因爲這好處盡數歸了皇上,皇帝用的這招辦法叫做遠交近攻,實在是沒想到!若他接受了,很有可能失去伍家這個左臂右膀。皇帝與他有隙,又失去了伍家的支持,安月恆的攝政王地位,瞬間仿似被架空,徒有虛名,而這政治上的聯姻,有利的只能是皇帝陛下。

但若他搖頭拒絕,則更加簡單粗暴,北邦震怒之下定然會舉兵西伐。

西羅是一塊肥肉,衆人皆知。貪圖這塊肥肉的,又何止是北邦一家?南喬看似無害,但若安月恆拒絕之後,定然會將南喬的地位推上一個高度。

雖然看上去北邦,南喬,西羅三足鼎立,可若真是動起手來,南喬也不會坐視北邦一家獨吞這塊肥肉。但南喬可採取的措施卻又極爲曖昧。他既可以助西羅聯手抗北邦,也可以幫助北邦,一起分割這塊肥肉。

但是,就連街井市集之人也都明白一個道理,吃肉要挑一塊大的吃,柿子要找軟的捏。北邦環境惡劣,縱是全部作爲南喬的戰利品,那對他來說,又有何好處?所以,即便是南喬最後選擇了聯合西羅,也一定是血口大開,漫天要價,不知道要拿到什麼好處。而北邦若是蜷縮起來,就算西羅與南喬聯合,也不一定能咬開這難啃的骨頭。到那時候,即便是皇帝將安月恆當作棄子扔出,也不見得能取得任何好轉。

國若有患,就算他能將皇帝取而代之,又有何用?

所以安月恆左右爲難。可見皇帝陛下的招數之高明。

但,這終究還是一步險棋,若是錯了,日後皇帝陛下將會比起現在更加舉步維艱,更加如履薄冰。所以,皇帝陛下選擇了進,哪怕走一步險棋,也在所不惜。爲的是要安月恆的一個態度,一個非常明確的態度。

不過既然這是險棋,也就意味着他安月恆還有翻身的可能,是以爲今之計,怕是隻能接下這道聖旨。

安月恆沒有急着接旨,那太監也沒催促,衆人更是默不作聲,畢竟有眼色的人都知道,今日是攝政王大婚,可人家婚禮眼看着就要成了,這皇帝陛下卻突然一道聖旨把人家給攪和黃了,放在誰身上誰會樂意?況且這還是安月恆和伍家?

沐寂北知道,此刻安月恆必然是在心中權衡着利弊,接受了這聖旨便是得罪了伍家,可不接這聖旨不僅得了個公然抗旨的罪名,還要得罪兵力強盛的北邦。

一面是伍家伍青青,在西羅根基穩健,女子衆多,一直在爲他籠絡羣臣,一面則是強盛的北邦,萬萬不可就這麼得罪。

安月恆的腦子飛速的轉着,伍家和北邦一個代表內,一個代表外,有伍家幫助自己在內,那麼對自己的地位和權勢大有裨益,若是北邦也願意對自己施以援手,那麼有外敵的壓制,皇帝必然也不敢擅動自己,而自己似乎不僅僅能夠問鼎帝位,甚至也能不再受制於那個人了。

安月恆想起了前兩日所見的北邦公主,倒也是標誌的美人,雖然不是他喜歡的溫軟恬靜型,卻也因着北邦剽悍的民風別有一番韻味,雖然有些狂傲自大了點,卻是個不討人嫌的。

伍家家主的臉色也是十分難看,他知道現在安月恆爲難,甚至也知道他今日不得不接這個聖旨,否則便是中了皇帝的圈套,而相反,接受這聖旨,便會爲他登基帝位增添一極大的砝碼。

可是伍家的人縱然都明白這個道理,卻也知道,若是今日安月恆真的接了這聖旨,便是重重的打了伍家的臉,這些天價的聘禮和嫁妝都成了笑話而已,伍家將成爲無數世家取笑的對象,成爲帝都之中百姓的茶餘飯後的笑談,伍家的女子將再也不是高不可攀,甚至成了笑柄。

如此一來,縱然伍家明白這件事情的利弊,卻也無法輕易接受,心中難免要同安月恆產生隔閡。

時間點滴流逝,如同夏日裡的蜻蜓,不經意間點過的水紋,絲絲擴散,不起漣漪。但這種窒息的感覺,卻又好似赤腳踏過在早已三尺之厚的積雪上,渾身哆嗦,難以前進。

“微臣接旨`”安月恆終究還是開口了,他的聲音讓人聽不出太多情緒,依舊是溫雅有禮,他知道,這件事是皇帝的圈套,不管他是接受北邦公主還是拒絕,都會得罪伍家或者北邦之中的一家。

不過在安月恆看來,伍家幫助自己多年,更是爲了自己被皇帝拔了不少棋子,縱然心中不悅,也必然不會與自己爲敵,只要自己好好安撫,定是會協調好兩方勢力,女子最喜歡的不就是甜言蜜語,而這對於自己來說,並不是難事。

安月恆陡然想到了寂晴,她跟在他身邊這麼多年,他多少也是有些感情的,尤其是那雙黑白分明的眼睛,實在是給他留下了太深的印象,可惜他沒有選擇她,要怪只能怪她實在是地位卑微,縱然能力超衆,可實在是無所依仗。

沐寂北笑看着安月恆,他似乎永遠都瞭解不了女子會有多恐怖,多難纏,縱然他在別的地位都經驗老道,可惜,在對待女子的這方面,怕還是過於天真了。

安月恆雙手接過聖旨,伍青青一下子跌坐在地上,身子僵直,沒有反應。其實伍青青知道利弊,也知道安月恆是一個極爲理智懂得權衡的人,她心裡知道安月恆大概最後會怎麼選,也做好了心理準備,因爲她也同樣很熟悉他。

可她終究是一個女子,如同天下所有的女人一樣,渴望着那個自己幻想着許以終生的男人,會爲了自己,背叛一次自己與天下。

但當她真的親耳聽到安月恆說出微臣接旨的時候,那些本來建立好的防線,決堤般瞬間崩塌。

她的心,好似被人踩過扔進茫茫冬雪中,那飄落的雪花,鵝毛般大,凍得很疼。

“那就恭喜王爺了~”太監這話說的有些底氣不足,笑容則是也很牽強。

場面上的氣氛一時間尷尬起來,沒人知道安月恆下一步會怎麼辦,若是安月恆真的認下了這聖旨,那今日的婚禮要如何繼續?衆人是不是要各自回府了?

“額~”伍青青突然感到十分不適,劇烈的乾嘔了起來。

扯下了紅蓋頭,一手捂着胃部,眼中噙着淚珠,好不可憐。

安月恆心頭一軟,連忙將伍青青扶住:“青青,青青,你怎麼樣?”

伍青青捂着嘴也不肯說話,不過沒一會,又再次乾嘔起來,整個人的眼圈都紅了。

“大夫,大夫呢!”安月恆開口喊道。

立刻有前來參加婚禮的御醫上前來爲伍青青看診,衆人都神色詭異,沒有開口。

伍青青依靠在安月恆的懷中,臉色蒼白,有些有氣無力,那大夫一手捏住伍青青的手腕,眉頭越皺越深,半響之後,才睜開雙眼,收回了手。

“怎麼樣?”安月恆開口道。

“這…這脈象…老夫不敢妄下定論啊。”那大夫有些言辭閃爍,吞吞吐吐。

安月恆見大夫的樣子也知怕是事情不妙,可是如今這麼多人都在看着,若是真的不讓這御醫說出來,不定會被傳成什麼樣子,隨即開口道:“你且找事說來,本王改不追究。”

那御醫想了想,開口道:“這攝政王妃。哦不。這伍小姐的脈象像是有喜了…”

御醫的話一出,頓時滿室譁然,不僅安月恆震驚了,伍青青也傻了,伍家的衆人也都傻了。

“不可能。你胡說些什麼!”饒是伍青青再鎮定,此刻卻也無法平靜下來,她們伍家的女子,在沒有嫁給男子之前,是萬萬不能同男子發生關係的,否則伍家的家規就足夠你喝上一壺的。

所以,她從未同任何男子發生過行房之事,怎麼會有了孩子?這純粹是胡扯!

安月恆的臉色也有些難看,如今這御醫卻說她有了身子,可自己還未曾碰過伍青青,這要是傳了出去,豈不是自己被扣了一頂碩大的綠帽子。

那御醫見氣氛不妙,再次開口解釋道:“不過日子尚淺,難以判斷,也有可能是誤服了什麼東西,有很多東西若是誤服,看起來症狀會同懷孕一樣。”

可是不管這御醫怎麼解釋,懷疑的種子已經在衆人心中種下。

安月恆深知這個道理,隨即立刻略帶欣喜的對衆人開口道:“這真一件極大的喜事,等到孩子出生,本王一定會設宴宴請大家,還望大家到時能夠捧場。”

衆人一見安月恆開了口,也紛紛祝賀,見着安月恆欣喜的神情不似作假,才略略減輕了衆人的疑心。

伍青青也咬了咬脣,明白安月恆的意思,若是此刻兩人不承認,那麼自己怕是要被冠上婚前與人私通的名聲,安月恆也將會顏面掃地,反倒是將這件事承認下來,雖然少不得讓人認爲自己行爲不檢,竟然婚前就同安月恆有了關係,甚至會爲伍家的女子臉上抹黑,可這已經是如今最好的辦法了。

“呦,這裡還真是熱鬧,看來本公主來的正是時候。”北邦公主從門外搖搖晃晃的走了進來,身後跟着一名皮膚呈現麥色,十分高大的男子。

衆人轉過頭去,這來人不是別人,可正是這剛剛被皇帝賜了婚的的北邦公主。

伍青青眼色很不明朗,竟然是她!她雖然也曾想過這個女子來自外族,可實在是未曾把陛下賜婚給安月恆的女人同她聯繫在一起!伍青青心中憤恨,今日本該是她格外完美的婚禮,可一切卻被這個女人給攪和了,怕是明日,自己就成了整個天下的笑柄!

沐寂北看向北邦公主的目光帶着絲暖意,卻不知這一幕已經落入了安月恆的眼中。

安月恆雙眼微微眯起,看向沐寂北的眼中帶着探尋,似乎已經察覺到了今日之事與她有關。

北邦公主依舊是一頭精緻的小鞭子,只是上面的緞帶和玉佩卻是換了樣子,彩色的緞帶被換下,換成了紅黃兩色相間的,上面刺繡着精緻的雲紋,到是同今日的場合十分相配。

沐寂北看了看北邦公主身上的絳紫色小衣長裙,嘴角不由得露出了幾分笑意。

“原來是北邦公主,給公主問安了。”安月恆微微躬了躬身子,讓人看不清神色。

“原來是王爺,王爺不必如此拘禮,本公主剛剛聽聞陛下已經爲我們賜婚,我瞧着今日有這麼多賓客在,不若現在就將這婚事辦了?不知王爺意下如何?”北邦公主對着安月恆開口,儘管依舊囂張,卻帶着分少見的溫柔。

安月恆眸色一深,沒有開口。

可站在北邦身後的那個華服男子卻是開口了:“久聞攝政王大名,卻一直不曾相見,今日一見,果然是不同凡響。”

安月恆反應極快,開口道:“原來是三皇子殿下,不知三皇子殿下駕臨,實在是有失遠迎。”

沐寂北將目光落在了那北邦的三皇子身上,一身西羅的服飾,卻是穿出了絕不同於西羅男子的感覺,皮膚呈現麥色,頭上戴着玉冠,五官極其端正,比起西羅人要更加深邃一些,雙眼聚光,一看便知不是普通人。

“王爺實在是客氣了,如今同王爺結成了親家,自然是不用如此見外,本皇子只有這一個嫡親的妹妹,能夠交到王爺手中,自然是十分放心的,相信西羅聖明的陛下一定是最我這頑劣的妹妹挑選了一門極好的親事。”那北邦三皇子眼中閃爍着金光。

沐寂北垂眸冷笑,果然,這些個皇室中人,最是冷漠無情,這北邦的三皇子看似格外寵愛自己的妹妹,說的天花亂墜,可卻爲了利益儼然將自己的妹妹推入火坑,這倒真是兄妹情深。

沐寂北能夠想到,安月恆自然也能夠想到,不過安月恆也自有他的算計,在他看來,北邦的目的無外乎就是獲利罷了,對於到底誰是西羅的皇帝並不十分關心,畢竟就算是西羅再小,想要攻下這個根深蒂固的國家,也絕非一朝一夕之事。

只要自己在同皇帝的爭鬥中略佔優勢,再許給北邦比現在皇帝所能給的更大的利益,加上有着北邦公主的這層關係,北邦沒有理由不幫自己登上帝位!

所以說,這世界上沒有永遠的仇人,只要利益一致,即便是仇人也能夠成爲朋友。

想到此處,安月恆的目光微微掃過沐寂北,如果這件事是她所促成,倒是幫了他一個忙呢,雖然沒有提前同他打過招呼,得罪了伍家,但是卻不得不承認,從長遠角度來講,這樣做利大於弊。

安月恆自作多情的把這件事當做了沐寂北在耍小性子,因爲嫉妒伍青青,所以纔會促成自己與北邦公主,想要找一個人制衡的住伍青青,不過這樣的耍性子方法,卻又會給他帶來極大的利益,這不禁讓安月恆對沐寂北多了幾分喜愛,有心計的女子確實是不一樣。

與此同時,北邦的三皇子也將目光落在了沐寂北身上,從之前她這個妹妹的描述中,唆使她的妹妹去見安月恆的就是這個女子。

沐寂北也不懼怕,只是淺淺一笑,乖巧的不行。

兩人紛紛收回目光,不知在想些什麼。

北邦公主見此再次開口道:“依着本公主來看,今日就舉行大婚王爺意下如何?”

北邦三皇子也接話道:“回頭本皇子再派人將這嫁妝送到王府上來,王爺應該不會介意把?”

這北邦三皇子的意思安月恆一下子就聽了出來,那便是同北邦公主要求的一樣,即刻便要操辦婚禮。

安月恆點點頭道:“那麼即這便開始拜堂吧。”

伍青青蹭的一下站起了身來,衆人看向她的目光中不由得帶着同情,這本該是被無數男子追捧的女子,卻在大婚成爲正妃的時候生生被人搶了夫君,不僅如此,竟然未婚先孕,連帶着這孩子也一下子從嫡出變成了庶出,實在是很悲慘的。

“安。安月恆。”伍青青一臉的無辜,帶着受傷,看起來有些楚楚可憐。

“啊,青青啊,你先下去休息吧。”安月恆對着伍青青溫柔的開口,伍家人雖然心中憤怒,卻也不敢多說什麼,可伍家圖謀了這麼久,卻不是爲了讓伍青青當個側妃的!

伍青青臉色蒼白,緊咬着雙脣,眼眶中蘊含着淚水,手卻緊緊的握着自己的華麗的嫁衣,她就這麼成了棄婦麼?就這麼成爲棄婦了嗎?她等了安月恆多少年,處心積慮了多少年,可好不容易熬到手中的幸福就這麼拱手讓人了嗎!

沐寂北含笑看着輕顫的伍青青,眼中帶着似笑非笑的嘲弄,伍青青,怎麼樣?被人拋棄的滋味並不好受吧?這是安月恆所謂的愛情呢,你看,雖然我沒有得到,你卻也從不曾擁有。

不過別擔心,我會一直陪着你的,我會將我所承受的恨,所經歷過的苦痛千倍百倍的還給你,你是不是該感謝我?

安月恆看着伍青青的眼色有些暗沉,他知此次是對不起伍家了,但是他向來懂得一個道理,那就是有得必有失,他想要北邦的助力,怎麼可能會什麼都不失去呢。

機會總是稍縱即逝,所以他必須要當機立斷。

“還不快將伍側妃扶下去。”安月恆再次開口。

伍青青的臉色慘白,精緻的妝容此刻卻顯得有些猙獰,原來她沒有變成棄婦,倒是變成了側妃。

伍家家主也在心中快速權衡着利弊,若是沒有御醫診斷的那一幕,伍家還可能甩袖子將伍青青帶離開去,可就是因爲已經傳出了伍青青有了身子,即便是伍家將伍青青帶了回去,怕是也是一顆廢棋,索性還不如繼續給安月恆當個側妃。

安月恆也正是利用了這一點,知道這兩個女子最後都會是他所得,也就意味着他對她們身後的勢力更近一步。

安月恆收回目光,再次將目光落在了沐寂北身上,不知,他何時能夠把她娶了回來,把丞相府也收入自己的麾下。

伍青青就那麼站在喜堂前,也不肯離開,安月恆的母親一時間也沒有反應過來,這說好了要娶伍青青的,怎麼就突然變了呢?不過安母還是聰明的沒有開口,縱然她倒是很喜歡伍青青這個孩子,但是這種關乎背後利益的事情自己還是不要插嘴的好。

兩名僕人走上前來,想要將伍青青拉了下去,可北邦公主卻似乎嫌只搶了人家的夫婿不夠,隨即再次開口道:“慢着。”

沐寂北不由得開懷,她就知道這北邦公主不是個省油的燈,等這公主成了安月恆的正妃,怕是這伍青青也不會有好日子過!

衆人也將目光落在了這強悍的公主身上,不知她又要做什麼。

北邦公主踩着精緻的紅色小靴走到伍青青面前,上面的流蘇隨着她的步子也搖晃起來。

“本公主記得,除了正妃,是不能穿大紅色的,可是如今一看,卻並非如此,難道你們西羅的規矩已經變了?”北邦公主的身量略高一些,並非是伍青青那種嬌柔可人的女子,是以站在伍青青面前,有些居高臨下的感覺。

衆人心中一驚,這北邦公主是不是有些欺人太甚了?不過人家是北邦的公主,誰也不會憑白的去找晦氣,別沒的惹怒了北邦,北邦一氣之下出兵西羅,那自己可就真真成了千古罪人。

不過衆人看着這囂張跋扈的公主,不由得遇見了伍青青悲慘的未來,在衆人眼中看來,這伍青青純潔的彷彿是一朵不染塵埃的白蓮,有素來有着良善的好名聲,哪裡是這又兇悍,又有着強大背景的北邦公主的對手。

衆人似乎遇見了這伍青青日後被欺壓的慘象,不由得帶了幾分同情,這伍家的女子放到誰家去不是被捧着護着,這伍七小姐更是伍家本家中的佼佼者,怪只能怪時運不濟。

安月恆沒有開口,這個時候他只能是冷眼旁觀,斷不能在幫腔,這樣只會加聚伍家對自己的怒氣,可這北邦公主初來乍到,斷也不能折損了她的面子,否則,事情只會越來越難辦。

此刻,安月恆似乎遇見到了日後這府中伍青青同這北邦公主之間的爭鬥,不過在他看來,伍青青性子溫順,只要多哄哄,在攔着北邦公主,斷然是不會有什麼大問題的。“還請伍側妃將身上這件喜服脫下來,還給本公主,正巧本公主今日大婚還沒有喜服,所以如果伍側妃的腦子沒有問題,應該明白本公主的意思?”北邦公主咄咄逼人。

伍青青的臉色越發難看,四處看了周圍的衆人,只覺得這輩子自己苦心經營出的形象全都毀在了這裡,心底暗暗發誓,無論如何也不會放過這可惡的北邦公主。

伍青青垂下了頭,安靜的走到後堂,似乎是想要將這件大紅的喜服脫下來,那北邦公主卻是喊道:“側妃娘娘想要去哪?本公主也不爲難你,直接將身上的衣服脫下來就好了。”

衆人不由得再次一愣,這北邦公主是要伍青青在這把喜服脫掉?這大庭廣衆之下,若是伍青青真的如此做了,怕是從今往後再也無法擡起頭來做人了吧!

安月恆也皺了皺眉頭,這北邦公主似乎有些過分了,正要開口,伍家家主卻是搶了先:“剛剛看公主知曉我西羅的婚嫁習俗,本以爲是很瞭解我西羅文化,可如今公主卻要一女子在大庭廣衆之下寬衣解帶,才知道原來是我伍某人看錯了,看公主如此要求,必是不懂我西羅的規矩,可公主日後要生活在西羅,依我看,還是要請人來教教公主西羅的規矩,否則,若是有朝一日,公主在外人面前毫不猶豫的寬衣解帶,怕是要丟了我們攝政王爺的臉面。”

沐寂北垂眸冷笑,很好,這還沒嫁過去呢,就開始掐了,這種內耗,看似沒有多大的影響,可是卻能把安月恆給耗到透支,就好比西羅,本是強盛,可就是因爲皇權和安月恆之間的爭鬥,漸漸耗的西羅的兵馬糧草都上不去,除了老祖宗留下來的銀錢衆多,其他的已經不比從前了。

況且北邦強盛,怎麼會在西羅沒有人手眼線,這北邦公主嫁過來,這些人勢必是會相助的,到時候,兩邊的人雖然都是爲了幫助安月恆登上帝位,讓自己的人做皇后,因此就會相互敵對,相互破壞,漸漸的便會形成嚴重的內訌,這就足夠安月恆喝上一壺的了。

伍家家主到底不是吃素的,雖然今天的事情無法改變,但是卻是轉念就想到了教導規矩上面,這到時候派來的人一定會好好整治這北邦公主一番,不過伍家家主怕是想不到,這北邦的三皇子會一同留下幾名武功高強的婢女,若是想碰到她一根毫毛,怕是都不大可能嘍!

北邦公主被噎的說不出話來,只好善罷甘休,轉身便走進了後堂,伍青青垂着頭跟了上去,好似受了天大的委屈,成功的博取了衆人的同情。

後堂

“伍青青,你不是喜歡同本公主搶東西嗎?如今你的夫君成了我的新郎?我看你還拿什麼同本公主搶!”北邦公主一副趾高氣揚的樣子,似乎此刻心情十分愉悅。

伍青青沒有回嘴,卻是目光陰森的看着對面跋扈的公主,這個女人毀了她的一切!她是決計不會這樣放過她的!

北邦公主最是厭惡伍青青那副楚楚可憐的模樣,一個眼色上去,身邊的丫鬟便開始扒起伍青青的喜服,伍青青的丫鬟連忙上去阻攔,怎奈北邦的女子都是強悍有力,她們哪裡是對手!

伍青青只覺得無限屈辱,她向來會做戲,可是今日卻也做不下去。

“刺啦”一聲,雖然那喜服終於從伍青青身上扯了下來,可那婢女將喜服扯出了一道口子,不過不大。

北邦公主卻立刻怒了,甩手就是一個巴掌,只可惜。

衆人瞬間就驚呆了,屋子裡面鴉雀無聲,因爲這北邦公主打的不是別人,卻是伍青青。

伍青青一手捂着腫起的臉頰,斜着眼睛看北邦公主,好啊,這個蠻夷公主竟然敢打她!

那森冷的目光,讓北邦公主不由得後退一步,不過轉瞬卻是嗤笑道:“哼!本公主看你還有什麼好囂張!”說着穿上了那件華麗的喜服,順便將伍青青都上的鳳冠一併帶了上去。

看着轉身離開的北邦公主,伍青青一把將桌子上的茶具果盤盡數掃落到了地上,滿面猙獰!

她身旁的丫鬟卻是大氣也不敢出,自己這主子性子向來綿裡藏針,何曾發過這般大的火氣,怕是自己要謹慎着纔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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