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人興趣缺缺的叫了杯檸檬茶,慢慢的啜。同時打開手機,自我調侃的發微信:被同一個女人兩次把兩個不同的男人拐走,這運氣,是不是應該去買彩票?
這世界,不乏看熱鬧的人,不乏幸災樂禍的人,一會兒功夫,我的微信下,就收到二十多個贊,當然,無一句回覆。我忽然覺得有點可笑的悲哀,和那個上廁所忘記拿手紙的人一樣可笑悲哀??那個忘記拿手紙的人,也是發了個微信,說忘記拿手紙,結果他周圍的朋友,給他幾十個贊,卻無一人問他在哪,想着給他送手紙過去。
唉,既然沒人安慰,我不妨自我安慰一把。我結了賬,一個人去看滿街的熱鬧。我手上似乎還留着那個男人的溫度,我的脣上,也有過那個男人蜻蜓點水的一吻,只是從此,我和他,就要形同陌路,連偶爾的曖昧心跳都玩不下去。不能不說,我是有點頹喪的,這種頹喪,和愛無關,但是,它關乎一個女人的自信,何況,這個女人,還是一個28歲的大齡剩女。
一路上很認真的看兩邊的櫥窗,漂亮的衣服,精緻的飾品,還有一家婚紗店,紫色的唯美婚紗套在模特身上,讓人身不由己地嚮往婚姻。
在一個拐角,我看到一家彩票店,小小的門臉,裡面是個五十多歲的老頭,花白着頭,一雙混濁的眼睛不停地盯着行人看。見我駐足,便熱情的招呼:“姑娘,要不要買張彩票?”哇,什麼時候,就連這二塊錢的生意都要主動招攬和推銷了啊?
我走過去,說:“給我一組隨機號碼。”
老頭哆嗦着手剛要打號,我忽然同情心氾濫,當然,也可能是神經發作,說:“我買250快錢,複式的,你隨便打。”
老頭有點爲難,說:“250塊錢的複式打不了。”
“那就兩塊錢。”我倒乾脆。
顯然老頭不想錯過這樁生意,說:“你等一下,我問下我兒子。”
說完老頭撥起了電話。
然而電話沒人接。
我有點不耐煩了,說:“就兩塊錢的吧。”
老頭帶着諂媚的笑,說:“要不多加6塊,256,這個能打,而且數字也比250好。”
“可我就喜歡250。”我用一種任性而固執的語氣。
“那我們打單注,單注中獎的機率高。”老頭跟我套近乎,用起了我們,只是,誰和你是我們。但是,他臉上的那絲懇求,還是打動了我,我點點頭,表示同意他的建議。
老頭很高興的給我打出一串長長的數字。
我接過那密密麻麻的數字,很滿意,覺得很襯250,也很襯我此時的心情。
“真是個奇怪的人!”老頭在我轉身的時候,就迫不及待的小聲嘀咕他的評價。
我很想回頭剜他一眼,但想想他花白的頭,還是算了,都不容易,活在這個繁華都市的每個人,都不容易,遇到這樣的事,人家抱怨一下,也無可厚非。
一個人,沿着長長的街道,無休無止的走着,實在累了,我才招手叫了輛車,回家,好歹我還有個窩,心再沒有着落,身還是有個棲息的地方。
剛到家門口,電話就響了,我以爲是趙銳,他不置一言離開,好歹得打個電話解釋一下吧,然而不是,是孫莉莉。
“小蝶,謝謝你。”孫莉莉的聲音甜得發膩,估計是杜思堯很賣力,大得她的歡心。
“跟我客氣什麼,只要你們和好就好。”我勉強笑着,畢竟是死黨啊,即便我不說,她也知道是我刻意安排。
“嘿嘿。”孫莉莉不好意思的笑着。
“以後不要吵架啦,即便真要吵,也要做到牀頭吵牀尾和,否則,再好的感情,遲早也會吵沒的。”我叮囑,像個知心姐姐。雖然自己過得不爽,但希望朋友幸福!
“不會了,以後,我們不會再吵了。”孫莉莉在電話那頭下保證。
我哧的一笑,不太相信。
“真的,小蝶。”孫莉莉的語氣有點遲疑,“有件事,不知道你知不知道?”
“什麼事?”我問。
“方柔的事,方柔向我公公提出離婚。”孫莉莉聲音輕了很多,不過我好是聽清楚了。
“啊?”我啊了一聲,大腦一片空白,不知道要怎麼接話。
“小蝶,你不要緊吧。”電話那頭的人有點着急。
我深呼吸一口氣,不行,再呼吸一口氣,又清清嗓子,說:“我能要什麼緊?和我又沒什麼關係。”
“小蝶,要不,我過來陪你。”死女人這時倒細心了,聽出我的言不由衷,關切的說。可我討厭她的這種細心,我寧願她神經大條的以爲我很好,非常好,好的不得了。是,方柔離婚,和我有什麼關係?
“不用,我又沒事,你陪你的杜思堯就好了。”我灑脫的笑道,只是,臉上爬滿了蜿蜒的淚。
“小蝶,你別想太多。其實,我覺得那個阮臻,真沒什麼好,不僅不如羅亦琛,甚至不如趙銳。對了,趙銳對你似乎很有意思,你們該不會在發展吧。”天生的八卦精神啊,小妞,這個時候,來問這些,合適麼?
“沒有,只是一般朋友。”
“那肯定是你端着,小蝶,不要太長情,像趙銳這樣的貨色,可不容易遇到,要抓緊了。”孫莉莉勸我,我覺得她應該去開個婚姻介紹所,一個富有八卦精神的媒婆,肯定能把婚姻介紹所經營得如火如荼。
只是,孫莉莉,你可真的知道趙銳是什麼樣的貨色?弄不好,他和阮臻就是一路的貨色。不,弄不好,還不如阮臻??看他一個人把我丟棄在茶室的絕然,只怕還不如阮臻。
但我沒跟孫莉莉說這些,我只是苦笑着,努力用輕快的聲音說:“知道了,?嗦。我還有事,先掛了。”
掛了電話,我用手捧着臉,一臉的溼漉漉。淚點低就是不好啊,動不動就哭,只是,要哭給誰看呢?誰又會心疼呢?羅亦琛嗎?他已經徹底離開深圳,從此和我再無瓜葛;阮臻嗎?他的初戀就要離婚了,很快,他們就都是自由身,不用再像老鼠一樣,生活在黑暗裡;趙銳嗎?此時,只怕他和那個畫一樣的女孩,正濃情蜜意欲仙欲死??那個女孩,或許就是他一直說的放不下的愛人吧,看他的那份震動,應該就是了!
胡蝶,你能哭給誰看?
許久,應該是哭累了,心也疲了,我站起身,洗澡、洗頭髮、吹頭髮,行屍走肉一樣完成所有的程序,關了燈,躺到牀上,一個人在黑暗裡,不止沒有聲音,甚至,都失去了思維。
我不知道一個人麻木地躺了多久,忽然產生了一種無法形容的恐懼,是的,是恐懼。啊,我身邊的每個人,都找到了幸福,唯獨我,一路跌跌撞撞的走來,卻依舊是一個人,痛苦沒人分擔,孤獨沒人分享,很多個夜裡,陪伴我的是,是無邊無際的黑暗。我忽然很怕這黑暗,爬起身來,開了所有的燈,又把窗簾拉開,對面的樓裡,有橘黃的燈光,讓我聞到一點人氣。我的恐懼終於慢慢着了地,站在窗前,看着別人家裡的溫暖,嗓子堵得厲害。
我想我的媽媽。
我想回家。
甚至,我想結婚,哪怕,不是和我愛的人。但,起碼,兩個人在一起的熱鬧,總好過一個人的孤獨!
我撥通了媽媽的電話。
“喂,小蝶,這麼晚了,有事嗎?”媽媽聲音裡有睡意,但更多的是驚訝,她下午纔給我打過電話,催我回家,我哼哼哈哈的不置可否。
“媽,我決定了,儘快回來。”我說,鼻子有點塞。
“寶貝女兒,你終於想通啦。”媽媽在電話裡很高興,拍着身邊的爸爸,說,“死鬼,別睡了,女兒說要回來了。”
“嗯。我明天就跟主管提辭職,可能會耗一個多月的時間。現在快11月了,估計元旦前後能回家。”我說。
“太好了。爸爸媽媽早就想你回來了,我們就你一個孩子,就盼着你回來,這樣,家裡纔有點人氣。”媽媽又是高興又是難過。原來,沒人氣的不止我這邊,還有父母那邊。我們家是160平的大房,空蕩蕩的住了兩個老人,想來也是可憐。
“對不起,媽媽,自從讀大學,就一直很少有時間陪你們。”我心裡難過,覺得自己真的算不上孝順。
“沒事,傻孩子,怎麼還跟媽媽道歉。你是年輕人嘛,現在哪個年輕人,不在外面闖。”媽媽聽出我的難過,反過來安慰我。
“嗯。”我應着,帶着濃濃的鼻音。
“小蝶,你怎麼了?哭了?”媽媽心疼的問。
“沒有,我感冒了,鼻子不通。”我善意的撒謊。
“哦,那你好好照顧自己,早點休息。”媽媽叮囑道,“我和你爸商量一下,把你房間重新裝修一下。換個牆紙,也要換點新的傢俱,這樣,我的寶貝女兒回來,纔能有個好心情。”說到後來,媽媽已經是掩飾不住的興奮了。
“不用了,不用麻煩,我回來,只要每天能吃到你親手做得飯菜,就夠了。”我說。 筆 更新快
“好,好,媽媽每天變着花樣給你做好吃的。”
“那會吃成小肥豬。”
“小肥豬就小肥豬,我的女兒,模子好,再怎麼肥,也是個美人兒。”
“媽,就你覺得你女兒美。”
“本來就是嘛。”
……
和媽媽的這一個電話,聊了好久。聊着聊着,我的心情也輕鬆了很多,那鬱結在心頭的負面情緒,也漸漸的消散了。等掛了電話,我居然發自內心的微笑了一下,終於做出回家的決定,覺得一身輕鬆,從此,別了,深圳;從此,這裡的一草一木,一人一物,和我再無關聯。深圳,我因愛而來,在這裡沉沉浮浮近七個年頭,終於,要因愛而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