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圳愛情故事
在表舅家蹭完飯,已經七點過了,表哥要送我回家,我藉口還要去看個朋友,拒絕了。當我一個人走在那繁華熱鬧的街道的時候,心裡卻是格外落寞。我似乎在思念一個人,那種淡到幾乎無法觸摸的思念,讓我的心有一種微微的疼痛。明天,我就要離開這個城市,去一個遙遠的地方,再回來時,那個他,是繼續遊戲人間呢,還是使君有婦?
走到一家情侶飾品店,一對栩栩如生的陶人兒吸引了我,小男孩兒那笑意盈盈的模樣,和阮臻竟十分的神似。我看了又看,十分喜歡,雖然價格不菲讓人肉痛,還是買了下來。
出了店門,我似乎有了藉口,掏出手機撥通了阮臻的電話,一首《蝶變》幾乎要唱完了,他才接了電話,聲音懶懶的問:“哪位?”
哦,難不成打了兩個電話沒接,就把我的號碼都刪除了?果然沒耐心啊,枉費我還在爲要不要聯繫他而苦苦掙扎。我心裡暗笑自己的多情,嘴上卻裝作很隨意的說:“我是小蝶,路過一家飾品店看到你的縮小版,你要不要來瞧瞧?”
“哦……“長長的尾音,是在思考怎麼拒絕比較委婉吧?或者,壓根就記不起這樣一個人?我恨不能打自己一個嘴巴子,胡蝶同學,死心了吧?
心臟幾乎承受不了這樣的煎熬,我打算無聲的掐斷電話,阮臻的聲音卻又響起:“小蝶,你在哪裡?”
“景田。”
“哦,我現在東莞,如果馬上趕回來的話可能要二個小時,你能等我一等麼?”
啊,東莞?我不確定他是找藉口拒絕還是真在那裡,等他,不是開玩笑麼,隨便堵下車,三四個小時都有可能。他是料定我不能等這麼久的吧,既拒絕了我,還讓我無話可說。
“這樣啊,那我先回家,你到深圳如果時間還早再聯繫吧。”有時我也會虛情假意的。
“好,你先回去,路上小心。”阮臻叮囑,是關心更是客氣。
情緒低落的回到公寓,已經八點鐘了。我泡了一壺菊花茶,開了檯燈,就着淡淡的香氣,試圖矯情的寫點心情日誌。我知道今晚主動聯繫阮臻,是因爲心裡還是存在那麼一絲奢望,而今這最後的奢望也破滅了,我也應該死心了。在這現實的城市裡,我不應該還像個少女一樣懷有綺麗的夢想,阮臻既非我的良人,又何必在他身上再花心思。畢竟,我已經不再年輕,不能再讓父母這樣憂心焦慮下去。待出差回來,應該認認真真的相親,把自己嫁出去。
寫完日誌,我又把行李整理好,把小小的蝸居打理乾淨,然後自己泡了個熱水澡,敷了面膜。等這一切做完,快十點了,該上牀休息了。可我心裡總覺得還有點什麼沒做,我知道那是什麼,但是不敢細想——其實有時候我的性格瞞討人嫌的,猶疑不決、牽牽扯扯。否則,也不至於羅亦琛跟我提出分手兩年,我還死纏着他不放,他的閃婚,和我的糾纏應該脫不了干係吧。
在牀上翻來覆去睡不着,我索性開了電腦鬥地主。其實我鬥地主真是個禍害,人家說不怕神一樣的對手,就怕豬一樣的隊友,在鬥地主方面,我簡直是比豬還豬,一般人和我都鬥不了三把,就會被氣跑。但這次奇怪得很,有個叫虛懷若谷的人居然和我鬥了十把,還沒打算撤退,更更奇怪的是,他居然沒罵我。難得碰到這麼品德高尚的人,我諂媚的發了個笑臉,奉承道:“你果然虛懷若谷。”
對方高深莫測的回了個微笑:“過獎,我只是想知道你今晚到底能不能贏一次。”
我慚愧的發了個抹汗的表情:“任務比較艱鉅,你看我的得分就知道了。”
對方拱了拱手,說:“次次輸也不容易,你是另類高手。”
我只好憨笑。
就這樣有一搭沒一搭的聊着,又鬥了不下十把,我還是盤盤皆輸,對方終於受不了,說:“時間不早了,今晚估計是等不到你贏的時候,先下了,改天再戰。”
我揮揮手,看一下時間,靠,十一點了,睡覺睡覺,再不睡明早和牀分離又是一個痛苦艱鉅的過程。
然而我才關了電腦,還沒來得及和牀親密接觸,手機卻響了,一看,居然是阮臻。這是個什麼情況?試探一下我還在不在等?或者說兩句既不誠心也不誠意的道歉之語?我接通電話,也學他的腔調懶洋洋問:“哪位?”
阮臻的聲音裡面略微有點歉意:“小蝶,睡了嗎?”
“嗯。”
“這麼早。”
“還早嗎?”
“當然,深圳的夜生活從零點開始。”
“那是關內,關外十一點後是深夜。”
“哦,不過,如果有朋友深夜來訪,你會不會開門?”阮臻輕笑,帶點不確定的問。
“你在哪裡?”這人,不會又在樓下吧?
“你家樓下,你站在窗邊就能看到我。”果然在樓下。
我走到窗邊,阮臻正靠着車,仰頭看我的窗戶——或許,他也不確定哪個窗戶是我的,只是這樣仰頭看着罷了。
“可是,現在有點晚了。”我躊躇了,要不要讓他上來,上來會發生什麼,我是完全能預料的。我已經過了那個天真的年齡,不會把他想成正人君子,他也不再是一個純粹的少年,深夜到我家裡只爲看我一眼。我們之間,實實在在存在着的,是彼此一點陌生的好奇,寂寞的誘惑,單身男女的遊戲。
“可是,我剛從東莞趕過來,有點塞車,三個多小時連水都沒喝一口,我能上來喝杯水不?”阮臻說得可憐,他深諳女人有時需要一個似是而非的藉口。
我終於不再拒絕,他給我的矜持找了個臺階,我借勢下了,說:“你上來吧。”
掛了電話,我迅速脫下絲質吊帶睡裙,換了一件棉質家居服,又倒掉茶壺裡的水,重新泡上新鮮的菊花茶。我還待把被子疊好,敲門聲卻響了起來,開門一看,阮臻正微笑着站在門口,他穿了白色襯衣,青灰休閒長褲,黑色皮鞋,臉微微有點紅,身上有淡淡的酒味,應該是從某個應酬的場合回來。他看我只顧打量他,取笑道:“怎麼,幾天不見,不認識了?”
我牽牽嘴角,說:“進來吧。“側身讓他進來,順勢把門帶上。
“你喝酒了?”我問。
“是啊,你一個電話,我不惜酒駕。”
“我哪有那麼大魅力。”雖然知道他是在說笑,我心裡還是小小的歡喜了一下。
“我的縮小版有那麼大的魅力。”他的興致似乎很好,長長的丹鳳眼裡盛滿笑意。
“我拿給你看一下。”我起身從包裡拿出那對小人兒。
“是一對耶。”阮臻很欣喜,隨便看了一眼小男孩,說,“是有點像。”
我要把小男孩遞給他仔細瞧瞧,他卻沒接,而是拿過小女孩,看了又看,足足幾分鐘,才指着小女孩的嘴巴說:“這兒像你,微嘟着嘴,也不知道在和誰生氣。這份彆扭勁兒,像極了你。”
我知道他意有所指,只做不知,問:“你要不要喝茶?我泡了菊花。”
他點點頭,繼續端詳小女孩,我倒好水,遞到他面前,他接了過去,一口氣喝光。
“牛飲。”我笑。
“我是真的渴。”他說。
我倒不自在起來,彷彿之前的揣測有點小人之心的感覺,或許人家真是單純的來看看縮小版,順道喝杯水呢,而我,卻想得如此之齷齪。
不過,我的這個想法還沒成型,卻被阮臻用實際行動打破了。他指着小女孩,說:“你看,這個眼睛,也像你,迷迷濛濛的總像藏着心思,讓人恨不能撩開看一下。”
我湊過去了一點,認真的看一下小女孩的眼睛,活靈活現的黑眼睛,哪有迷濛。
“我怎麼看不出來像?”我問。
“是嗎?讓我再對比一下。”阮臻一本正經的說,一下看看我的眼睛,一下看看小女孩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