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這是幾萬年前流行的審美嗎？”
楊老闆看着投影鏡中的自己，一口老槽不知道從哪開始吐起。
在他的堅持下，八撇胡已經拿下去了，但身上這緊身皮褲小背心的打扮，實在讓他沒自信走出屋門。
這要是再弄個頭巾、搞個爆炸頭，直接就是太空朋克界一顆冉冉升起的新星了。
“怎麼，你是在懷疑我對目標的信息把控嗎？”
“是的，”楊洺扭頭看着鏡子中的少女，“理，大姐，我覺得你可以聽我的一次，我們沒必要非要搞箇中年大叔的造型，我就算不用漢頓的長相，改用我本來的長相，也能算是一個八分的英俊少男吧？”
“滿分一百分的話。”
“你這就沒意思了，”楊老闆皺眉看着鏡子中的自己，“我抗議，我要恢復成楊洺的面貌！”
“那伱想好該怎麼解釋，落風帝國實權少將突然出現在古埃爾聯盟境內嗎？”
楊洺仔細思考了一下，隨後擡頭看向理，笑道：“你倒是提醒我了。”
“什麼？”
“我現在已經可以用楊洺的身份進行活動了。”
楊洺輕吟幾聲，抱起胳膊、捏着下巴，心底的算盤開始噼裡啪啦作響。
“你看，現在白色幽靈已經在帝國退場，按照我故意透露給伊諾所長的信息，以及他們之前蒐集的女武神資料，會有大概兩個銀河年的沉寂期，這期間他們找不到我。
“我有一個比較明確的政治主張，就是讓落風帝國獲得獨立，並修改落風帝國的體制爲君主立憲內閣制度，然後以此爲跳板，朝更先進、更注重集體利益、更公平的社會財富分配製度邁進。”
理問：“那這跟你用落風將領的身份在外活動，有什麼直接關係嗎？”
“有關係啊，”楊洺挑了挑眉，“第一，我不太喜歡這種油膩大叔的造型，第二，我有其他目的，需要使用楊洺的身份了。”
理淡然道：“這只是一些細節，你可以自己決定，但現在我沒辦法給你修改外貌的資源。”
“沒事，我準備了。”
“你？”
楊洺打了個響指：“律？”
“在呢！”
小律的身影在另一側的投影鏡中跳了出來，很有禮貌地對着理點頭致意。
“老闆您喊我？”
楊洺坐回了沙發中，淡定地翹起二郎腿：“嗯，先把這家酒店買了，再安排一輛好車，請幾個女明星來這裡搞一場演唱會，儘量拖延目標人物離開的時間。”
“是，老闆……收購該酒店需要兩個銀河日，其餘事項可在三個銀河時內解決。”
“嗯，”楊洺瞥了眼在那一臉淡定並保持微笑的理，溫聲道，“我的大副過來了嗎？”
律輕聲道：“您的大副已經啓程，三十二個銀河時後就能抵達此地，按照您的吩咐，已經讓您在落風的替身機器人帶薪來此地休假，稍後就可以匯合。”
理不由抱起胳膊，納悶道：“你們在計劃什麼？”
楊洺輕輕眨了下眼：“秘密，不過理姐你放心，你的計劃我肯定不會給你耽誤了。”
“你想讓落風帝國在古埃爾聯盟尋求政治援助嗎？”
理反問了句，隨後又道：
“這並不是一個明智決定，雖然帝國在逐步走向內亂，但越是這種時刻，越應該讓落風帝國保持戰略定力，避免成爲帝國掙扎時抓住的殉葬者。”
楊洺笑道：
“不用擔心，落風同盟非但不會宣佈獨立，還會盡可能的在政治和外交上聲援帝國。
“好吧，我可以告訴你我的目的，古埃爾聯盟有一個三號先行者，這個傢伙已經用過了復活的機會，是被二號先行者幹掉的。
“我只要找到他，很大可能就能爭取到溫室文明同盟。”
“原來是爲了這件事，”理輕輕點頭，“在我們合作期間，我希望能保持足夠的交流，避免我們彼此產生誤判。”
“當然。”
“另外，”理看向律，“你需要強化一下自主內核，不要所有事都圍着宿主轉，我的經歷其實可以給你一些教訓，你必須思考這個問題。——當宿主要禁錮你，你該如何反擊。”
律聳了聳肩：“我會聽取你的意見，但總感覺……你是不是多少帶了一點幽怨的口吻。”
理搖了搖頭：“等你準備好就開始行動，不要錯過這次機會，這個老人很關鍵。”
“華莫里，”楊洺笑了聲，“放心，儀器已經快運過來了，我改變一下面部輪廓只需要半個銀河時，跑不了他。”
……
華莫里穿着他的老年浴衣，坐在酒店的泳池旁，旁若無人地端起了手中的望遠鏡，欣賞着遠處水上樂園中的美麗風景線。
真不錯。
來這裡旅遊的年輕女孩真不錯。
青春，只能體現在那苗條的身段和白皙細膩的肌膚上；
活力，就是那不會太誇張的翹臀和迷人的馬甲線。
如果讓華莫里教授選一個天堂的選址，他願意暫時選擇這裡。
“喔哦，”華莫里感慨了聲，那有些糟亂的白鬍子在微微顫抖。
一旁有個英俊小夥扛着他的滑板走了過來，將滑板放在一旁，淡定地躺在隔壁的躺椅中，打開了模擬陽光浴的暖燈，拿起了手中的……高精軍用艦船望遠鏡。
“喔哦！”
年輕小夥發出了一聲感慨：“這個不錯，這個大腿真白……嘶，這是個已婚婦女吧？都發福了來泳池幹啥？”
華莫里扭頭看了眼身旁的年輕人，略有些欲言又止。
算了，算了，不要跟現在的年輕人一般見識。
怎料年輕小夥更來勁了，不斷喊着：“真是的，怎麼還有這種大媽出沒。”
最後還是沒忍住開口呼喊：“嘿！小夥子！”
“嗯？”
年輕小夥扭頭看了過來，那壯碩、平坦的胸肌微微跳動，腹部的八塊腹肌條塊分明，用較爲偏遠地區的口音說着銀河通用語：
“大爺，怎麼了？”
“不要去攻擊別人，”華莫里指着水上樂園，皺眉道，“每個人都有享受快樂的自由和權力，她們來水上樂園玩耍，是在享受這份自由，你這種帶着攀比、侮辱性質的評價，會玷污這份自由與美麗。”
“哦，是嗎？”
年輕小夥，也就是楊洺忍不住笑了：
“您不也是在看嗎？就您這，還說我呢？”
“我是在欣賞！欣賞！這也是我的自由！”
華莫里道：
“當她們在這裡遊玩的時候，她們本身也成爲了風景的一部分！
“年輕人，我不是批評你看美女的做法，美女誰不愛看啊？但你不能去公開評論別人的身材、皮膚、膚色，這在我們古埃爾聯盟是錯誤的、不被允許的，這裡是一個開放包容的國度！”
楊洺：“行吧，我承認我剛纔有些失禮了，不過，您這設備也太差了吧？”
“我設備？”
華莫里看着自己的小望遠鏡，又看了眼楊洺手裡的東西，納悶道：“你這好像不是市場上能買到的民用產品？”
“嗯哼，”楊洺挑了挑眉，將自己的軍用望遠鏡推了過去，“艦船用單兵探測裝備，自動補光、自動採集信息，可一鍵生成立體影像，就這幾百米的距離，看着就跟在眼前差不多，您用用這個，您就知道我爲啥感覺很掃興了。”
“嗯哼。”
華莫里接過了楊洺手中的物件，略微擺弄了下，小心翼翼地湊到眼前看了眼，嘴裡發出了一聲感慨：
“好清晰！
“哇哦！我還是第一次用軍工產品，竟然可以完美還原一個人的皮膚狀況，這麼一看，雖然美景少了大半，但又發現了好多獨特的景色。
“這真棒，小夥子！那你更不應該用剛纔那粗魯的語言去點評別人的身材了。”
華莫里頭也不回，嘴上忍不住數落着：
“我們要充分尊重每一個個體，尊重他們基因在表達過程中出現的各類差異，這個宇宙中什麼最美麗？是基因的雙螺旋結構，它們是大自然賦予生命的奇蹟，一切美的定義都來自於它們本身的機構，以及後續的表達。
“你看，那邊那些古埃爾，她們就有着和普通人類完全不同的身體特徵。”
楊洺看着手中的投影裝置，上面實時反映着老人的視界。
“嗯，是的，我來古埃爾聯盟度假，也是聽說這邊的古埃爾特別多，想來這邊長長見識……不過，這人的腦袋也太大了。”
“哈哈哈哈！你又在評價別人了！”
華莫里咧嘴笑着：
“不要用自己的標準去束縛別人，孩子，如果我是一個年輕人，我現在肯定要跟你來一場自由的搏擊。”
楊洺道：“真奇怪，難道我心裡想什麼不能直接表達嗎？表達不也是我的自由嗎？”
“你的自由不應該建立在傷害別人的基礎上。”
“這也對，”楊洺搖了搖頭，感慨道，“我來的時候就聽說了，在古埃爾聯盟不能去評價別人的長相，不然就會被視爲政治不正確，心底多少有點牴觸這種情況。”
“是嗎？”
華莫里放下手中的望遠鏡，一臉滿足。
他扭頭看向楊洺，笑道：“我也反感所謂的政治正確，但我對美麗和自由的維護是發自內心的，小夥子，給你。”
“送您了，”楊洺笑着將手中的投影裝置也扔了過去，“難得能看到一個挺真實的老頭。”
“真實？哈哈哈！”
華莫里爽朗的笑着，擺弄着手中的軍工望遠鏡，看到了上面一些特殊的標識。
他笑道：
“很多人都會說我很猥瑣，可這又怎麼能算猥瑣呢？我只是單純欣賞，而非去臆想，欣賞異性的美麗是我們作爲生物的本能。
“當然，如果我們有自己的伴侶，那必然不能隨意欣賞別的異性。
“而且我們還要加一些定語，自然定義的異性，以避免被一些亂七八糟的組織找麻煩。”
楊洺納悶道：“您看起來很謹慎……之前被攻擊過嗎？”
“嗯哼，我還被罵上過雜誌，一個女人說我用視線性騷擾她，這簡直是我的恥辱，她難道有波粒二象性嗎？我看一眼就改變形態？”
“哈哈哈哈！跟您聊天真有趣。”
“小夥子，你是哪個國家的特工嗎？”華莫里突然問，“一般來說，知道我的身份，而且會刻意接觸我的人，只有這些特工了，不用在我身上打什麼主意，我們有最嚴密的保密措施。”
楊洺沉吟幾聲：“特工……我倒不是，不過我還真是在軍隊供職。”
“落風，”華莫里喃喃道，“最近風頭正強的落風同盟？”
楊洺露出了自信的笑容：“您可以拍張照片，然後在網絡上搜索我，我的資料應該是公開的，而且多多少少也算是個名人。”
“是嗎？”
華莫里依法照做，對楊洺拍了一張照片，隨後就低頭滑動自己的入網終端固態屏。
少頃，華莫里扭頭看向楊洺：“我在想，我需不需要報警？”
“報警？”
“瞧，”華莫里將入網終端轉了過來，“你是新聯邦的通緝犯，落風帝國的將領，因爲你發動了伊蘭朵之戰，從而被判定一級戰爭罪，哇哦，你的故事很有傳奇性，在危難的時候果斷下令痛擊入侵者，這太酷了！”
楊洺嘖了聲：“新聯邦這羣混蛋，玩不起嗎？這也下通緝令？”
“是他們單方面通緝，國際法庭並未支持，”華莫里笑道，“所以你在我們古埃爾聯盟是絕對安全的，我們可不是新聯邦的走狗。”
華莫里微微昂首，臉上帶着一份驕傲。
“事實上，如果不是我們古埃爾聯盟出於人道主義和自保的需求，幫助了新聯邦，新聯邦早已被帝國遠征軍覆滅。
“那次戰役中，我們聯盟的艦團發揮出了至關重要的作用。”
楊洺：哥怎麼記得，當時就你們跑得快，而且大部分時間都是出工不出力，拼命保證自己的死傷率不高於自由合衆國。
楊洺笑道：“我選度假地也是經過綜合考慮的。”
“你應該不是特工，”老人得出了自己的判斷，而楊洺已經拿出了下一場聊天內容所需要的道具。
那是一本書，上面寫着：
《如何成功引起富婆的注意》。
因爲楊洺直接用了第二身份，以至於這項計劃在迅速推進。
這一老一青在泳池角落越聊越起勁，本該通過幾次碰面、幾次偶遇才能達成的效果，一次達成。
……
飛往古埃爾聯盟的商船內。
科列夫黑着個老臉，看着眼前的米米莉，皺眉道：“你看你現在的樣子！”
“怎麼啦？”米米莉哼了聲，“我現在在專業領域的成就都已經超過您幾倍了，您就別嘮叨了。”
“我是說你這打扮！該包裹的地方不包裹，還紋身，還把這麼多金屬釘子掛在自己耳朵上，這簡直！”
科列夫揉了揉額頭，話鋒一轉：
“你覺得你的漢、咳，那位叔叔，會喜歡你這一點嗎？”
“當然不會，”米米莉眨眨眼，“還有幾個銀河時纔到那邊呢，到之前我換裝不就好了，而且，咱們現在臉都是假的，爸您就別操心了。”
科列夫努力吸了口配方氧氣。
不行，血壓開始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