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5章 蟲子的理由
“誒嘿！我沒死！哈哈哈！”
026爬出粒子傳輸機下方平臺，用鴨子坐的姿勢癱坐在那，一陣大喘氣。
哦對！
赫拉小姐！
她趕忙爬起來，衝向操作檯，擡頭就看到了律展開的投影屏。
赫拉孤零零地懸浮在太空，飛南號在她附近兜轉着，副炮正不斷開火。
在赫拉下方，六米高的近戰機甲厲鬼號撐着防護罩，揮舞着數米長的光刃，將那些涌來的蟲子卷飛砍翻。
沒有一隻成蟲能靠近赫拉百米範圍！
老闆自然就在這臺機甲中。
“我們觀察到，銀河系最近頻繁出現低階蟲羣被幹掉的情況，銀河系外圍的幾隻五階蟲羣都感應到了這個現象，它們因爲某種原因變得不安和焦慮。
赫拉疲倦地搖搖頭，皺眉問：“我的實驗數據都保留下來了嗎？”
這算，馬屁？
“考覈官老師，”楊洺正色道，“我們或許要先渡過當前的危機。”
026剛剛坐穩，機械脊骨向外彈出一隻只圖釘大小的接口。
赫拉小姐正包裹着一層錫紙，捧着一杯熱水，在角落沙發上蜷縮着，渾身不斷髮抖。
這些蟲子比祖賓星上的蟲羣強大了幾倍！
那隻巨大的光刃，只有在精準命中那些金色蟲子的關節和腹部時，才能平滑地切開蟲子的軀體。
考覈官差點笑出聲。
026視線邊緣，一顆顆金色光彈朝厲鬼機甲飆射。
這臺八米高、身體十分臃腫的機甲，邁着大步在模擬重力環境中前衝出十多米，張開手臂跳入前方深邃星空。
楊洺衝回艦橋時，飛南號已經是半熄燈的狀態。
“你在跟誰說話？”赫拉好奇地問。
“你能如此信任機械，這讓我對你竟然產生了一絲絲崇敬，你是個天生的領導者，智械的領導者！”
赤鬼號掌心、腳心、膝蓋、肘關節出現了鐳射發射器，背部出現了八隻‘蜘蛛腳’輔助臂，輔助臂的反向關節中伸出一隻只炮管。
律的投影唰地消失。
026帶着維修機器人編隊，正在尾艙檢修裝備，準備迎接接下來的戰鬥。
赤鬼號肩頭那密密麻麻的方格部分開啓，在026摁下開火按鍵後，數十顆半米長的飛彈竄出方格，噴出猛烈的火焰！
她的頭盔瞬間被點亮，完整的機甲數據和全方位無死角的視野，出現在了她面前。
裝備完畢！
而楊洺轉過身，厲鬼號衝到尾艙邊緣，等候幾秒後，等到了推進向上劃過的赤鬼機甲，一把抓住赤鬼的胳膊，將赤鬼與026拽入尾艙！
楊洺沉聲問。
兩分鐘後，蟲羣恢復行動力，朝飛南號猛追。
赫拉抿了口熱水，低聲道：
“我對蟲子的控制實驗，很可能讓高等級的蟲族察覺到了。
飛南號引擎加速。
八米高的火力支援型機甲，已經打開了它胸口的駕駛艙！
赫拉看着面前這巨大且冰冷的機甲，默默地閉上雙眼，似乎是在感受着什麼。
蟲羣不可能就這麼放棄。
厲鬼號扭頭突進，穩穩地將赫拉抱住，左臂將她護住，朝飛南號尾艙直衝。
楊洺有點瞪眼。
考覈官趴在盒子邊道：“這是必然的，我們不可能給你太多助力，那樣你就能直接統治銀河系了。”
“就是這樣。”
“好的老闆，我這就去做。”
“當然，當然，你們自認爲都是人類。”
“啊，一些小事，”楊洺道，“不用在意，我會保護好你。”
“普通的蟲子是聯網的，它們通過體內的微生物——準確來說，是一種生活在微觀世界的、具有生物特性的微觀粒子，進行跨越空間和時間的聯絡。
楊洺：……
“但現在的情況是，這個人類女性體內的微生物，在你持續且強大的刺激下，已經完成了進化，她已經算是準女王母蟲，雖然她沒法生育母蟲，但被蟲羣當做了同類。
楊洺皺眉道：“我們這是自由戀愛。”
還好，026的機甲犧牲了靈活性，換來的是豐富的武器儲備。
胸前拉鍊總是要她大口吸氣才能拉上。
“當然，哦，你看看我，這種激動的情緒，實在是多年沒有出現了。”
026的赤鬼迅速朝楊洺的厲鬼靠攏，左臂的鐳射炮射出一連串光彈。
律捏着下巴思索：“是個不錯的主意，但我們要注意，白色幽靈是否會被和落風聯繫起來，這件事瞞不住各國的情報部門。”
“蟲子卻是完全不同，它們渴望突變、尋求突變、培養突變，用龐大的數量和沒有被限制的基因，尋找着進化的方向。”
“這支蟲子的編隊，是在一百二十個銀河日前開始行動，鎖定了你身邊的這個人類女性。
前方出現兩名機械守衛，將026專用的戰術頭盔和作戰服平舉。
“蟲族僞母蟲是由公蟲變態發育而來，用於輔助母蟲控制數量過於龐大的蟲羣。
“你好好休息，”楊洺擡手揉了揉她的腦袋，“這件事過後，我們想辦法清除你體內的微生物。”
“有一些，”赫拉皺眉道，“我懷疑它們把我當成了突變的女王。”
“它們或許會有這樣的疑問，這是當前情況，最合理的解釋。”
這老傢伙雙手扒着盒子邊緣，對楊洺露出了和藹的笑容。
“人類形狀的母蟲？
“就按你訓練時那樣，不用吝嗇彈藥。”
飛南號衝出蟲羣包圍。
“簡單來說，那裡有一個強大的蟲子帝國，它們在爲升維做着準備，但位於五階頂峰的女王，需要漫長的時間，才能進化到第六階。”
“這支蟲子是在銀河系第四旋臂外圍繁衍生息，那裡有大片沒被如今銀河人類發現的星球，來這裡的蟲羣，只是這支空間蟲族的一個小分隊，裡面沒有該蟲族女王，有的只是一個高級的女王分身，也就是僞母蟲。
楊洺劇烈呼吸了幾次，額頭有紅色閃光涌動，雙目中迸發出濃烈紅光。
“我這就去！”
赤紅色衝擊波爆發開來！
飛南號周圍蟲羣彷彿石化了般，一頭頭撞在飛南號的防護罩上，卻忘記了發起攻勢。
尾艙迅速閉合。
老闆陷入了苦戰。
楊洺皺眉問：“飛南號狀況怎麼樣？”
總算，考覈官解釋了十多分鐘這隻準六階蟲羣是如何如何強大之後，說到了赫拉的事。
那艘超巨型蟲族戰艦的出現，也表明了這些蟲子的決心。
火力壓制奏效，楊洺總算騰出手來。
銀灰色的作戰服自行收縮，與她肌膚完美貼合，在燈光照耀下散發着金屬的質感。
“攻擊你的這批蟲子，它們的目的，就是把飽受古神生命體凌辱的同類女王拯救出來。
“只能進行一次躍遷，航行暫時沒有問題，無法進入亞光速航行狀態，”律道，“老師對引擎的改造並不算徹底。”
這些蟲子的甲殼相當厚實，每隻蟲子，需要三到四顆光彈才能解決。
楊洺仔細思索。
頭盔後，026的那張小臉緊繃着，熟練地調整機甲身位、激活火力系統。
“雖然你是用智械替換人類的方式控制艦隊，但這種控制是合理的，也是能保證你統治的超高效方式。
兩人一智械同時沉默了幾秒。
楊洺緩聲道：
“我們要的是消滅這羣蟲子，那裡有足夠的兵力。”
026先是鬆了口氣，很快又開始提心。
幾秒過後，赤鬼號火力全開，配合密集的彈雨、飛南號副炮火力，對蟲羣實現了小區域壓制！
楊洺和律對視一眼，有點不太理解。
蟲羣暴動，蜂擁向前。
“這支蟲羣離着這位人類女性最近，它的女王感受到了你們的……繁衍行爲，你們過去兩年一直在進行繁衍行爲，對嗎？”
赫拉忙問：“我能做什麼嗎？”
那批被運輸船爆炸阻隔的蟲子，已趕來圍攻。
……
飛南號強行躍遷，暫時消失在了蟲族先遣隊的包圍圈。
這艘已極速行駛許久的戰艦，各項指數已經亮起了紅燈，但此刻它必須保持動力。
機甲固定架脫離。
楊洺操控的厲鬼號衝入尾艙，將赫拉交給等候多時的機械衛兵，後者抱着赫拉迅速衝向安全門。
“蟲族也有它們的尊嚴，我是這麼理解的，”考覈官嘀咕道，“你是它們的天敵，準確來說，強大的古神生命體是以蟲羣爲食，它們本能恐懼你們，但它們無法容忍……你對它們的小女王做這種事……它們是無比看重繁衍的，你知道的……”
考覈官清清嗓子，正色道：
“這位擁有淺薄知識的人類女性說得不錯，這隻蟲子是爲了她而來。
楊洺：……
楊洺剛想點頭，他身旁懸浮的、只能他和律發現的黑盒，傳出了考覈官的笑聲：“她說的很有道理，但與真相擦肩而過。”
“是的，”律在旁道，“都保留下來了。”
赫拉納悶道：“你得知了什麼嗎？”
但大批蟲子不顧一切衝向此處，它們作勢要將飛南號直接包裹。
026在駕駛艙內一頓操作。
考覈官在黑盒中冒了個頭。
026手扶欄杆身形橫翻，穩穩地站在機甲肩膀，隨後身體向下滑動，鑽入了爲她量身設計的駕駛艙。
“看在你表現的如此出色的份上……說實話，你震驚到我了，年輕的次級古神生命體。”
“老闆需要支援，”律的嗓音在旁響起，“該你出擊了，026，赤鬼機甲已裝載完畢。”
“這可能是高維世界的人類文明給我們設下的枷鎖，讓人類保持基因平穩，產生突變的個體要麼無法存活，要麼沒辦法繁衍。
她做了幾個深呼吸，隨後輕輕點頭，雙手握緊操作杆，雙腳踩下了動力踏板。
“相比而言，人類追求基因穩定。
026的瞳孔來回晃動，頭盔上出現了一個個瞄準紅點，鎖定了那些蟲子的關節和腹部弱點部位。
026一把抓過頭盔套上，奔跑中脫下身上的普通裝束，整個換裝過程行雲流水，就是穿戰鬥服時稍微費點勁。
考覈官補充了句：“只要你擺脫當前危機，這次考覈就能達到優秀，你會得到豐厚的獎勵。”
按律的提示，026迅速鎖定了遠方正對厲鬼號開火的遠火蟲。
“跳躍去新聯邦和謝爾曼帝國對峙交戰的空域怎麼樣？”
古神粗話。
“好吧，你就是那個某種原因。
戰鬥部一級分裂！
戰鬥部二級分裂！
七八秒後，前方空間出現了一道爆炸火光凝成的光幕！
引擎過熱的它，需要在這片空域靜靜懸浮一段時間，吸納附近恆星噴射出的稀薄物質，填充自身耗損巨大的燃料儲備。
026沒有多看幾眼，手腳同時活動，赤鬼開始朝着厲鬼所在區域打出密集火力。
老闆和赫拉小姐的處境更加危險。
離子束與激光武器同時開動。
“你有頭緒嗎？”楊洺問，“蟲子爲什麼會突然來找伱。”
赤鬼出擊！
厲鬼與赤鬼且戰且退，飛南號副炮開啓自毀式掃射，副炮的冷卻器與限制器已近乎停止工作。
“我剛調閱了巡遊者記錄的數據，他對銀河系各個角落都有觀察。
“而高階的母蟲，也是聯網的，它們能感應到大星系團內的其他族羣，定期交流、傳遞簡單信息，以確保它們會均勻分佈，而不會產生資源擠兌。
近距離交戰，這臺機甲填充實體武器有些困難，但有飛南號的遠程能源補充，026可以無限制使用離子束與激光武器！
蟲羣分兵衝向赤鬼號機甲。
楊洺扭頭看了眼黑盒，直接問：“真相是什麼？”
飛行服光膜包裹她全身，這東西也有緩衝和防護的作用。
楊洺的嗓音響起，026忍不住笑了聲，又趕緊抿嘴瞪眼，讓自己專注於火力控制。
“我們還有時間，”楊洺道，“先造勢，白色幽靈高調支援落風，然後白色幽靈惹怒了蟲子，蟲子開始追殺白色幽靈。”
楊洺忍不住擡手捂眼。
他還是沒說重點。
飛南號雖然承載了很多先進科技，但這玩意畢竟容積有限，而且所使用的能量，在密度和性質上，比起現如今銀河文明主體，也沒有任何實質性的突破。
考覈官嘖嘖稱奇：
“你才奮鬥了幾年？雖然帶着律，但你沒有任何根基，相當於白手起家，竟然在這麼短的時間內，組建出了那麼強大的雜牌艦隊。
“怎麼樣了？”
楊洺點點頭，立刻就要去給自己打一針基因穩定液。
律打出了成噸的傷害！
“好樣的026！”
026穿過安全門後的分子篩選膜，抵達了開啓的尾艙。
瑪德！
“老闆，”律提醒道，“蟲族戰艦已經開始轉換形態，它們開始收縮體積，擠壓戰艦內部空腔，可以判定，它們要調整躍遷的速度，繼續追趕我們。”
026扭頭就跑，背部脊椎閃爍着微弱光亮。
律在旁做了個噤聲的手勢。
律的投影和幾臺機械守衛守在赫拉身邊，見到楊洺過來，機械守衛行禮後迅速離開。
“空間蟲族是依附於宇宙空間的種族，它們有很多奇妙的本領，曾給過許多高階文明以啓發。
赫拉道：
“我這兩年做研究的時候，藉着律提供的信息支持，閱讀了大量關於蟲族的文獻，蟲族文明與人類文明完全不同。
026猛拉操作杆，赤鬼號調轉身形，兩隻金屬大腳吸附在飛南號尾艙下甲板，兩隻蜘蛛腳輔助臂支撐抵消反重力，肩頭、胳膊、大腿各處出現了密集的發射口，一隻只造價不菲的小型導彈同時飛射！
飛南號周遭出現了密集的爆炸點！
律的虛擬形象出現在026視線的左下角。
“呃，我是珍貴的實驗樣本，”赫拉皺眉道，“爲什麼要清除？”
“那個，這個很難跟你解釋。”
楊洺打了個馬虎眼，扭頭喊了句：“律，給026加點工資！”
“好的老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