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圓形符陣自白月宴腳底迸射出青光,青色的符力將白月宴兩隻腳緊緊沾在符陣之中,叫她動彈不得。
就在這個時候,一顆大樹後面,一個人走了出來,“我還以爲你是多麼厲害的角色呢,不過三階大符師。”
那人不是別人,正是兩天前消失的英娘。
白月宴一看見她,腦海裡便不由想起兩天前她根本沒有放村子裡被囚禁的女人離開!
“那天晚上你爲什麼沒有帶那些女人出來?”
英娘笑道,“她們的生死存亡關我什麼事?”
白月宴眼底的寒意更深了幾分,“所以你那天消失的半夜,就是到這裡佈置了一個符陣,好趁我離開村子的時候,將我困在這裡?”
“算你聰明。”英娘抱着雙臂道。
“你可知因爲你,那些女人才慘死在裡面?!那些女人和你一樣,都是被困在這裡的人!”
英娘不以爲意道,“之前我叫你殺了那些男人的,你偏偏不殺…是你害死那些女人的,可不是我…”
“沒想到你還有一些本事,竟然能從那幾頭邪手裡離開…既然你從古墓裡出來了,就證明聖醫鼎也被你帶出來了,是不是。”英娘朝白月宴伸出手,“把聖醫鼎交出來,我姑且可以繞過你一命。否則…”
她擡起手,用力一握,那符陣開始變小扭動,白月宴踩在上面的腳也開始呈現一個極爲扭曲詭異的姿勢。
“絞殺陣…”
所謂絞殺陣,一旦踏入此陣,便會與該陣法合二爲一,陣法內部的紋路發生變化的時候,陣法上面的人也會發生變化。
假如兩腳的紋路分別轉移到兩個相反方向的時候,法陣上的陣法便會將人撕裂成兩半!
此種陣法常常適用於戰場之上,陣法的威力和範圍傷害取決了施陣者的修爲。
白月宴垂眸冷笑,再擡眼的時候,那如秋水一般的眸子,變成了狂風暴雨的海面,充斥無盡肅殺與寒意!
“就憑你?”她手中多了一枚銅鏡,按下銅鏡後面的開關!
照邪鏡中幾頭‘邪’爭相從銅鏡中狂奔而出!
着符陣乃是困住人的符陣,卻並不能困住邪。
英娘見到那幾頭邪的時候,臉色瞬間變成白紙!
“你等等!不要…不要!”
一頭邪的力量相當於符皇的威力,可不是她這個符王能打敗的!在墓穴碰到幾頭‘邪’的時候,她將引路男人扔到那幾頭邪面前,自己才能從中脫身出來!
但是現在已經沒有能叫她當誘餌的人了。
況且這裡可不止一頭邪!而是五六頭‘邪’!
那幾頭邪一擁而上!
英娘嚇得花容失色,哆哆嗦嗦地從空間裡拿出一道轉移卷軸,驅動符力!整個人立刻消失在原地!
然而在離開的時候,一頭邪狠狠咬在她肩膀上,撕扯了一塊頭下來!
竟是傳送卷軸這種高階法器,只需要注入一絲符力,便能被轉移。
英娘不見,幾頭邪的注意力全部落到白月宴身上,紛紛朝白月宴撲來。
白月宴拿出照邪鏡,重新將之收回鏡子裡。
這英娘竟是跑了!不免叫人覺得可惜。
白月宴來到英娘剛纔站的地方,剛纔後者轉移離開的時候,除了一塊被咬下來的肉和衣衫之外,還有一塊金色的免死金牌,翻到金牌後面,謀逆不宥四字映入眼簾之中。
……
白月宴在聖醫村耽擱了大概兩天的時間,後天便是那天瀾國帝都舉辦的什麼家族比賽。
她必須得在明天就趕到天瀾國的帝都浪城。
即便已經入夜了,即便白日裡已經很累了,白月宴還是得趕路。
她召喚出大白,雖然騎在大白的身上,可能趕路的體驗不怎麼好,但是大白的趕路速度還是極爲可觀的。
一人一虎,便這樣消失在濃夜之中。
在大白身上顛簸的時候,白月宴開始有點想南溟夜了,要是那傢伙在,到蒼城不就半個時辰的事麼?
好在天瀾國的國土面積沒蒼穹國大,從聖醫村趕到帝都,緊趕慢趕,還是在第二天到達了,浪城。
按照甄醫慈的吩咐,白月宴得先去一個九叔醫館的地方,去找九叔。
九叔會帶她回沈家,幫她熟悉沈家的人。
那醫館可不好找,白月宴找了半日,纔在一個小巷子前找到那所謂的九叔醫館。
——醫館門前排着一隊長長的隊伍,每個人周圍都帶了些東西,有人帶的豬,有的人帶的是牛羊崽,還有的人抱帶着的是自家契約的靈獸。
白月宴才恍然明白,這九叔醫館原來專門醫治的客人是畜生。
藥館前排了長長一個隊伍,可見這醫館生意很好。
白月宴越過隊伍,徑直往醫館門口走去。
不料走一半的時候,忽然有人拉住她。
白月宴便看見一個十七八歲的少年拉着她。後者還在隊伍,一雙如星子般的眼睛炯炯有神地瞧着白月宴。
白月宴今日易了容,換上的是一張極爲普通的人皮面具。她可沒自戀到認爲自己有魅力到可以隨意走過就吸引一個少年郎的地步。
“作甚?”
白月宴目光在這少年身上四處打量了一番,少年身穿藍衣,那一身精貴的綢衣上,用金線繡着一種不知名的花束。
整體來看,這少年必定出自某個權貴之家,或商賈之家。
當然最醒目的還是他懷裡抱着的東西——他抱着一隻母雞!
“你吃不吃糖?我請你吃糖。”少年在胸前衣襟裡搗鼓了一陣,摸出幾塊油紙抱着的糖塊,遞給白月宴,那目光熾烈且真誠…真誠地有些像傻子。
白月宴在他掌心撿了一塊糖,剝開糖紙,扔到嘴裡,含糊不清道了聲多謝,便繼續往醫館前方行去。
走了幾步,白月宴發現那少年也不排隊了,竟是抱着那隻母雞跟在了她後面。
“你跟着我做什麼?”
那少年神秘兮兮地將白月宴拉到一邊,悄悄問,“你是不是認識九叔啊?”
“爲什麼這麼問?”
那少年繼續道,“因爲來這裡的人,都是找九叔看病的,你什麼寵物都沒帶,也不排隊,徑直往裡面走,所以我猜你肯定認識九叔。你是打算進去找他的吧?”
白月宴覺得自己剛纔認爲這少年傻,簡直是瞎了狗眼。
“…九叔每天只接待二十個客人,到我那裡的時候,九叔早就就打烊了…你認識九叔,能不能通融一下,給我開個後門?你看你剛纔吃了我的糖,咱們也算朋友了是不是?”
白月宴頓時覺得嘴巴里的糖沒了滋味,原來被算計的是自己。
那少年道,“我叫明天贇…這是我的朋友。”他拍了拍懷裡母雞的腦袋,“它叫小花…小花這幾天一直不吃飯,無論我給它吃什麼,它都不吃,已經過了好幾天,我擔心再這麼下去,它會被活活餓死…你就幫我這個忙好不好?”
白月宴道“我雖然是去找九叔的,但是他不認得我,未必給我賣這個面子,抱歉幫不了你忙了。”
言畢,腳下步伐加快,將明天贇甩到了後面。
來到醫館裡面,一個夥計攔住了她,“小丫頭,你到這裡來做什麼,看病的要排隊的。”
那夥計本以爲白月宴插隊來的,然而聽她說出自己是甄醫慈派來的後,語氣立即轉變了,他快跑進院子,不多時邊便出來了,後面還跟着一個矮墩一樣的中年人,中年人面皮白皙,一張圓圓的臉活像一個麪糰子。
“你就是老甄的小徒弟?”
“晚輩正是。”
九叔連連點頭,好好好!你師父早就和我說你要來了!
九叔大手一揮,“徒弟,去把店門關了,今天咱們不做生意啦!”
“是。”
白月宴以爲九叔要帶她回沈家,忙道,“九叔,你先等我一下,我想去換套衣服。”
因爲要趕路,白月宴來的時候具沒有換甄醫慈的木偶。
“小慶,帶她進去。”剛纔那被白月宴當成夥計的少年畢恭畢敬地帶着白月宴找了間房。
半個時辰後,白月宴出現了。
九叔在椅子裡慢悠悠地拿着一把蒲扇扇着,見到白月宴裝扮的甄醫慈,一時沒分出真假來。
“老甄?”
正準備關門的小慶,也情不自禁地叫,“甄叔叔?”
白月宴開口道,“是我。”
兩人才反應過來,眼前的人是白月宴!
“嘖嘖嘖!”九叔圍着白月宴轉了好幾圈,嘖嘖稱奇,“小丫頭,你究竟是怎麼做到的?”
兩者容貌幾乎可以以假亂真,如果不是眼前之人骨架略小,他差點都認不出來。
白月宴便不得不和兩人解釋了一番原理,臉上帶着一張人皮面具就可以了。
唯一比較難的地方,是甄醫慈比白月宴高太多,需要藉助其他東西增加自己的身高和體型。
瞭解完之後,九叔歎爲觀止。
如果白月宴再高一點,就更加完美了…不過,也足夠了。
總算出門了。
現在九叔要帶白月宴去沈家。
離開醫館,門外那明天贇還在等着。
那契而不捨的精神,叫人感嘆。
見九叔出來,明天贇忙迎了上來。
“九叔,你幫我看看我家母雞好不好?”明天贇將母雞遞到九叔面前。
小慶道,“明公子,今日師父有事,不問診,你明日再來吧!”
明天贇想了想,自以爲十分機靈道,“九叔!我是剛纔進去那個姑娘的朋友,她認得我的,我們還是好朋友…”
九叔不動聲色地看了白月宴一眼。
後者點了點頭。
九叔中氣十足道,“給我看看吧…它怎麼了?”
“小花這幾天都不吃東西!九叔你快幫我看看它怎麼了,會不會死啊?”
九叔將那雞頭搬過來望了幾下,又試圖打開雞嘴,努力了幾番,才鬆手,白了明天贇一眼,“你是不是給它吃糖了?”
明天贇面色一喜,“對啊!前幾天我給它吃了塊糯米糖!”
九叔冷哼一聲,像看傻子一樣望着明天贇,“它的嘴巴被糖粘住了!張不開,怎麼進食?”
言畢,拂袖邁着八字腿離開。
明天贇一瞧,果真是這麼回事,高興地笑了,連連朝着九叔的背影做了好幾個揖。“謝謝九叔,九叔真乃神醫啊!”
白月宴心裡感嘆,今年的奇葩還真是多。
那明天贇看着傻頭傻腦的,但有時候也腦子也會靈光——比如之前發生的事。
心裡懷了幾分好奇,白月宴便問,“他是誰?”
小慶當白月宴初來乍到,自然什麼都不知道,便解釋道,“剛纔那位公子名喚明天贇,是首富明欒的小公子。”
“明欒?是那個大陸首富明欒麼?”
明天贇白月宴不認識,但明欒卻認得。
此人乃是中大陸上,數一數二的富豪,據說很多三等國整個國庫加起來都沒有明家有錢。
小慶道,“對對,正是那個首富。這明天贇是個小瘋子,小傻子…時而瘋瘋癲癲,癡癡傻傻的,但有時候腦子也會有靈光的時候,不過聰明的時候,很少。瘋癲的時候,什麼都敢往家裡帶,雞鴨魚羊,蛇蟲鼠蟻,有一次帶了一條毒蛇回來被咬了一口,差點死了。”
“明欒更是對這次幼子恨鐵不成鋼,無奈是那死去的愛妾所生,只能由她胡作非爲去。”小慶說起八卦的時候,特別來勁。
給白月宴講完了明天贇的事情,接着又和她說起明家秘聞,大概是關於明欒和他那白月光小妾的事。
講了一路,到了沈家大宅的時候,還一臉意猶未盡的樣子。
九叔白了他一眼,“你不要在我手下學醫屈才了,直接去當說書先生罷!”
小慶忙被九叔這麼訓斥了一番,忙閉上了嘴巴。
三人出現在沈家大宅前的時候,守門的護衛顯然認得甄醫慈,連滾帶爬地跑進去通報,彷彿甄醫慈是什麼豺狼虎豹似的。
白月宴更加好奇了,甄醫慈在沈家究竟是什麼樣子,爲什麼沈家護衛見到他是這個樣子,爲什麼甄醫慈那麼怕回這裡?
大門內部,一個三十多歲的胖女人攙扶着一個老頭出來。
剛進去通報的侍衛在兩人說道,“這回確確實實是甄爺回來了!”
兩人看到白月宴的同時,兩道聲音同時響起。
“我的小外孫兒——”
“表哥——”
白月宴忽然明白,爲什麼甄醫慈那麼怕回這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