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錦然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聽夏已經用身子迎向了那椅子,木質的椅子和**碰撞發出了聲響,聽夏咬着下嘴脣,發出了悶哼聲。
聽夏替她爭取了時間,秦錦然也不敢耽擱,此時門口無人擋住,衝出了半掩的院門。衝出去了之後,腦中是一片空白,腳下的步子並不停歇,只是茫茫然然跑着,有一瞬間她甚至想要停下了,不明白自己爲什麼奔跑,內心深處有一個聲音告訴她不要停,她的一雙腿才繼續向前邁動。
趙梓晏到村子裡的時候,就看到的是這樣神情怔忡的秦錦然。他翻身而下,秦錦然卻似乎是沒有注意到他一般,繼續往前跑。
“你怎麼了?”趙梓晏伸手抓住了秦錦然的臂膀,手上微微用力,便把秦錦然整個人拽入到了懷中。
忽的聽到了男子的聲音,秦錦然見着面前不知何時起站着牽着馬匹的趙梓晏。秦錦然的腦中一陣茫然,見着趙梓晏的嘴張張合合,不明白爲什麼他會有這樣的追問,此時被人抱住,也並無些許綺念,只是無盡的困惑,最後被趙梓晏握住了手,他關切問道,“你怎麼了?”
“我……”秦錦然看着趙梓晏,良久之後才愣愣說道,“你讓我想想……”
趙梓晏半環着秦錦然,她似乎整個人被嚇蒙了,俊眉如山巒聚起,她是發生了什麼事情?怎的會這樣一幅神情?
此時擡眼就看到了一人追了過來,手裡揮舞棍棒之物,見到了趙梓晏抱住秦錦然,當中的那人想要衝過來,已經被其他的兩人攔住了,“二少爺。”更是有機靈的捂住了錢老漢的嘴,讓他發出了徒勞的嗚嗚的聲響。
秦錦然看了一眼趙梓晏,再看看跟過來錢老漢,理智開始回籠,見着錢老漢,神色一白,此時因爲被趙梓晏摟住,就往他的懷裡縮了縮。
趙梓晏低頭見着秦錦然,見着她的臉色慘白,拍在她的背上,柔聲說道,“沒事了,一切都有我。”
秦錦然擡頭看着趙梓晏,他的神情關切,此時聲音如同璨璨清泉潤到了心底,彷彿有一片打着旋的綠葉隨風落到了心裡的最深處,有一些癢,有一些美好。她開口說道,“我剛剛還有一個丫鬟被砸傷了。”秦錦然想起來了倒在地上的聽夏,還有在屋內的聽雪。
“走,我過去看看。”趙梓晏拉着秦錦然的手,便帶着她往前走。
男人的手很大,因爲手心裡的老繭讓他的手很粗糙,那種溫暖的感覺卻讓人安心,秦錦然忍不住把趙梓晏的手握得更緊一些。擡頭看着趙梓晏的側臉,覺得心跳都快了幾分。趙梓晏拉着秦錦然的手,配合她的腳步,慢慢向莊子方向走去。秦錦然被趙梓晏帶着往前走,越往前走,越多的記憶就開始浮現,入了院門,見到了跪坐在地上的聽夏,此時已經全然想起先前的事情,上前扶住了聽夏,“你沒事吧。”
趙梓晏首先見到的就是聽夏的側臉,此時去掉了紗布,姣好的面容上留着一道狹長的紅痕,那是因爲利器造成的。趙梓晏想到了昨天晚上打探出來的消息,聽夏因爲面容姣好被自家的大哥看上,聽夏爲了避免被收入到大哥的房裡,就用剪刀劃了自己的臉。
“王嬤嬤怎麼也在這裡?”趙梓晏收回了目光,淡漠的眸色投向了王嬤嬤,若不是自己來的及時,是不是王嬤嬤就要打死秦氏?
王嬤嬤的心中一緊,說道:“老奴就是過來看看,二少奶奶在莊子上過得好不好?”她笑着說道,“也是剛剛纔過來,就見着莊子裡頭亂糟糟的不像話。”像是找到了藉口,她的話越發流暢了起來,“二少奶奶原本是在莊子裡頭是養病的,這樣如何了得?不如今個兒就跟着老奴回到府邸,好好養病。”
聽夏此時在秦錦然的攙扶下,身子一縮,秦錦然連忙扶住了她,看着王嬤嬤的眼神是如出一轍的冰冷,“王嬤嬤。”
王嬤嬤還不等着秦錦然說話,就笑着開口,“二少奶奶,老奴還在困惑,怎的忽然就會了鍼灸,把人嚇了一跳,生怕你這樣跑着出事,幸好遇到了二少爺。”
王嬤嬤如同是一尾游魚,滑不留手,剛剛她在院子裡也不過是喊了一句二少奶奶罷了,“那剛剛那個抱住我的?”
聽到了秦錦然被人抱住,趙梓晏的眸色也如同出了鞘的利劍,帶着森森寒氣,“怎麼回事?”
那人是自己特地帶過來的外門的小廝,她今日裡過來帶着那小廝,就是讓他當場抱住了秦錦然,說秦錦然和他有了首尾,這樣一來,王嬤嬤師出有名,用抓姦的名義,就可以處置了秦錦然了。此時王嬤嬤不由得慶幸那小廝尚未開口說些什麼,就笑着說道,“這小廝今個兒被罰了月銀,大約是覺得自己委屈,覺得二少奶奶心善,想要求饒。”
小廝也是個機靈的,當即就跪下,“二少奶奶心善,奴才本是想要跪下抱二少奶奶的小腿,誰知道……”說完之後就啪啪啪毫不留情左右開弓打自己的臉頰。
“那聽夏呢?”秦錦然聲音平平淡淡,讓人聽不出其中的一點情緒。
“都是錢家人。”王嬤嬤搖頭嘆息,說的像是真的一般,“我也不知道他會做出如此喪心病狂之事!居然想要拿椅子砸聽夏姑娘,一個小姑娘就被這樣對待,當真是可憐。”說完之後關切地看着聽夏,“你沒事吧。”
聽夏身子一縮,彷彿像是被毒蛇盯上了一樣,然後別開了頭。
所有的事情在王嬤嬤的舌燦蓮花之下是非顛倒,秦錦然當即就笑了出來,笑得幾乎連眼淚都要流出來了。心中是蒼涼無比,她本以爲小心翼翼夾着尾巴做人,甚至忍受了錢佳娃的偷偷摸摸,忍受了錢老漢的陰陽古怪,以後總會好的。誰知道,還有府裡的人盯着自己。
忽然感受到了一個溫暖的懷抱,“沒事的。”是趙梓晏抱住了她,這樣的感受他何嘗沒有?被自己的親哥哥暗算了,甚至都心知肚明是他哥哥做的,卻會按在他的頭上,就連這一次聽夏的事情,還不是他背了黑鍋?他的手指替她擦去了淚水,“我都知道的。”
這樣的動作並不和規矩,此時卻沒有人說合不合規矩的事情。
“你知道什麼?”原本盛滿了悲傷的眸色忽的燃起了怒火,秦錦然開口,“你……”
話還沒有說完,就聽到趙梓晏說道,“我都知道的,無非是王嬤嬤過來定了你的罪。”
秦錦然一怔,他居然都知道?
而此時的王嬤嬤心中一緊,撲騰一聲就跪在了地上,先發制人求饒,“二少爺饒命,二少奶奶現在是糊塗了,我怎麼會對少夫人不利,給少夫人定罪更是無稽之談,我自小跟着夫人,是夫人的貼身丫鬟,我只是來替夫人關切少夫人。”說完之後擡頭看着秦錦然,給秦錦然扣頭,“少夫人莫要誤會奴婢。”
而此時的趙梓晏上前,一腳踢在了王嬤嬤的小腿上,就見着王嬤嬤的面色一下子慘白,什麼話也說不出口。“你看,她就算是現在也不忘記擡出來趙夫人,哦,也就是我的母親。”趙梓晏的嘴角往上勾了勾,對秦錦然說道,“她一口一個我是夫人的貼身丫鬟,這是在提醒我,這麼多年的情分。”
王嬤嬤本就年過四旬,這個歲數的人體內骨密度下降,趙梓晏那一腳的力度應當是折了王嬤嬤的腿骨,秦錦然平素並不是苛責之人,此時見到趙梓晏折了王嬤嬤的腿骨,聽着倒在地上的王嬤嬤的口中的呻吟,心中是有些快意的。就算是知道王嬤嬤只是趙夫人的爪牙,但是她絕對爲趙夫人做過不少的事情!
趙梓晏見着秦錦然的眉峰舒展,此時往前又踩住了那小廝的手,足下用力,就讓那小廝慘叫出聲,而趙梓晏聽到了慘呼聲,神色不變,反而淡淡說道:“我還有千百種的方式和手段,你若是再叫,不妨到京都御林軍的私牢裡走一圈。”豆大的汗珠從小廝的額頭滑落,果然不敢繼續呼號。
秦錦然不明白私牢兩字的含義,而聽夏忍不住打了一個寒噤。
趙梓晏最後走在了錢老漢的面前,神色淡淡,“我原本是想要敲打你一番,誰知道今日裡見到了這些,”手上微微用力就踹在他的腿上,“你不如和王嬤嬤一道,好好休養。”
秦錦然此時聽到明顯的骨擦音,顯然錢老漢也被趙梓晏踹折了腿。
錢老漢的隱忍的呼痛聲像是一個信號,所有的人嗚嗚啦啦跪了一地。對於其他人趙梓晏不過是鬆了他們的胳膊,最後對王嬤嬤說道:“若是母親問起,嬤嬤如何作答?”
王嬤嬤從未見過如此的趙梓晏,此時她才意識到,此時的二少爺不是那個一聲不吭只會跪在夫人面前任由家法處置的小可憐了,而是手上沾了鮮血的劊子手,想到了這裡,神情越發惶恐,“奴婢不知道。”
“不知道啊。”趙梓晏的聲音很輕。
王嬤嬤很快就反映了過來,“是老奴自己年紀大了,摔斷了腿,老奴回去就同夫人告假,回家休養。”她本就年紀大了,這一次要來取秦錦然的性命就有傷天和,此時受了傷不如正好就離開。想到了這裡,有些惴惴不安,“老奴的小兒子現在在江南討生活,我寫封信,過些日子就隨他去江南。”
作者有話要說:嗚嗚嗚,昨天和人出去騎車,然後摔着了。
當時剛起來的時候,就是腦子空白什麼都想不起來,然後騎車又騎了五分鐘,別人扶住了我,我走了一陣才慢慢想起來事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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