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啓煜率先反應過來,他趕緊起身對太后道:“不勞皇祖母爲孫兒費心,孫兒雖到了成婚的年紀,但到底於政事上未作出什麼成績來。因此孫兒打算暫且將成親一事放一放,等立業之後,再勞煩皇祖母爲孫兒操心。”
太后語重心長道:“成家立業,自然是先成家後立業,況且成親之後有妻妾替你打理府中事務,你便也就可以專心政務,不必再爲府邸之事分心了。”
皇后微微蹙了蹙眉,她擡頭悄然朝羅啓煜遞了個眼神,示意他斷不可答應太后。
恰在此時,老夫人已然捕捉到了皇后的神情和動作。她本就不曾想過要將邵娟茹嫁入皇家,此刻見到皇后並不贊同邵娟茹嫁給羅啓煜,心中便放心了幾分。不等羅啓煜反駁太后,她率先開口道:“太后,娟茹打小就被我慣壞了,向來不知規矩,只怕將來會給六殿下惹來不快。”
太后笑道:“女孩子家,就算再任性,等嫁了人終究是會長大的。”
老夫人微笑着道:“老婦感念太后厚愛娟茹,但相夫教子這樣的事,只怕娟茹是做不好的。”
太后見老夫人似乎當真是並不想讓邵娟茹嫁給羅啓煜的,不禁有些失望。
皇后順勢說道:“太后,臣妾覺得夏侯家的嫡小姐夏莫瑤倒也是個懂事的姑娘,不知太后可曾記得她?”
太后回憶了片刻,方纔說道:“哀家記得瑤兒,小時候她常常跟隨夏侯進宮來拜見哀家,那時候便是常與公主皇子們玩在一處,是個伶俐的姑娘。”
皇后笑道:“太后真是好記性,她小時候的確常常進宮來玩,後來因爲夏夫人怕她貪玩衝撞了皇子公主們,倒是不常進宮來了。如今瑤兒將要及笄,倒是出落得越來越大方得體了。”
太后似乎對這位夏小姐並不是十分感興趣,她微微頷首道:“改日哀家得空再將她宣進宮裡來瞧瞧。”
羅啓煜見太后如此態度,悄然鬆了一口氣。雖說皇子成婚娶妻之事都是由帝后把關的,但到底還是要過太后的眼才行。太后若不認可哪家的小姐,皇后再喜歡也是徒勞。
皇后有些尷尬地笑了笑,她朝太后微微點頭,隨後便笑盈盈對羅啓煜道:“瑤兒說昨日授禮節你去夏府送禮時,她專程做了菜餚款待你,不知瑤兒的手藝如何?”
羅啓煜道:“夏小姐平日裡喜歡鑽研廚藝,倒也是不賴,卻終究不能與府上廚娘的手藝相比。”
“她到底是大家閨秀,不是****在廚房裡忙碌的廚娘,能親自做一桌菜餚,已是十分賢惠了。”皇后說罷便悄悄瞥了太后一眼,誰知太后竟是不爲所動。
太后揉了揉太陽穴,像是有些疲憊的樣子。
楊嬤嬤見狀,忙上前一步對太后道:“太后乏了,不如就早些回永寧宮去。”
羅啓煜正好想要藉機離開,便趕緊朝太后抱拳道:“孫兒送皇祖母回宮。”
太后朝羅啓煜擺了擺手道:“不必了,你還是將華莊夫人送回相府去吧。”她說罷便吩咐楊嬤嬤將她扶回永寧宮去。
皇后見太后要回宮,便迅速站起來將太后攙扶住,柔聲道:“臣妾送太后回宮。”
太后並沒有推辭,她輕輕點了點頭,她對老夫人說道:“你身子不適,哀家本是應當讓郡然陪你一道回相府的。但到底事情還未查清楚,便要委屈你了。”
老夫人微笑着道了聲“無妨”,便福身退下。
皇后與楊嬤嬤一左一右攙扶着太后走出坤寧宮。因方纔老夫人跟着她一道來坤寧宮,因此來時路上太后是步行的。此番回宮,皇后本想命宮裡人將轎攆擡來供太后就坐,太后卻說要讓皇后陪着在御花園裡走一走。
婆媳兩將宮女太監們都留在了御花園一角,只帶着楊嬤嬤和雯女官在一旁伺候着。
皇后把太后扶進迴廊裡,就聽太后道:“夏公子的事尚未查清楚,你怎就急着將夏莫瑤許配給煜兒了?”
“莫瑤是夏侯的女兒,其身份比起郡然尊貴萬分。或許夏公子一事與莫瑤有關也未可知,但她做這些也只是爲了與郡然爭煜兒。人難免有些過錯,但莫瑤終究待人謙和有禮,秉性不壞。”皇后微笑着道。
太后不以爲然地笑了笑,說道:“秉性如何,並不是一朝一夕能夠知曉的。單憑她對郡然慌稱夏夫人有疾,將她請到夏府這件事,便能瞧出這丫頭的心思不簡單。大臣家的小姐們容貌品行上乘的不在少數,煜兒的婚事終究不能操之過急了,慢慢物色便是。”
皇后心想着剛纔太后還急着把邵娟茹許配給羅啓煜呢,如今卻來勸說她不可操之過急。她心中有些吃味,但嘴上還是不能名言,便只是點頭稱是。
爲避免皇后心中不快,太后微笑着對她道:“等過幾日,哀家便辦一個百花宴,將大臣家的小姐們都請到宮裡來好好熱鬧熱鬧,屆時皇后你可要好好爲煜兒物色幾個合適的人選才是。”
皇后美目一轉,心中掠過一絲想法。她含笑點頭道:“臣妾謝太后體恤煜兒。”
羅啓煜陪着老夫人走出宮門後,便親自將她扶上了馬車。
老夫人坐在車裡,有些心不在焉地嘆了口氣。
“不知華莊夫人爲何事煩憂?”羅啓煜見她一副怏怏不樂的樣子,不由問道。
“我本是打算讓郡然進宮給段大夫帶話的,誰知卻害得她被皇后娘娘禁足。這件事也不知皇后娘娘是否能夠查到眉目,但願郡然能夠早些日子回府纔好。”
羅啓煜安慰道:“華莊夫人不必憂心,其實這件事皇后已然知道內情,只是事情關乎到夏家與邵家的名聲,母后不得不低調處置。”
夏侯與邵振楠素來交好,老夫人知道,皇后如此低調處置便是不想傷了夏侯兩家的顏面與和氣。換言之,她也是爲了給羅啓煜鋪路。將來羅啓煜在朝堂上能否順風順水,憑藉的不是他皇子的身份,也不是他與太子之間的情誼,而是大臣們對他的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