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花園內。
一頓飯後,嚴寒之照例拉着雲初來到後花園閒雲散步,消化消化吃飽了的胃。
後花園的青石小路上,嚴寒之和雲初並肩地走着,初春時節,萬物復甦,青石小路旁的花花草草都呈現着一種蓬勃發展的姿態,隨着微風的拂動,搖曳着歡快的舞姿,揮灑着沁人的芬芳。
嚴寒之瞧瞧的移動着眼神,看着走在自己身邊的雲初,仔細地打量着,雲初的個子不高不矮,也比普遍女子高上一些,但是放在男人堆裡卻很普通,身材也很是纖瘦,肩闊並不大,站在自己身邊倒是顯得有些嬌小。
這邊嚴寒之偷偷摸摸地視線在雲初眼裡簡直就是光明正大,這人還真是蠢呆,偷看人也這麼光明正大的。
想到這裡,雲初不滿地迅速將目光移向那個偷瞄的人,而那人在對上了雲初不善眼眸之後,便也迅速地移開,裝模作樣地欣賞着旁邊的花兒。
雲初哭笑不得地看着嚴寒之那愚蠢的掩飾方法,簡直就是此地無銀三百兩。
侍郎大人,你這麼蠢呆真的好嗎?!
擡眸看了一下有些遲了的天色,雲初便也停下來腳步,“嚴大人。”
雲初還未把話講完,嚴寒之便轉過頭來,一臉委屈地看着雲初,目光爍爍,帶着濃濃的控訴。
額!雲初對上了這樣的眼神,怎麼感覺莫名的有些心虛,好似自己對他做了什麼不得了的事情。
“我都叫你雲初了,你還叫我嚴大人,雲初,你怎麼可以這麼見外。”嚴寒之此刻就像個小孩一樣,甚至帶上了點撒嬌的意味。
雲初抖抖身子,被這樣的語氣,這樣的模樣激得渾身雞皮疙瘩掉一地,這還是那個爲了靠近公主殿下努力向前,執着地進入勾心鬥角的朝堂,又在朝堂之上面對元太子的逼婚威風凜凜的戶部侍郎嗎?
很顯然判若兩人!
雲初本想揮袖走人,可是實在是受不了嚴寒之那副委屈的模樣,猶豫不定的開口,“寒……寒之。”
“嗯。”嚴寒之兩眼放光的聽到雲初的話,簡直就是天籟之音。
“嚴……額,寒之,天色漸晚,我要回府了。”
“什麼?!”嚴寒之挑高了眉,瞪大了眼看着雲初,要走了……
雲初看着反應這麼大的嚴寒之,原本深邃的目光變得幽深起來,帶着掃描的眼神雙手抱臂地打量着嚴寒之。
被看着十分不自在的嚴寒之往後挪了挪幾步,試圖隱藏自己的身軀,豈料這偌大的後花園,空曠的青石板路根本就沒有藏身之處。
“有問題?”雲初上前一步,眯起眼來問道。
“沒……沒問題。”嚴寒之避開雲初掃描式的毒辣目光,下意識地後退了一步,立馬擺擺手的說着。
“那好,我走了。”
撂下簡單的五個字,雲初揮揮衣袖,不帶走一片雲彩的瀟灑走人,而後頭的那人,良久才反應過來,連忙小跑地跟上。
“客人離去,豈有不送之理,那樣簡直有辱斯文,所以,我送你吧。”追上了雲初的腳步,嚴寒之方纔開口,語氣正常,臉色從容,好似又回到了那個意氣風發的侍郎大人。
可是隻有嚴寒之自己最清楚現在他心裡的忐忑,他很怕雲初看出自己的心中那些矛盾的思想,所以只能儘量的從容不迫來維持自己的形象。
“嗯。”雲初輕聲的應道。
出了嚴府,嚴寒之仍舊沒有停下腳步的意識,亦步亦趨的跟着雲初,甚至還煞有其事的說道:“雲初之於我非常人,寒之自然要送得遠一些,否則有違君子之道。”
有辱斯文?!
有違君子之道?!
也真虧你想的出來!
雲初薄脣不由地上揚,管自己向前不急不慢地走着,顯然這是沒有拒絕的意思。
嚴寒之內心竊喜,面色卻故作淡然的跟着雲初的腳步,絲毫沒有顧慮那個站在自己府邸門口滿臉悲愴地徐管家。
老爺啊,老奴對不起你啊,少爺他……不行!我一定要拉回少爺,徐管家兩眼放光地看着遠去的兩個背影。
兩人靠着徒步的方式,一步步的走向雲府,嚴府的地段極好,位於城南世家區,臨近皇宮,而云府則是差了許多,位於空曠的城北平民區,靠着徒步,需要耗費不少時間。
嚴寒之的面色帶着喜悅,心中隱隱的希望時間過慢些。
原本薄脣上揚的雲初突然間皺起了眉,不急不慢的腳步更加的緩慢,放在身側的手握了握,隨即眼眸閃過一絲不屑,但是在看了一眼嚴寒之後眉頭皺的更深。
本來走在繁華街道上的雲初,腳下步子一轉,拉着嚴寒之拐進了偏僻的小衚衕裡。
走到衚衕深處,兩側都是破敗的圍牆,顯得十分荒涼,突然,雲初停下來腳步,轉過身來,眸子深沉地盯着後方的空地。
被雲初弄得有些緊張的嚴寒之不自覺地握緊雲初的手,光滑細膩,果然手感極好,心飄然然的嚴寒之將手握的更緊。
雲初撇了一眼擺明了吃自己豆腐的嚴寒之,心中碎了一口,便將眼神收了回來,但是耳後卻浮現了絲絲不易覺察的粉潤。
突然,寂靜的空中傳來“嗖嗖”幾聲,統一黑色勁裝的黑衣人出現在了空曠的地方,手裡都握着白晃晃的大刀,目光深深的盯着雲初和嚴寒之,一步步的靠近。
嚴寒之顯然被這樣的場景嚇到了,但在看到了雲初那瘦弱的背影時,下意識的將雲初護在了身後,鎮定的開口,“大膽!你們是誰?居然敢行刺朝廷命官!”
“嗤!”黑衣人不屑的看着嚴寒之,“戶部侍郎嚴寒之,原來是個蠢蛋。”
嚴寒之一下子漲紅了臉,不過很快就平復下來,仔細思考了一下,突然恍然大悟地開口,“原來是你們,近一個月來朝廷命官屢屢被殺,是你們乾的。”
“哦,也不蠢嗎?”嘲諷的聲音再一次響起。
雲初看了一眼幾個黑衣人,視線落到黑衣人左手腕上的繡着的特殊圖標,目光頓時變得銳利起來,如一把鋒利的刀刃掃向領頭的黑衣人,薄脣勾起諷刺的笑意。
真的是大膽啊!
“待會想辦法自己先走,我拖住他們。”嚴寒之拉緊雲初,低聲地在雲初耳畔說道。
清爽的男性氣息撲面而來,雲初不自然地拉開了距離,心口卻意外的暖暖的,好像是第一次被人這樣的保護吧,這種感覺有些陌生卻又甘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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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殺。”黑衣人大手一揮,十幾個黑衣人通通提着大刀圍了上來。
嚴寒之看到無處可逃的四周,急得額頭冷汗直冒,咬咬牙,便一把將雲初環抱住,護在懷裡,將自己的背後朝向黑夜人們。抱上雲初的嚴寒之才發現,原來雲初比看起來更加的瘦弱,不禁的心疼了起來。
“不怕,我會保護你的。”
充滿着安全感的聲音在雲初的耳畔響起,清爽的男性氣息再一次撲向雲初,可是這一次雲初卻沒有拉開和他的距離。
這人,真的是傻透了。
雲初溫柔着神色的看着閉上眼將自己抱在懷裡的嚴寒之,目光一再地放柔,柔到她都從未想過自己還會這樣溫和地看一個人,而且還是男人。
十幾把大刀從上方直直地砍落下來,眼看就要砍向嚴寒之的後背時,雲初突然提起嚴寒之的腰帶,足尖一點,飛身上了後牆的牆頭上。
雲初掙開嚴寒之的懷抱,將他拉在身側,目光不屑地看着牆下提着大刀,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己的黑衣人們,那樣藐視的神色,如同看螻蟻一般的輕蔑,讓黑衣人們憤怒地飛身上前砍向雲初。
雲初的薄脣一揚,素手一揮,寬大的衣袖引動一陣強勁的風,原本飛身上來的黑衣人們如斷了線的紙鳶一般,伴隨着“哐蹚哐蹚……”的重重的響聲,陸續雜亂地撞倒在地面或撞上本就有些破敗的牆上,紛紛吐血不止。
黑衣人們都驚恐地看着那個瘦弱的男人,一開始根本就沒有將這樣的人放在眼裡,況且目標本來就是嚴寒之,多一個廢物殺了便是,誰知道這人這樣的恐怖,僅一招就差點把我們打殘了。
飛身而下的雲初嘴角勾起不屑的弧度,深邃的眸子裡泛着陰冷和嗜血的光芒,比起這些殺人如麻的黑衣人們更加恐怖,渾身散發着修羅殺神的氣息。
“你……你別過來,噗……”
黑衣人們恐懼地看着雲初一步一步,雲淡風輕地走過來,手裡隨意的拿着一把剛纔被打落在地上的大刀,如同裁決者一般,走過一個黑衣人,手起刀落間,原本鮮活的生命就這麼瞪圓了眼,恐懼、不甘的死去。
赤紅的血染滿灰白的地,雲初右手握着刀把,鋒利的刀刃在破敗的石板上劃過,激起一道道光芒,發出刺耳的聲音,在這個黑衣人首領看來宛如死神召喚的聲音。
黑衣人首領身子顫抖地看着雲初面無表情的臉,那雙深邃的眸子閃動着嗜血的光芒,渾身散發着修羅使者的氣息,這樣的死亡氣息,黑衣人只有在他們的主子身上看到過,然而這個人……
“誰給你們的命令擅自行動,是祁連?”雲初冷冽的眸子看着驚恐着神色的黑衣人,薄薄的脣透露出寒氣滲透的話語。
黑衣人不可置信地看着雲初,這個人!腦中閃過一陣清明,黑衣人仿若想通了一切,顫抖着脣,“暗……暗……噗……”
還沒有等到黑衣人說出完整的話,一道明晃的光芒掠過他的脖頸,黑衣人帶着恐懼、不可置信以及說不盡的懊悔與死神報到了。
雲初轉過身來看着站在牆頭上的人,那人的眼眸中帶着訝異和害怕的目光看着自己。
果然還是害怕了是嗎?我就知道,還是讓你看清楚一點,省得不明不白。
嚴寒之瞪大了眼看着站在牆下的雲初,一身暗紫色的衣袍,衣襬隨風飄揚,右手握着一把長刀,刀刃彎曲成鋒利的刀尖,上面正一滴一滴地滲落着嫣紅的血。
周遭全是驚恐死去的黑衣人,赤紅的血和混亂的黑衣散落滿地,而云初就這麼施施然地站在其中,面容冷峻,身子挺拔,宛如死神一般高大,讓人不自覺地避目不敢直視。
可是爲什麼?爲什麼我總感覺到了你的孤寂和落寞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