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吹口氣仙界就沒了?”
陸塵吃驚的感覺自己的臉皮都在抽搐着,照鏡老的話看來,自己跟本沒有資格跟軒燁相比,說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都恭維自己了。
“現在知道差距了吧。”鏡老很不願意打擊陸塵,可這小子非問不可,鏡老自然不介意用此來刺激一下他:“既然知道了,就要潛心修煉,等到有一天達到我們這個地步,你自然會知道你想知道的事情。”
鏡老用上了“我們”,可見他的修爲也非平平,至少能夠在軒燁的手中還能保持着安然處之的景況,絕對跟軒燁有一拼啊。
陸塵心念至此,一些問題自然而然的被拋諸腦後,他不問不代表不想知道,而是就算知道了無非陡增煩惱,不如不知。
“菡兒說,我有個兒子。他……還好嗎?”
初爲人父,陸塵跟絕大部分父親的體會不同,因爲他自始至終沒有見過自己的兒子,也享受和感受不到那份重擔落肩的沉重感,只不過天下間每一個父親都不會忘記他的孩子的,陸塵有此一問合乎情理,不問纔不正常呢。
“你說他啊。”鏡老的臉上洋溢出一絲憐愛,想必他見過了自己的兒子,還很喜歡呢。
“那個小傢伙現在已經長大成人了,呵,我不是打擊你,你要快點修煉啊,現在你的兒子都比你強了。”
“神界?”陸塵早有所料,現在的他對於三界並不陌生,知道在仙界的上面還有神界的存在。以自己在仙界看到的一切,可想而知左卿菡和鏡老他們待的地方就是神界。
“嗯。”鏡老不作解釋,也沒故作迷障,心不在焉的點了點頭。
得知自己關心的人都還好,陸塵的心理負擔也沒那麼重了,如今所有疑惑都得到了答案,他感覺渾身上下有一種輕鬆感,除了不知道自己爲什麼會出現在兇角的前世當中,基本上沒有需要擔心的事。
不過事情的影響也是頗爲巨大,比如他現在想不通兇角的前世,繼而更加想要知道自己是否也有前世,因爲他和左卿菡的初識全然發生在兇角的前世中。這事想起來很是頭痛,陸塵就感覺自己像是站在一隻天地輪盤當中,周而復始的在裡面奔波,現在走了一個圈,回去回來的讓人摸不着頭腦。
想不通則不想,陸塵心中一凜,偶然間想起了一個問題,於是問道:“我出現在兇角的前世裡,是否代表其餘五代殿主的前世也有我?這次得到造化,並非感悟,而是契機,那麼下次呢?我還會見到歷代殿主嗎?”
玄光鏡,也就是輪迴鏡,可以看到來世今生,陸塵不可能不認爲自己下一次再有參悟造化的機會,能否渡過錄空河去往赤瞳、黑羽、莽狸、羅屠,甚至是朱厭的前世,又會發生什麼。
“這個我就不知道了。他是你的天機,也是老夫的天機。”鏡老給出了肯定的回答,蒼白的老臉滿是困惑,顯是在某些事上,他也很是迷茫。
“這次發生的事,倒是讓老夫有些感悟,煞道六代殿主之魂,死前老夫都沒有在場,想必冥冥中自有定數。你是通過玄光錄空河找到你機緣下的第一絲造化,可見日後極爲可能找到另外五位殿主的死因。這就需要看你日後的進境和修爲、還有機緣了。”
“功參造化,每個人都不相同,你得到了蠻祖聖像,從其造化中感悟到自己的造化。別人也一樣,都會從輪迴中找到造化所在。唉,若是老夫能夠找到商鈞盤就好了,也許趁着修爲未損的時候,借商鈞推演古今,能夠找到一些答案。”
“商鈞盤?”陸塵猛的擡頭,目光爍爍。
鏡老看陸塵樣子也是吃了一驚:“你聽說過?”
“聽說過?道爺還見過呢。”陸塵心中不免腹腓兩句,趕緊把事情的始末跟鏡老講了一遍,並問道:“我借商鈞盤,你能推演出來嗎?”
鏡老無奈的搖了搖頭,道:“我說的找到,並非是自下界找到,老夫與你相見只能在玄光鏡中,借那一絲造化和元神的神念達到精神上的聯繫,商鈞盤是帶不進來的,除非你有能力到神界找到老夫。不過那時,你也不需要利用商鈞盤了。”
“行啊,長本事了,老夫花盡了心血才接通玄光鏡的錄空長河,我還沒教訓你,你反倒問了老夫一大堆的問題?翅膀硬了不成?”
說到一半的時候,鏡老發現自己一直被陸塵牽着鼻子走,就算兇角前世的經歷刺痛了陸塵的心,也不能反客爲主吧。自己來見他,可是有正經事兒的。
陸塵顯然還沒有從震驚與低迷中回過神來,不過他總算知道了不少的事情,擡了擡眼皮揣着一絲憊懶,他心不在焉的問道:“哦,你說吧。”
陸塵沒注意自己的語氣,鏡老可是聽了進去,氣的鬍子都吹起來了,狠瞪了某人一眼,老者心中嗟嘆了一聲,說道:“起初你得到大衍仙訣的時候,老夫不能窺透天機,無法佔算你的進境,原本以爲這樣東西待你參透造化時,我們相見才能給你。現在更好,我們能夠提前見面,說明你是神霄殿福澤,這樣東西你拿去吧。”
鏡老說着,憑空甩出一縷白芒,打在陸塵的眉心處,白光進入腦海,浮現出點點星斑。星斑一絲絲聚攏,最終變成一張地勢圖。
“洞天福地……”
“這是什麼?”陸塵微微一驚,讓他心緒如潮的原因,卻是因爲此圖浩闊無比,當中有極爲清晰的種種標記,每個位置上有若浮動的地方,被加重了印記,並且每個地方都有五行元力的氣息。
“此乃老夫整理的洞天福地寶祿。”鏡老的表情變得鄭重,一句一頓的說道:“此祿中的幾處寶地乃是老夫很久以前遊歷仙界時創造的,都是煞氣最濃之處,同時五行元力駁雜而又精純,是老夫給煞道的傳承者準備的,上面加恃了老夫的些許陣法,雖然時間過了很久,難保有人會發現寶地的所在,但是總有至今沒被發現的地方,你找到那裡當做洞府,吸收裡面的煞氣,可以讓你突飛猛進。”
陸塵的雙眼驀然一亮,眼睛總算死灰復燃了,雖然只有那麼一丁點,但足以讓鏡老放寬心。他真怕這小子一時想不開走進死衚衕,要是步六代殿主的後塵,那就麻煩了。
六代殿主的死都很可惜,鏡老雖然在冥冥中沒有及時出現,但他知道,以六代殿主每個人的修爲,想要一個人逃走絕對不難。就如之前的兇角,以他魔君的修爲,謫尺是無法擋住他的,不過兇角爲了兄弟情義,選擇了拼命一搏,最後落得個神魂俱滅的下場。
鏡老說完,轉身朝着虛空中行去,陸塵這才心生警兆的擡起頭:“你要走?”
“話已說完,不離開作甚?”鏡老負着雙手,側過來半張臉,陸塵就算再傻,也知道此時此刻鏡老的心情也不會好受。
“下次見面是什麼時候?”陸塵感覺這次分別以後再想見到鏡老恐怕難上加難了,不過他還是不甘心的問了一句。
“呵。”鏡老嘆然,長吁一口氣道:“我的任務已經完成,玄光寶鏡也不屬於我了,從此以後,我就是天地間的奇鏡,不是玄光,得到主子的福廕,我還有未辦完之事。以後能不能再見,就看會否有機緣了。”
“什麼意思?”陸塵沒想到鏡老的回答會這等悲涼,仔細品味這次見面,他終於明白爲什麼鏡老會知無不言了,原來他的職責已去,從此沒了負但。而原本加註在鏡老身上的擔子,經過此次見面之後,全都落在了自己的肩上。
“經歷了兇角的前世,你應該知道自己的去處了,所以日後你不需要我。小子,好好保重吧,希望會再看到你。”
“我的去處?”
在陸塵迷茫的目光中,陪伴了他數載光陰、亦師亦友的鏡老終於絕塵而去。他的離開讓陸塵心底空落落的像是沒了歸屬感一樣。陸塵呆呆的坐在虛無的空間中,望着鏡老寂寞離去的蒼老背影,就好像自己心裡最重要的一個人離開了自己一樣。鏡老一直在爲自己默默無聞的奉獻着,從來沒有要求自己做什麼,功成的時候悄然身退,陸塵真㊣(7)的想輕喚一聲留他下來,儘儘孝道,但是話到了嘴邊又收了回去,他知道自己和鏡老差的太多了,哪有保護他的本領,若是有,鏡老也不會落在軒燁的手裡。
默默的,陸塵起身凌空跪地,鄭重其事的嗑了三個頭,儘管他現在還在錄空河、玄光鏡的空間裡,可那份情意卻發自肺腑的深重。嗑完頭,陸塵又朝着鏡老離開的地方出了會兒神,方纔站起。
“我的去處?”迴歸本心,陸塵愈發的覺得鏡老離開時留下的箴言包含着某種深意。並且他根本不知道自己如何走出這片空間。
沉心修煉了一會兒,陸塵滿腦子都是兇角前世的經歷,等到回憶起兇角臨終之前說的那番話後,反覆琢磨終於明白了其中的意思。
“神霄殿?兇角在找神霄殿?說是煞道的生存之地。鏡老也說過,自己是神霄殿的主人。神霄殿不就是一座樓塔?難道還代表着什麼?神霄殿不是已經毀了嗎?”
“重鑄神霄?”陸塵醍醐灌頂般產生一個念頭。突然間虛空支離破碎,毫無防備之下,陸塵被虛空中渦流吞噬了進去。
他只覺神念一鬆,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已經回到了烏明山洞府當中。四下一望,陸塵吃驚的發現,自己的身邊竟然半個人影都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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