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若彤和秦政急匆匆地進了皇宮,不知陳雪緊急召見她們倆是爲何事?倆人來到議政殿,陳雪正在那裡和幾位大臣商量如何處理突如其來的災難。秦政對這個從天上掉下來的“雪姨”,心裡面還是很佩服的,陳雪是爲女兒之身,但是治理偌大一個國家卻不露怯,劥龍國在她的手中政治清明,百姓安居樂業,是位難得的明君。百姓對她也是讚譽有加。
一進殿,秦政就發現議政殿內氣氛凝重,陳雪面色鐵青的坐在金鑾寶座上,酥胸不斷的起伏,大臣們一個個的低垂的腦袋,連大氣都不敢喘,生怕在這種關頭觸女皇的黴頭。
孫若彤和秦政忙向陳雪施禮問安。陳雪見到他們倆,面色稍霽,“慕容愛卿,你跟孫秦二位將軍講一下牧馬城目前的形勢。”
戶部侍郎慕容風色連道遵命,然後慕容風色把他的經歷對秦政孫若彤講了一遍。事情的起因還得從朝廷的巡視講起。每隔兩年,朝廷都會從全國三十六個中心郡府城當中挑選三分之一安排明察暗訪,督監地方官員的行政能力以及百姓日常生活。這個制度是坑龍國開國皇帝陳炳南定下的,他的後代子孫基本上都堅持了下來,陳雪自從登基以來,一直堅持不懈的執行這一行之有效的制度。牧馬城是今年被抽檢到的十二個城市中的一個,莫容風色負責牧馬城的暗訪。
莫容風色和牧馬城的城主肖飛虎是同窗,卻也不敢徇私枉法。他曾經聽到過幾個好友議論肖飛虎的政績,好友們對肖飛虎基本上還是持肯定態度的。所以慕容風色還是按照規矩帶着幾個朝廷秘密訓練的潛風使到牧馬城暗中巡查暗訪。在劥龍國有兩個城是沒有附屬城池的,一個是牧馬城,還有一個是大西北坐落在赤爾幹沙漠邊緣的樓花城。兩個城池雖然沒有附屬城池,但是管轄的範圍卻比其他任何一個城池都大,牧馬城管轄着劥龍國最大的草原——天馬草原,樓花城則管理着赤爾幹沙漠。單論管轄面積,兩城在劥龍國都是首屈一指的。
莫容風色對天馬草原慕名已久,特別想欣賞一下“天蒼蒼,野茫茫,風吹草低現牛羊”的獨特草原風情。所以沒有和潛風使直接傳送到牧馬城,而是騎着駿馬帶上幾個家將,要從大道上一路遊覽到牧馬城,這樣做既可以滿足自己的好奇心也可以第一現場的接觸到底層百姓的實際生活,所以陳雪即使知道莫容風色的做法也不會責難他。
天馬草原鬱鬱蔥蔥的大草甸,成羣的牛羊,牧民們嘹亮悠揚的歌聲深深的感染了慕容等人的心懷,頓時慕容感到心曠神怡。可是慕容風色漸漸的發現了不對勁的地方。牧人們放牧一般是逐水而居,不管是雨水還是河水,它們對靠天吃飯的牧民是非常重要的。在天馬草原,每年的降水量在劥龍國居於中等水平,天馬草原之所以能夠成爲劥龍國放牧的最佳地點,靠的是主幹流遍佈草原的天馬河,所以牧民們一般放牧都是在天馬河附近。對這一點,慕容風色身爲戶部侍郎還是知道的。天馬草原邊緣之處由於缺少河水灌溉,牧草並不肥美,只有在極度乾旱的時候,才偶爾有牧民到此處放牧。而現在,慕容風色一路上已經接連遇到了十幾家牧民拖家帶口的趕着成羣的牛羊,行色匆匆宛若逃難一般。慕容風色心中疑竇叢生,於是裝成四處遊歷的書生,和一戶牧民家庭搭上了夥,通過幾天的相處,慕容風色獲得了好客牧民的信賴,從他們口中獲得一個驚天地秘密。
從兩年前開始,牧馬城人的母親河天馬河中出現了一種從沒見過的小型魚類。此魚只有巴掌長短,筷子粗細,黑背白腹,牙尖嘴利,喜歡羣居。初始誰也沒有把這小東西放在心裡,這麼小的魚能夠有什麼害處呀。可是誰也沒有想到正是這種不起眼的小魚給牧馬城的居民造成了無法估量的損失,只因爲小魚是兇殘的食肉魚類。最初發現異常的是牧馬城的數百戶漁民,他們在捕魚的時候,發現河中的大魚越來越少,越來越難以捕捉了,漁民們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共同湊錢請人跳了一次大神,希望趕走河中的水怪。但是情況並沒有好轉。漁民們越來越多的看見一羣羣的不知名的小魚在天馬河中竄來竄去,遊動的速度比千里馬只快不慢。
人們徹底發覺小魚的危害是在一個幼童下河洗澡之後,母親久盼兒子不歸,就到兒子經常遊玩的地方尋找,結果在天馬河當場目睹了一場慘劇,心愛的幼子鮮血淋漓的掙扎在河中,無數條黑色的小魚圍在小孩身周肆無忌憚的撕扯着幼童的血肉,甚至有的在幼童身上鑽了一個洞,鑽到腹內吞噬內臟。母親慘叫一聲,暈倒在地。等她醒來時,已被人擡回家中,兒子也只剩下一具森森白骨,所有的血肉都成了小黑魚的腹中食。疼失幼子的母親當即變成了瘋瘋癲癲的傻子。
幼子的父親把事情告到了城主府,請城主大人爲民除害,肖飛虎得報後,馬上派人調查實際情況,然後派人捕殺小黑魚。這時,接二連三的類似案件從四面八方如紛紛大雪般落在了城主大人的案頭,沿着天馬河的主幹流兩岸不斷的出現小黑魚傷人、傷畜事件,小黑魚變得極富攻擊性,只要有人在河邊走,河中就會躍出幾條小黑魚攻擊路人。牲畜在河中飲水時,小黑魚也會突然跳出來,死死的咬住牲口的脖子,臉部,有很多牲口硬生生的被小黑魚把包圍在牙齒外面的嘴脣吃光了,白色的牙齒暴露在空氣當中,這還是好一點的,再慘一點的,一頭栽進河裡,只需要一刻鐘左右,一頭千餘斤的牛就會被啃的一乾二淨,除了骨頭什麼都不會剩下。
肖飛虎深感事態嚴重,集合牧馬城所有的人手,什麼事也不幹了,一心一意的捕捉食人的小黑魚。可惜的是,小黑魚太狡猾了,遊速又快,天馬河又極其寬闊,小黑魚有足夠的空間躲避人類的捕殺。所以肖飛虎費盡九牛二虎之力也只不過捕捉到數百條小黑魚。後來,小黑魚變得越來越油滑,肖飛虎再也沒有捉住過一條。而河中的小黑魚不但不減少而且有增多的趨勢,過了兩年多時間,整個天馬河無論是幹流還是支流,不管你是小河溝也罷滔滔江流也罷,只要有水的地方就一定能夠看到猖獗的小黑魚的蹤跡。此時,天馬草原上的牧民們再也沒有一片可以放心放牧的草原了,只好拖家帶口開始了背井離鄉的遷移。而一向飲用天馬河河水的牧馬城居民不得不掘地爲井,史無前例的開始飲用地下水。
慕容風色聽罷,大吃一驚,牧馬城發生如此大的事情,京城居然一點消息也沒有,如果牧民所言是真,肖飛虎無異於犯了瀆職之罪,欺君之罪,是要殺頭的。肖飛虎會這麼糊塗嗎?於是慕容風色又問起肖飛虎在這場天災之中扮演的角色。牧民只是個普通放牧的,官場上的事一點也不知道,不過他還是告訴了慕容風色一件事,他聽說城主大人剛開始的時候還是積極的應對這場災難的,後來肖飛虎去了一趟本城修真新貴孟家之後,口風開始變了,絕口不提小黑魚的事情,反而開始勸導百姓接受這場災難,以後不要靠近天馬河,天馬河的事情交給官府處理。肖飛虎又給受災的百姓提供了豐厚的賠償,所以牧馬城的百姓的生活還是比較安定的,可憐的是放牧的牧民,總不能拋下成羣的牲口吧,他們只好離開世代居住的天馬草原,流浪到別處。
慕容風色告別牧民一家,也顧不得欣賞天馬草原的風景了,行色匆匆的趕往牧馬城,一路上慕容風色連過了幾條河,發現河中的情形和牧民所言一模一樣,河中不斷穿梭着成羣的小黑魚。慕容風色讓家將往河中扔了幾塊肉乾,卻發現小黑魚根本不理會烤制的香噴噴的肉脯,自顧自的遊走了。慕容風色暗自慶幸,以爲牧民有點誇大其詞了,可是隨後發生的景象讓見多識廣的慕容風色也有些瞠目結舌。
一條普通的小花蛇想過河,它選擇了從河中游過去,剛開始很順利,可是當它游到河中央時,小黑魚像聞到腥味的蒼蠅一般,嗡涌而至,小花蛇只來得及掙扎了一下,眨眼之間連皮帶肉消失的無影無蹤,白花花的骨頭晃晃悠悠的沉到水底,如果不是親眼目睹誰也不會相信,曾經有一條小花蛇想過河。
慕容心中的懷疑立馬消失的無影無蹤,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冷戰,太可怕了,太恐怖了,如果全國的河流都被這種小黑魚佔據,劥龍國的百姓只怕有一多半再也別想生存下去了,缺水的危機會迅速的奪取他們的生命。
慕容放棄了和肖飛虎見面的企圖,在牧馬城明查暗訪了半個多月,終於掌握了第一手的證據。牧馬城城主肖飛虎瀆職枉法,在災難來臨的時候不積極的想辦法消滅小黑魚,反而極力掩飾這一切,已經喪失了一個合格官員的資質。
雖然已經知道了這一切,陳雪還是再次的勃然大怒,拍着御案,大發雷霆。
等女皇怒氣稍微平復一點後,慕容風色戰戰兢兢的取出一樣東西,“孫將軍,秦將軍,這條幹屍,是本官從牧馬城一戶居民手中討來的。它就是危害牧馬城的小黑魚。我們誰也不知道它是什麼,你讀的書多,看看認不認識,我們也好想個辦法除掉這一害。”
孫若彤接過這一干屍,仔細地辨認了一番,卻不知它是什麼東西,“小政,你看看,你知道這是什麼嗎?”
秦政只看了一眼,就道,“這個是孛閡鯧,是一種看護晶石的靈獸。它們以看守氳藍海晶爲天職,只要氳藍海晶在身邊,它們是不會攻擊人的。他們一般生活在大海里,奇怪了,它們怎麼會出現在天馬河?”
聽到秦政的一番話,在場的大臣對秦政頓時刮目相看,在場的這麼多老頭,頭髮都全白了愣是不知道這玩意是什麼,秦政一個小夥子只看了一眼就能夠認出來,不簡單哪!
陳雪心中一喜,她就知道秦政不會讓她失望的,於是她問道,“政兒,你有什麼辦法消滅這些孛閡鯧嗎?”
秦政道,“辦法是有,不過比較困難。我需要有大量的氳藍海晶作引,把孛閡鯧引開。”
陳雪苦笑一聲,秦政此計缺乏可操作性,氳藍海晶是極品的水性晶石,別說大量的了,即使一兩塊都很難找到,“政兒,你還有沒有別的辦法?”
孫若彤道,“陛下,微臣有一計。”
陳雪喜道,“快講!”
孫若彤說出一番話來,衆人聽罷,紛紛喊妙,大家心裡只有一個想法,就是孫若彤不愧是劥龍國第一才女。這種斬草除根的計策大概也只有她能夠想到了。
陳雪聽完,道,“慕容愛卿,我命令你全力配合孫將軍的這次行動,要錢給錢要人給人要物給物,不得怠慢。”
慕容風色忙道,“臣尊旨。”
陳雪道,“秉筆女官馬上草擬聖旨。朕這次要嚴懲瀆職的肖飛虎,讓刑部派人陪着孫將軍一起到牧馬城,把肖飛虎革職查辦,押解進京嚴加審理。”
刑部尚書嚴厲酷忙躬身領旨。
陳雪又道,“你們都下去吧。孫秦二位留下。”
陳雪沉吟了一會兒道,“丫頭,政兒,知道我爲什麼把你們兩個留下嗎?”
秦政迷茫的搖搖頭,不知陳雪賣的什麼關子。
孫若彤想了一下,道,“雪姨是不是爲了牧馬孟家的事?”
陳雪黯然道,“這件事太巧合了,讓我實在難以心安。兩年半以前,政兒離開牧馬城,孟家和朝廷達成協議共同開採龜谷晶礦,可是隨後天馬河中就出現了孛閡鯧。孛閡鯧又是氳藍海晶的看護獸,這中間會不會有什麼聯繫?肖飛虎剛開始還能夠克盡職守,爲什麼在和孟家會面後,又放棄了自己的職守,置牧馬城的百姓於不顧?究竟是誰給了他這麼大的膽子?”
孫若彤不願胡亂下結論,當事人如果先入爲主,會很難秉公執法的。
秦政心裡不知是什麼滋味,牧馬城是秦政的出生地,又是他的苦難地,這裡有他的悲他的喜。是牧馬城造就了他,也是牧馬城害了他。如果沒有牧馬城,他現在還是一個飢一頓飽一頓的小乞丐而不是成爲現在顯赫的身份,得到孫若彤的青睞,成爲修真者。孫若彤挽住秦政的手,輕聲安慰道,“小政,不要胡思亂想。”
陳雪嘆了一口氣,她最怕秦政這次到了牧馬城意氣用事,和孟家起衝突。如果孟家真的捲進這件案子當中,也還罷了,如果沒有呢,皇室和修真門派之間的關係會惡化許多,而這是身爲皇者的陳雪所不願看到的。秦政和孟家的恩恩怨怨,陳雪知道的一清二楚,秦政雖一再聲稱不會追究孟家當年陷害他的事情,可是那都是秦政沒有親眼看到孟家人時才能夠做出這種表示。一個人面對着生死仇人,即使是聖人也很難控制心中的恨怨,更何況秦政又不是聖人,而是一個正值血氣方剛的小夥子。而不派秦政去牧馬城也是不行的,不說孫若彤不會答應,即使孫若彤肯答應,一個人到了牧馬城也壓不住陣,很多事情離開了秦政,孫若彤一個人還真玩不轉,只有兩個人相互配合才能圓滿和諧的完整任務。
陳雪想了一會兒,開口道,“政兒,你這次和丫頭一起到牧馬城,不和孟家打交道只怕是不可能的了。雪姨希望你不要衝動,要牢記自己的身份,你此去不是代表你個人,而是代表着皇室代表着我,全天下的修真者都注視着你的一舉一動,稍有不慎,修真界對皇室的支持就不復存在,雪姨不希望出現這種局面。所以雪姨對你只有一個要求——忍。雪姨知道這樣有點強人所難,但是雪姨不得不這樣做,我不單單是你和丫頭的雪姨,更是一國之君,我不能只考慮私人恩怨,而置天下百姓於不顧。”說到這裡。陳雪話鋒一轉,“政兒,丫頭,你們這次不但要消滅所有的孛閡鯧,而且要查清源頭,把源頭堵上,不要讓類似的情況再次發生。如果你們真的查到孟家和孛閡鯧有關係,那麼你們就一查到底,絕不要姑息,你們一定要把過硬的證據查到手,雪姨希望你們把這件案子辦成鐵案,無論任何人任何時候查到此案,都沒有絲毫的翻案可能。如果真的有那麼一天,雪姨就是你們倆的堅實後盾,天塌下來,雪姨給你們扛着。”
從皇宮出來後,孫若彤拉着秦政的手,默默地陪着他想心事。等回到了孫府,孫若彤才道,“小政,明天我們就要去牧馬城了,我們是不是讓丹妮爾跟我們一起去?”孫若彤的直覺告訴她,秦政這次重回牧馬城一定會遇到嚴峻地考驗,爲了愛郎着想,孫若彤也顧不得考慮丹妮爾對秦政異樣的感情了。丹妮爾畢竟是元嬰期的修真者,無論從哪方面講都會是秦政的一大助力,而不會害秦政。
秦政心裡很亂,“彤彤姐,這件事你看着辦吧。我想休息一下,你們不要來打擾我。”
孫若彤幽幽的長嘆了一口氣,然後扭頭去找丹妮爾。丹妮爾二話沒說,當即表示會跟着秦政一起到牧馬城,絕不會讓孟家動秦政一根手指頭。孫若彤暗舒一口氣,心道,但願此去牧馬城一切順利,小政平平安安不要出什麼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