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風從門縫之中鑽進來。
也不知是從哪裡飛進來的花瓣落在腳邊。
視野漸漸清晰,腳邊的花瓣和碎葉倒是漸漸的看到清清楚楚,從被枕着的手臂傳來的麻痹感令她不得不睜開了眼睛,擡頭之時下意識的揉了揉自己的眼睛,當徹底的看清了門外的夕陽之時,身子一僵。
“清醒了?”從身後傳來了賀蘭青玄輕聲的問候聲,這句話聽起來倒是並沒有關心的意思,倒是有一些威脅的意思在裡面。
陸吟雪有些僵硬的轉過身去,見賀蘭青玄面色平淡,倒也是放鬆了不少,有些不好意思的揉了揉麪頰,低聲道:“我應該沒有錯過什麼事情吧。”
賀蘭青玄草草的看了她一眼,目光流連在她的嘴角,隨後直接將帕子扔到了她的面門上。
被砸了個正着,但一想到賀蘭青玄方纔看向了自己的嘴角,臉上更加尷尬了,也只好乖乖的用帕子將嘴角胡亂的擦拭了一番,揉搓了半天,陸吟雪的動作也不過略一僵硬。
賀蘭青玄望向她。
陸吟雪忍不住的嘴角一抽,直接將擦過嘴角的帕子扔到了賀蘭青玄的懷裡,擡手揉了揉自己空空如也的嘴角,別說是口水的印記了,就算是衣衫留下來的褶皺都絲毫沒有。
賀蘭青玄輕笑着將這帕子重新揉進了自己的懷裡,見陸吟雪似乎沒有繼續想要說話的意思,這纔開了口,輕聲道:“今日關於尋字人的冊子,倒是又多了不少,京城之中的人們此時也已經重視起來,另外……”
並沒有將後面的話說出來,賀蘭青玄不過從手邊的抽屜將一張懸賞令拿了出來,直接拍在了陸吟雪的面前,讓她好好的看上幾眼。
陸吟雪看見這懸賞令上所寫的尋字人三個字,慌亂的將這懸賞令握在了手中,細細的看了一眼,下面竟然還寫上了懸賞金額。
“明明連尋字人到底是誰都不知道,這張通緝令到底是怎樣做出來的。”忍不住的喃喃自語,陸吟雪如今絲毫沒有感覺到自豪的意思,反而是認爲這張懸賞令有些多此一舉了,只會讓更多無辜的人被當做是尋字人……
只要有錢,無論是怎樣卑鄙的事情,也有人會去做。
更何況這懸賞令下面的賞金竟然是五百兩,這並不是一個小數字。
“尋字人的影響早已不是你我二人可以預測的了,是時候停下來了。”賀蘭青玄也從陸吟雪的手中將那張懸賞令抽離了出來,在手中直接撕了個粉碎。
陸吟雪只覺得頭疼的厲害,這麼多人的想法不是說他們二人想要掌控就能掌控的,既然這件事情已經超過了預料之中,便要想辦法應對纔是。
而和賀蘭青玄擔心的事情所不同,陸吟雪想到的方面要更加的不同,苦惱的揉了揉額角,低聲道:“不知道會有多少人會藉助尋字人這個名號去爲非作歹,這件事情真的鬧大了……”
“應該沒有人會這樣做吧。”賀蘭青玄十分不解的看向陸吟雪。
畢竟冒充尋字人不過是自尋死路而已。
“有人爲了錢財而死,也有人會爲了所謂的名聲而死,這和我的原則截然不同。”陸吟雪的目光也變得嚴肅了起來,目光更是牢牢的扣住了面前的賀蘭青玄身上,無奈道:“這張懸賞令,到底是怎麼回事?”
“皇上退朝之前最後的命令,怕是這幾日都不會有早朝了,這件事情也沒有辦法挽回了。”賀蘭青玄的臉色陰沉了下來,但是沒有說出來的話,便是這一道命令也不過是從賀蘭辰身邊的公公口中得知,而且爲了這樣的事情而直接下了聖旨這樣的事情,倒也是符合皇上的性格,然而這件無法挽回的事情還是令賀蘭青玄十分不滿。
這種背後還有另外的人在操縱的感覺,總覺得哪裡有異樣感。
“難道是薛皇后在背後推波助瀾的?”陸吟雪不禁懷疑,畢竟齊鎮海勉強還算是薛家的一個軟肋?
賀蘭青玄不過淡淡的搖了搖頭,似乎對這件事情無法下達一個確定的結論。
兩人皆是沉默了下來,這件事情似乎也只能想到這裡爲止了。
“算了,當務之急還是如何處理這個懸賞的事情。”搖了搖頭,陸吟雪還是將目光重新放到了那些懸賞令的碎片之上,心中還是隱隱有些擔心。
“這件事情我們都沒辦法改變,最好的辦法就是靜觀其變,若是真的有人想要藉助尋字人的名聲做些什麼,我會派人去解決掉的。”賀蘭青玄也同樣的皺起了自己的眉頭來。
聽見了賀蘭青玄的承諾,陸吟雪總算是放心了些,無論如何,這件事情都不是應該被別人所利用的事情,更何況還是爲了做壞事。
剛剛醒來便被這樣的事情刺激到,陸吟雪早已經沒有了半分的睡意,坐在位置上伸展了一下腰肢,只低聲道:“我先去往蘭城,你要何時出發?”
“自然要等你離開之後,一旦有人向皇上說讓本王納妃,到時候便可以順理成章的避開。”賀蘭青玄略一挑眉,看着陸吟雪的眼睛微微發亮,有些滋味,似乎只要開了頭,便一發不可收拾了。
陸吟雪輕輕的點頭,原本兩個人就是這樣打算的。
“既然如此,我便回去休息了,這幾日我們最好形同陌路,最起碼要讓你的兩位夫人相信,你已經對我沒了半分興趣纔是。”站起身來,陸吟雪同樣得意的揚了揚嘴角,努力的表現出開心的模樣來。
而賀蘭青玄也輕輕的嗯了一聲。
若是想要薛皇后利用皇上催婚,便要讓所有的人都相信賀蘭青玄對陸吟雪真的是沒有了半分的情愫才行,而這次逼迫別人催婚的行動,也不過只是爲了以後都不會被人強塞女人到自己的府中。
直到終有一日,陸家平反之時。
兩人相視一笑,陸吟雪轉過頭去,卻再也沒有多看賀蘭青玄一眼。
賀蘭青玄也低下頭去,不去看她。
陸吟雪匆匆的回到了自己的蘭亭苑中,和劍棋、連翹一同商量着過幾日離開的事情。
幾日的時間轉瞬飛逝,離開的時間要比當時決定
下來的日子還要早上一日,清晨時分,陸吟雪便已然將包袱背上,帶着身邊的劍棋從附近的圍牆之上一躍而下,落到了旁邊無人的巷子之中。
賀蘭青玄爲她們二人準備好的馬匹更是早就被留在了外面,棠溪手下的幾個人倒是將新的袖箭和一些雜碎的東西遞給了陸吟雪,便頭也不回的走進了王府之中,消散了身影。
陸吟雪用斗篷將自己完完整整的裹住,布條也重新圍上,身後的劍棋也同樣的換回了自己之前那一身外邦人的衣衫,騎在馬上,更是將外邦人的特徵展露無遺。
劍棋坐在馬上,懶懶的打了個哈欠,依舊睡眼惺忪的看向前面的陸吟雪,復而看了一眼這清晨的濃霧,忍不住的低聲道:“明日你還要回來取刀,今日我們要去哪裡?”
陸吟雪將斗篷往下面拉了拉,將自己露出來的眼睛也給遮住了一小半,將聲音壓低了許多,遠遠聽着像是個男人說話的聲音,道:“先出城一趟,夜半時分我們回到瀚海錢莊,夜半三更之時我會直接到鐵匠鋪去,等着我的刀。”
“那我呢?”劍棋指了指自己。
“跟着我就好。”陸吟雪不過在斗篷之下輕笑了一聲,拽了繮繩,衝入了濃霧之中。
劍棋完全不知道陸吟雪又在打什麼主意,但見她已經快要從自己的視野之中消失,劍棋也只好同樣的一策馬,緊跟在陸吟雪的身後。
無人的巷子之中歸於平靜,這裡像是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過一樣。
兩人策馬出了城,並未順着道路走,反而是按照之前前往圍場的山路往山上走,走到一半的地方便直接鑽入了旁邊的山林之中,想要直接在這裡休憩一會兒。
而另一邊,連翹早已經將整理好的東西帶上,見身邊的鳳無痕兩手空空,不禁問道:“你真的什麼都不帶?”
鳳無痕兩手空空,一身火紅的騷包衣衫倒是十分惹眼,聽見連翹的問話,他也不過是拍了拍自己腰際上的錢袋,低聲道:“有錢能使鬼推磨,只要有了銀兩,還要包袱做什麼?”
連翹白了他一眼,從自己的身後取下一個小包袱來,砸在了鳳無痕的懷裡,低聲道:“這裡面是你路上的乾糧,出城之後說不定百十里都沒有個村鎮,若是不帶些乾糧,怕是你還沒有到蘭城就已經一命嗚呼了。”
“真的啊?”鳳無痕原本還想將手中的東西直接扔下來,聽見了連翹的話之後倒是乖乖的將東西抱緊了些,過了一會兒,還是背在了背後,縱然這灰色的包袱和自己一身紅衣十分不協調。
“當然是真的了。”連翹還是隱隱有些不滿。
旁邊的鳳無痕見連翹還是爲了分隊的事情而耿耿於懷,心中更是有些無奈,只好湊上前去,攏了連翹的肩膀,低聲道:“別生氣了,我剛纔也不過是一時好奇,沒想到會被分成兩路不是。”
連翹只側過臉繼續白了他一眼。
鳳無痕自知理虧,只好連連的跟在連翹後面安慰,直到午膳之時,兩人才策馬從王府之中離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