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機落地帝城,陳益四人打車來到了帝城國賓館。
見面地點不是在會議室,而是在賓館某個房間裡,房間很大,能容納幾十人落座。
“陳隊長,請進吧。”
穿西服的青年客氣的將陳益帶到了房間,隨即關門離開。
房間裡,只有兩個人。
一個是顧景峰,另一個陳益不認識,兩人並排坐在單人沙發上,穿着打扮也都一樣。
白色的襯衫,黑色外套隨意放在一邊。
進來之前,兩人正在喝茶聊天。
看到陳益趕到,兩人看了過去,露出一絲笑容。
“陳隊長來了,隨便坐。”
“第一次見面,我是顧景峰,這位是調查組副組長莫建同。”
顧景峰開口,示意陳益四人入座。
“謝顧先生。”
顧景峰的身份讓陳益難得有了拘謹,上前和何時新三人坐在了側面的椅子上。
陳益如此,何時新三人更不用說了,甚至沒有勇氣去看顧景峰,半天才適應過來,強行讓自己顯得淡定大方。
顧景峰打量陳益,微笑道:“陳隊長只帶了三個人?”
陳益雙手放在膝蓋上,回答道:“是的顧先生。”
他沒提原因,說話精簡點好。
顧景峰沒有多問,直接提起正事:“此行的任務想必你已經瞭解了,焦城那邊的情況……可能比你想象中還要複雜一些,你要做好心理準備。”
陳益點頭:“我明白。”
顧景峰:“這次調查組去焦城是解決問題的,不是發現問題的,陳隊長理解?”
陳益言簡意賅:“理解。”
要是沒有問題,帝城也不可能成立調查組。
如此重視,說明焦城肯定存在問題,只是問題大小的區別,要是到了之後什麼都沒查出來,那就是他能力的不足了。
他代表自己,代表陽城市局,代表東洲總隊,也代表調查組,壓力顯而易見。
顧景峰:“還有,焦城知道我們要去。”
陳益點頭:“嗯,無所謂。”
聊到這裡,顧景峰和莫建同相互對視一眼。
這年輕人有點意思,能力不說,自信有,心理素質也有。
陳益的資料他們已經研究過了,屢破大案,短時間內從一個剛入職的刑警坐到了副支隊長的位子,其中或許有方家的原因,但功勞也不是假的。
能不能完成焦城的調查他們不知道,看結果。
“陳隊長有什麼要問的嗎?”顧景峰說道。
陳益等的就是這句話,開口道:“我的查案權限有多高?”
顧景峰對這個問題感到意外,反問道:“伱想要多高?”
陳益不假思索:“節制焦城所有警力,包括不限於民警,刑警,特警,交警,緝私,緝毒,獄警,做好最壞的打算,如果遇到阻礙,我可以就地處理。”
這句話,讓何時新三人肝都顫了一下。
好傢伙,不愧是你啊陳益,還敢提要求,而且是這麼“過分”的要求,我們特麼現在屁都不敢放一個。
顧景峰深深看了陳益一眼,隨即和莫建同低聲交流。
過了半響,顧景峰說:“有得到就要有付出,陳隊長此行有什麼打算?”
陳益道:“查清一切不留隱患,否則脫掉警服永不錄用。”
顧景峰對陳益升起興趣,輕笑道:“好,有魄力,就按陳隊長說的辦,一線偵查交給你,其他的你不用管,但不管查到什麼,都要及時彙報。”
陳益:“謝顧先生。”
顧景峰:“通力合作不必言謝,我們三個小時後出發,具體的細節路上說,你和我坐一輛車,給你看點東西,應該是你所需要的,也許能作爲切入點。”
陳益:“好。”
顧景峰和莫建同離開,讓陳益四人在這裡先休息休息。
當房門關上,何時新,秦飛,林辰皆是鬆了一口氣,齊齊看向陳益。
“什麼情況?讓我有點準備啊。”何時新問。
陳益道:“異地查案最大的阻礙是什麼,我不說你也知道,我可不想束手束腳。”
何時新自然清楚,現在連查酒駕都要異地用警,更別說去查一個當地知名公司了,要提前做好最壞的打算,別到時候讓自己人拖了後腿。
不過顧景峰能這麼痛快的答應,他有些沒想到。
“感覺顧先生挺信任你。”何時新說道。
陳益:“用人不疑啊,既然已經決定抽調,也不差再放點權限,我剛纔側面告訴了顧先生自己的查案方式,他聽明白了,也默認了,知道代表什麼嗎?”
何時新:“代表什麼?”
陳益:“代表了顧先生查清焦城案的決心,說明事態很嚴重,他內心是憋着火的,等了解了內情,我們就能知道具體發生了什麼。”
何時新點頭。
三個小時很快過去,有調查組成員進門,招呼陳益他們準備上車。
離開酒店,三輛暗金色中巴停在那裡,車門開着,已經有人陸陸續續上車了。
他們彼此之間並無交流,對上陳益的視線也只是微微點頭算是見過。
“陳隊長,這裡。”
中間的車輛,青年招手。
陳益告別何時新三人,邁步上了中間的那輛車,而何時新他們則上了最後一輛。
粗略估計,調查組大概有小几十人。
中間這輛車相對寬敞,顧景峰和莫建同都在,其他的陳益一個都不認識。沒有人和陳益打招呼,都在做着自己的事情。
緊迫感,油然而生。
陳益承擔着着調查組一線偵查的任務,所有人不會和你寒暄,不會和你套近乎,更不會去幫你,他們只看過程,只等結果。
工作,是第一位的。
能進入調查組,沒有省油的燈。
陳益掃了一眼,見沒人理他,就自己找了個位子,稍微偏後。
旁邊坐着一名青年,此刻他正在重複檢查手中的資料,雖然已經整理了無數遍,但他從未停止。
感覺到旁邊有人,青年轉頭看了看陳益,點頭算是認識,而後繼續看資料。
“陳益,來這裡。”
前方的顧景峰迴頭。
聞言,陳益起身,上前坐在了顧景峰右手邊的座位上,中間隔着過道。
車輛很快啓動,沒有人送別,低調的很,也沒有警方護送,這年頭無人敢對調查組不利。
上次敢這麼做的人,墳頭的草都數米高了。
汽車開的很穩,陳益沒有感覺到一絲抖動,路上,顧景峰遞過來一個檔案袋,沒有說話。
陳益接過打開,資料不多,十幾頁。
樑易?
這是陳益接觸到的一個名字,和自己倒是同音不同字。
樑易,焦城市局刑偵支隊偵查大隊隊長,和卓雲一個職位,舉報者裡有他,但電話已經不通,疑似失蹤。
得到這條信息,陳益眼神眯起,寒意迸發。
他判斷的沒錯,事情確實很嚴重,所以顧景峰纔會答應他所有要求。
很簡單,我不管你怎麼查,只要能查清楚就行。
陳益繼續往後看。
輝生集團,武德山。
兩個兒子,一個叫武勇,一個叫武澤,前者做的是海鮮生意和房地產生意,後者做的是娛樂行業。
而武德山自己,是做品牌化妝品出口的,至少表面上是這樣。
三個人所涉獵的領域,各不相同。
陳益迅速看完這些信息,最終又得到了第五個人的資料。
關彩亮,焦城南平港承包公司經理,出車禍死了。
也正因爲他死了,所以南平港到了輝生集團手裡,這是三年前的事。
陳益眉頭越皺越深,看到了最後一頁,他深吸一口氣,擡手揉了揉額頭。
比自己想象中還要麻煩。
顧景峰聲音響起:“陳隊長,現在後悔可晚了啊,已經上車了,不管能不能查,你都得查。”
陳益開口:“不是後悔,我在想該從哪開始查,顧先生要的是速度,還是質量呢?”
可以預想,這個案子的受害者將遍佈焦城,他已經不想去按部就班的查了。
對方膽大包天,又何必去客氣。
顧景峰盯着陳益,他感覺對方身上有了些許變化,問道:“如果都要呢?”
陳益:“對不起顧先生,只能選一個。”
說完這句話,他往前翻動資料停留一頁,這是關於樑易的信息。
顧景峰視線看了過去,心中明瞭,指着樑易的名字道:“他如果是安全的,就要質量,反之,儘快把案子給我查清楚。”
陳益合上文件,緩聲開口:“是,顧組長。”
另一邊,莫建同聽懂了兩人的對話,突然感覺眼前這位年輕的副隊長,不是一個善茬。
也許在焦城案中,能收到奇效。
路途需要近十個小時,陳益在思索案件的過程中,免不了和顧景峰閒聊。
聊着聊着,就聊到個人問題了。
“原來如此,你和方法醫緣分很深啊。”顧景峰笑着開口。
他自然已經知道陳益的女朋友是誰,也知道方書瑜的爺爺是誰。
說實話,從陳益和秦河的履歷看,兩者能力判斷不出誰強誰弱,讓他自己選擇的話,肯定會選擇秦河,因爲對方更有經驗,也更熟悉。
這件事不重要,只要能查清楚,誰查都一樣。
短暫的相識,他也從陳益身上看到了與衆不同的地方,焦城一行,他很期待對方的表現。
高速上,三輛中巴車疾馳而去,漸漸縮小在道路盡頭。
路過的司機可能會感到好奇,但卻無法透過黑漆漆的玻璃,看清裡面坐着的是什麼人。
對路人來說,中巴車帶着神秘色彩。
對焦城來說,中巴車的壓迫力如暴雨前的寧靜,有人期待,也有人瑟瑟發抖。
行車的過程中,車輛停靠服務區三次,衆人休息之餘隨便吃了點飯,而後繼續趕路。
焦城越來越近,此刻已經能看到路標消失在車後。
小睡過後的陳益睜開雙眼,側身透過擋風玻璃望向遠處,黑暗下有燈光閃爍。
收回視線後,他悄悄看了一眼旁邊的顧景峰,驀地一愣。
對方安靜的坐在那裡目視前方,表面的平靜之下,隱藏着令人心悸的威嚴,強大的氣場已經快要壓抑不住。
該幹活了。
他的目標是輝生集團,而顧景峰的目標,則是焦城大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