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坐在青盼的身邊，抱着無怨是手臂，歪了頭看他，沒有一絲表情。青盼如今已是人類女子，一頭青絲高高挽着，耳朵上掛了一對珍珠耳環，着實一副嫁爲**模樣。
桐芲已重生成功，連帶着前世的記憶。本來這是一件極爲美好的事情，如果桐芲此時不是女兒身的話，怕是更爲完美。
我自然知道青盼不會因着與我一個小小的遇見便能得到伏羲一個極大獎賞，這點從郇越身上便可看出，伏羲雖然負責兌現承諾，卻不曾告訴他們這個承諾是沒有後續服務的。
青盼兜兜轉轉終於與桐芲可以長相廝守，上天卻又給她開了如此大的一個玩笑。只是我不曾想到的，她卻是如此知足：“能與桐芲在一起已經是極大的恩惠了，其他什麼的都是不重要的。”
我看着她懷中的嬰兒，狠狠地點了點頭。
好在青盼一直想着爲桐芲復國，在桐芲成功轉生之前便組織了一批忠心之將。估計若是在桐芲轉生之後，青盼斷然也不再會有復國的念頭的。
竟也有如此愚忠之人，也肯爲暴君誓死效命，也真是叫我大開眼界。不過如此也好，我那精兵良將也到底是有地方安置。
卻不過是青盼在變成凡人之前在這些人面前施了術法，告知他們自己是天降神女罷了。青盼腦子還算清明，也是懂得謀劃一些的，如此一來，那些人必當是死心塌地的。
青盼抱緊小小的桐芲，眼睛裡放着精光：“姑娘可是知道，求我辦事，總是要付出些代價的。”
我自然是知道的，只是……我笑得便有了些陰冷：“我一向不喜歡按規矩做事。你若是識趣，乖乖的就好。要記得你如今的身份，是沒有資格與我討價還價的。”
青盼呆愣了許久，才垂下眼簾：“姑娘變了，竟也是不再留一絲情面了。”她自然知道是不該與我起衝突的。
這話說的實在過多，耳朵都是要生出繭子來了，情面這種東西，要不要終究都是無妨的，我所做的，不過是恃強凌弱，這本就是我最拿手的戲。我變了那麼多，青盼果然還是後知後覺的。到底也是她想的簡單，她算計我，我還是不曾問她算賬的。
也不是我顧念舊情，到底是算計我的人過於繁多，我早已懶得一個個動手解決。若是他們不主動正面招惹我，我便是不會閒到找他們算賬的，自然，作死的是不做數的。
我將桐芲從青盼手中扯出，她自然是再不願意，也是怕我傷着桐芲，也只能鬆了手，不安地將桐芲交到我的手中。其實她也是多慮了，我只是看着桐芲嬰孩模樣甚爲可愛，這纔想着抱上一抱的。
桐芲的小臉粉粉嫩嫩，此時也只能用眼神攻擊我，卻也是做不了其他的，也不知我幼時是否與她一般柔軟可愛。
可惜我從出世在這個世間開始，就不過是一粒棋子罷了。很多事情，只是不想說出來，並不代表我不知道。
幼年的我曾躲在大樹後面聽到父神將斬妖扇交於伏羲，並叮囑他這纔是世間唯一無敵的寶物，比他自己身上的闢魔劍還是要厲害三分的。這對於我來講自然是無妨的，只是，父神接下來的話，卻是我這輩子最真真切切的痛楚。
他說：“伏羲，汝汝不過是我爲你留下的墊腳石罷了。她與你一同修行，必要之時，便可要她爲你而死。而斬妖扇，就是我給你的最好武器。”
伏羲接過斬妖扇，點了點頭，又問道：“父君，汝汝臥室的養着魅魚要不再養上幾條，我吃着味道極爲鮮美，可數量實在太少，長的又慢，孩兒總是饞的緊。”
父神笑了一笑：“你倒是貪吃，你可知道那魅魚吸食的全是汝汝的精氣，味道自然好極，對你修行有着極好的幫助，若是多養些，汝汝身子受不住若是去了，以後你還哪能享受到這麼好的美味。”
原來是這般模樣啊。
我一開始便是知道的，伏羲纔是父神大人真真正正蘊養出來的孩子，而我，不過是被父神大人撿來的一顆靈石罷了。
可是我仍舊拼了命的修行，因爲我明白，若是我連被利用的價值都沒有，便是離死亡也是不遠了。我的精氣被魅魚吸取大多半，修爲便大多折在這上面。可是我不曾恨過誰，這便是命，從一開始便是不公平的，更何況，我是愛着伏羲的。
大抵便是不作死就是不會死的，我若不是埋了伏羲的斬妖扇，他也不會那麼快就將天弄破故意要我補了去的。
是的，我知道，我全知道，是伏羲用了父君的開天闢地斧將天劈了窟窿的。便是又能如何，我只是想這不過是我應得的報應，不過是我應該得的罷了。可是我爲什麼會開始不甘心，也開始步步爲營，開始心狠手辣，面目全非。大抵是因爲，我還是愛着伏羲的吧。
只是如今再見到他，我反而可以淡然，終於也只爲自己而活着。他終於將我的愛用盡了。也大抵是我開始明白，我終究是要活着的，既然本來就是沒有公平，便是踏着累累白骨，又是如何。
自己選下的路，便是荊棘漫布，也是要走下去的。我將桐芲交與青盼：“作筆交易吧，我助你奪人間的天下，在我有生之年護你與桐芲長安，而你，盡心安置我的部下，必要時，出兵護我。”
青盼小心翼翼地抱着桐芲，苦笑着說道：“姑娘最是喜歡做交易，只是姑娘卻未曾給我不同意的機會。”
我溫婉一笑。
人界與三界鮮有往來，三界亦少干涉人界，自然不可能派大軍公開進攻，更何況，他們還以爲我在妖界，人界，當然極其安全。
話說回來，修空門，我也是好久不曾去了，倒是想念的緊，如今的掌門，也不知道是何模樣。仔細一算，我在北海也是呆了將近一年光景。
過的甚爲緩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