棗花黯然神傷,一旁的祥子看不下去了,他把桌子上的湯和灌湯包子整理好,然後慢條斯理的對福生說道,“福生兄弟的這話就值得商榷了,常言道術有專攻,棗花妹妹她一門心思的繡花,才能把手藝練的這麼好,讓蝶老闆能夠大張旗鼓的做這件事情。若棗花妹妹伶牙俐齒的光會說好聽的話,蝶老闆把場面弄得再盛大隆重,也無濟於事啊。”
聽了祥子的話,棗花的心才一點點的明媚起來,她覷着福生若有所思的臉,感激地看了一眼替她辯解的祥子,還是不好意思的說道,“我,我還是有些害怕,怕不小心說錯了話。”
“不要怕,有姚東家在呢,她會幫助你的。”祥子溫和的笑了笑,輕緩的說道。
隨着祥子溫和的話語,棗花擔憂的心漸漸的平靜了下來,她擡頭看着姚甜甜,小心翼翼的問道,“到時候,甜妞妹妹會陪着我的吧?”
“祥子哥哥說的沒錯,到時候,我自然會陪着你的,不能讓你吃了虧去。”姚甜甜輕輕一笑,肯定的說到,“蝶衣坊的女老闆精明的狠,她隆重的要你推你出場,一方面要重新樹立她們蝶衣坊的聲威,另一方面也是要抻一抻我這個‘財大氣粗’的神秘東家的底,我們怎麼能讓她失望呢。”
聽了姚甜甜的話,福生一下子垮了臉,他苦笑着說,“財大氣粗?她還真當我們式冤大頭啊。咱們這幾天住店,又各處去吃城裡的名吃,在清水鎮賺到的銀子已經用去快三分之一了,哪裡還有大把的銀子去捧她的場啊?”
“這一點你不用擔心,”姚甜甜眉梢一動,帶着三分狡黠地說到,“雙方合作是共贏得,她蝶老闆要賺回他們百年老店的聲譽,咱們只要賺銀子就好了。你什麼見過我姚甜甜做虧本的生意了?”
每當姚甜甜露出這樣的神情的時候,福生就知道她一定又有了好主意,而且是隻會讓對方自覺自願奉送的好主意,就好像他們在清水鎮上和孫老闆打交道,他雖然收了一兩銀子,但是最終送上了一套嶄新的車馬。
福生不爲幾天後蝶衣坊的盛會發愁了,才把心思轉回到他們帶回來的菜餚上來,他指着桌子上的兩鉢羹說道,“我們今天首先去了風雨樓,那裡不愧是寧縣四大樓之一啊,做的湯羹果然名不虛傳。”
這一回祥子認同的點了點頭,接過福生的話茬,以專業的角度點評到,“嗯,風雨樓的確名不虛傳,他們的大廚調製的湯羹搭配得當,鹹淡適宜,入口綿滑,讓人滿口生津,回味無窮啊。”
看着祥子一臉神往的樣子,姚甜甜又想起了那個藥香老少年赴對他的評語,忍不住試探的問道,“能讓祥子哥哥讚譽的菜餚肯定是美味無比的,哪一天咱們的祥子大廚也偷師成功,給我們調製一鉢啊?”
“呃,”被姚甜甜點破了心思,祥子面上輕輕的一紅,有些結巴的解釋道,“我,我也不算偷師了,我一沒進他們的後廚,二沒打聽他們的食材,我就是規規矩矩的去吃飯而已。”
“是啊,規規矩矩的去吃飯,咱們一連要了人家四鉢同一道羹,從中午一直吃到日頭西斜,臨來還打包了人家兩鉢。”福生在一旁湊趣的說道,瞅着桌子上的兩個湯鉢,眼神裡閃過已經吃怕了的光芒。
“我,我就,就是喜歡吃他們這份羅鬆湯,我,”祥子聽了福生的調侃本來是打算辯解的,可是他後來乾脆把心一橫,坦然承認到,“不錯,我是想多喝幾鉢,他們其中有一味調料我還沒拿準嘛,咱喝他的羹又不是不給錢,肯定是不犯法的嘛。”
姚甜甜笑着點點頭,鼓勵的說道,“對,祥子哥哥說的對,咱花錢買東西,天經地義,沒礙着誰,也沒妨着誰,咱當然理智氣壯了!”
“對,我支持祥子兄,”大壯一挺胸脯,直接把話題都點明瞭,“你們明天繼續去別的酒樓去品嚐,到時候咱們山海閣開業的時候,我就能在自家酒樓裡吃到祥子哥哥烹製的所有寧縣最著名的菜餚了。”
說說笑笑中,姚甜甜、虎妞和棗花就着大壯、福生和祥子打包帶回來的包子和羅宋羹吃了晚飯。包子吃完了,可是羅宋羹還剩了大半鉢。
福生和大壯都已經吃的飽飽的了,誰也不肯再多吃,而祥子卻寶貝一樣的把剩下的羅宋羹都帶回了自己的房裡。
第二天,照例祥子早起,借客來如家的廚房做了大家的早點,小夥計笑容滿面地給姚甜甜端進來之後,姚甜甜卻聞到了一股熟悉的味道。打開湯鉢,舀了一勺送進嘴裡,果然有昨晚羅宋羹的味道,只是細微之處略有些不同,看來祥子還沒有琢磨明白人家風雨樓的訣竅啊。
喝着似是而非的羅宋羹,姚甜甜已經開始期待了起來,期待今晚的他們幾個帶回來的吃食和外面的消息。
這一天傍晚,先回來的是福生和祥子,照例是每人手裡拎着一個精製的食盒,祥子滿臉的沉思,估計是還沉浸在某些菜餚裡面沒有回過神來呢。
福生卻是一臉的肅穆,他疾步走進屋子,連食盒子都沒有打開,他就急急得說到,“姚東家,今天我們聽說了一件大事,翡翠軒要轉手了!”
這的確是一件大事!在姚甜甜對把山海閣開在哪裡都沒沒有譜的時候,一個僅次於四大名樓的酒樓要轉手,祥子曾經說過,這是一件沒落了得老牌酒樓,那麼它的位置和基礎裝潢也必定是不錯,如果能把翡翠軒盤下來,那絕對會去了姚甜甜一塊心病啊。
不知道福生猜到了姚甜甜的心思,還是他乾脆是和姚甜甜想到一塊去了,他對這件事格外的重視,估計剛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也是很費了些功夫打聽的。
福生扯過了一把椅子,自顧自的坐下,方纔細細的說道,“今天,我和祥子兄本來是去東來居去吃燉菜的,在那裡偶然聽他們的客人議論說翡翠軒撐不下去了,李老闆打算把酒樓轉出去呢。我怕傳言有誤,離開了東來居,特地去了一趟翡翠軒。”
稍稍一頓,福生臉上露出了惋惜的神色,“翡翠軒地段真不錯,不但離着聚仙閣不遠,和著名的錦繡坊也在一條街上,隔着兩條街就是寧縣的縣大老爺辦差的衙門,寧縣有頭有臉的人家基本上都在那一代呢。這麼好的位置,他們李老闆竟然要轉手,真是太可惜了,我當時還以爲是傳聞有誤呢。”
“結果呢?”姚甜甜聽說翡翠軒的位置這麼得天獨厚,也把心提到了嗓子眼裡,福生歇口氣的功夫,她忍不住追問了出來。
“這個消息不假。”沒等福生說話,一旁的祥子像突然清醒過來一樣,接着福生的話說了下去,“我和福生兄弟剛剛趕到翡翠軒,還沒進門呢,就遇到一個小夥計挾着包袱出來,我們一問,小夥計就摸着眼淚說他們李老闆不準備做了,正在遣散酒樓裡的夥計呢,小夥計在翡翠軒做了好幾年了,卻突然就遇上了這樣的事,看着就怪可憐的。”
“結果,祥子兄心善,告訴那個腳小順子的小夥計,他們東家馬上就要開一間酒樓,讓他先去附近的小客來旺住下來,過段時間他親自去找他呢。”福生笑呵呵的把當時的情況說出了。
祥子也並不隱瞞,他大方地說,“我也不是一味看他可憐才這麼說的,等咱們的酒樓開張,咱們總要找夥計的,廚房裡我一個人也忙不過來,我看那個小夥計挺老實的,以後也能幫上我的忙,我才那麼跟他說的。”
“是啊,祥子兄看中了小順子,小順子當時就幫了我們的忙了。”福生臉上帶着讚許的笑容,繼續說道,“翡翠軒原本挺紅火的,他們家的大師燜制菜餚也是一絕,完全可以和四大樓相媲美的。小順子開始就是衝着武師傅進的翡翠軒,開始跟着他打雜,後來武師傅出了事,他才被掌櫃的打發了去做了跑堂的。”
關於翡翠軒因爲沒有了大師傅而沒落的事,祥子之前就說起來過,這事幾乎是人盡皆知的。現在福生又鄭重的重提此事,還是因爲一個跟過翡翠軒大師傅的小夥計,莫非這個武師傅的去世另有隱情不成?
姚甜甜心頭疑惑着,忍不住就挑了挑眉。
輕輕的嘆息了一聲,祥子再次代替了福生,說到,“哎,可惜了武師傅一代燜菜名家,死的卻是不明不白的。老東家李老闆生怕惹上官司,也就隱瞞了下來,對外只說武師傅是得了急病爆斃的。不過,武師傅這一走,翡翠軒的生意一落千丈,李老闆心灰意冷,準備把酒樓盤出去,他自己回鄉養老去。”
“翡翠軒還有一件事情蹊蹺,”說到這了,福生蹙了蹙眉頭,“我們安置了小順子,本來想去會一會李老闆,探探情況的,卻被他家的掌櫃的擋了駕,說是他們老東家身體欠佳,概不會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