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夜玄的話,讓湛瀟的面色僵硬了一下,他裝作拿起桌上的銀行卡,塞進自己的錢包裡,以讓自己垂下眼簾,不讓楚夜玄看到自己的眼神。
塞好銀行卡,湛瀟才恢復平靜,淡淡地道,“十幾年前,哪有什麼照片。”
“呵,你就靠着腦子裡那團模模糊糊的影像記了一個人十多年?那她現在究竟長成什麼樣了,你能知道?”
楚夜玄輕笑着,不禁有些無奈,“十幾年了,你都沒再遇到她,那隻能說明你和她無緣,你還死心眼地惦着她做什麼?天涯何處無芳草,世界上那麼多女人,她可能不是你的命中註定,你該換個人試試。”
湛瀟眼神黯然,幽幽地道,“或許吧,我不是她的命中註定,我總是晚一步……可縱使我不是她的命中註定,我也覺得,她是我的命中註定……我不想去嘗試別人,一點都不想……”
“怎麼突然擺起文藝範了。”
楚夜玄推了他的肩頭一把,勾脣,自嘲地道,“別執迷不悟了,這世上哪有什麼命中註定,我曾經也以爲盧煙是我的命中註定,可現實是,她漸漸地成爲了我的過往雲煙,而林菲菲,一點點地入了我的眼……所以,別把情愛想得那麼死腦筋,哪有什麼唯一,抓住眼前的人,纔是最重要的。”
湛瀟聞言,定定地看着楚夜玄,問,“你現在,真的一點都不愛盧煙了?你,愛上林菲菲了?”
楚夜玄眯了眯眼,眸色微恍,眼底有着不確定,又似有着確定,“我不愛盧煙了,但是林菲菲,我真挺喜歡她的……不管這種感覺到沒到愛,她都是我現在最在乎、最想留在身邊的女人。”
湛瀟半闔着眼,沒說話,半餉才問,“對了,你突然從韓國回來,那項目誰跟?要不要我去跟進?”
“不用了,我已經派項目經理去了,你繼續盯着慕氏的股票,把那些散股都收進來。”
“恩。”
……
林菲菲上午趁着太陽不大,和月嫂推着嬰兒車,帶陽陽和小蝶在小區內逛了一圈。
就像楚夜玄說的,這裡的公園和兒童樂園都很大,足夠陽陽玩到2歲了。
楚夜玄還說,兩年的時間,足夠抓出那個想要對陽陽和小蝶不利的幕後黑手,到時候,陽陽和小蝶就能去外面玩了。
林菲菲對於這件事,不是沒有疑惑,但她相信楚夜玄,所以沒有多問。
中午的時候,沃創廣告部的李主管打電話給林菲菲,說有個設計案,也是以卡通圖爲主,問林菲菲有沒有興趣接,接的話,下午就來一趟沃創,和對方公司的負責人討論一下項目。
林菲菲沒有任何猶豫地就同意了。
她本是隻想通過兼職賺錢,但現在,她更希望自己能耐變得更優秀,這樣,她才能更配得上楚夜玄。
午餐後,林菲菲將陽陽和小蝶都餵飽,接着,叮囑月嫂照看好兩個孩子,之後,就讓阿昌送自己去了沃創集團。
須臾,會議室。
李主管憨笑地做着介紹,“您好,慕總,這是我們沃創的設計師,林菲菲。”
說完,李主管又看向林菲菲,道,“菲菲,這是慕氏集團的總經理,慕總。”
林菲菲面色尷尬地站在那裡,她怎麼都沒想到,這次的設計案,竟然是和慕氏合作的。
她瞥着眼,瞧見了慕子恆幾乎皺成毛毛蟲的眉頭,很顯然,他並不待見自己。
忖了忖,林菲菲還是決定假裝不
認識,有禮而淡漠地朝着慕子恆伸出手,道,“您好,慕總。”
慕子恆聽到林菲菲的那聲稱呼,眉頭又擰了三分,但最終,他也只是冷哼了一聲,就像沒看見林菲菲伸出的手一樣,兀自坐下,翻開文檔,道,“開始吧,我晚上還有個飯局,抓緊時間。”
林菲菲訕訕地收回手,在心底吐槽了一句幼稚,便也假裝不在意地坐下了。
李主管雖然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但也只以爲慕子恆是在耍大牌,便未多想地也入了座。
這之後,慕子恆身旁的助理開始滔滔不絕地道,“這次的卡通圖主要是爲了配合新年的賀歲廣告案,宣傳慕氏超商的新年活動,所以,希望能喜氣、生動,又能勾起客戶的購買慾……”
啪啦啪啦,助理說了一堆,接着,看向林菲菲,問,“林小姐,我剛說的要求,你都聽明白了?有什麼疑問麼?”
林菲菲在做記錄的小本上看了看,提了幾個小小的問題,又說了些自己的設計構想。
助理聽着挺滿意的,便問慕子恆,“慕總,您呢,還有什麼要補充的麼?”
慕子恆睨着林菲菲,那表情,要多不信任,就多不信任,他拿着鋼筆,轉了幾圈,接着,悻悻地冷哼道,“嘴皮子溜有什麼用,說的再好,不也是空談。我看你這張臉,就中庸得很,還設計師,你有對美感的領悟力嗎?你有本事,現在就給我畫幅草圖出來。”
“……”
慕子恆話音剛落,會議室內,除了林菲菲,沃創的幾個主管和助理設計師就都扭了臉。
雖說,慕氏財大氣粗,但也不必這麼目中無人吧,聽這說話的口氣,也太讓人聽着不舒服了。
李主管剛想爲林菲菲開口說話,林菲菲就朝着他搖了搖頭。
她知道,慕子恆這次是單單針對她的,而她,不想因爲個人原因,讓沃創的這樁案子黃了。
笑了笑,林菲菲道,“慕總,都說人不可貌相……”
但看你長得人模人樣的,怎麼心眼就那麼小……
林菲菲在心底這麼補充着,嘴上卻說,“既然你要我靠實力說話,那我就畫一張吧,希望屆時,慕總能別再以貌取人了。”
說着,林菲菲也不去看慕子恆那張臉,低頭就在自己的小本上畫了起來。
慕子恆沒想到林菲菲竟然這麼沉得住氣,他看她一臉無所謂地低頭作畫,瞬時心口的怒氣更甚了,可他又不好當着太多人的面發作,便道,“既然林小姐要現場作畫,那其他人,就先下去吧,別影響她的水平發揮。”
於是乎,大夥紛紛站起身,離開會議室,可慕子恆,卻依舊老神在在地坐在那裡。
李主管狐疑地看着他,“慕總,那您……”
怎麼不暫時離席呢?
慕子恆手指輕敲着桌面,回答得理直氣壯,“我留下監督她,防止她作弊。”
“……”
……
凱盛,總裁室。
楚夜玄正在審閱文件、簽字,忽然,門口急匆匆地奔進一個人,一看,竟是阿昌。
眉頭猝然緊皺,楚夜玄問,“你怎麼來了?不是讓你在別墅護着菲菲嗎?”
阿昌脖子一縮,帶着疤痕的眉毛微抖了一下,露出一抹乾巴巴的笑,“那個,老闆,你聽我說,但別生氣……事情是這樣的,下午的時候林小姐說要去趟沃創,我就送她去了……然後林小姐剛進去不久,我就看到慕子恆也進去了
……”
“我本來想馬上給你打電話的,可是我在車裡找了半天都沒找到手機,纔想到出門的時候太急,給落在玄關了……所以,我就急匆匆地來公司向你彙報了……”
小心翼翼地說完,阿昌又補充了一句,“老闆,我只晚了半小時向你彙報情況,你應該不會怪我吧?”
楚夜玄捏在手裡的簽字筆猛地朝阿昌丟過去,有點近乎咬牙啓齒地道,“你是蠢?不會隨便找個人借個手機給我打電話?還千里迢迢地開車來找我,你是嫌時間太多,浪費不夠?”
阿昌利索地閃過楚夜玄丟過來的筆,撓了撓頭,露出一抹憨實的笑,“抱歉,老闆,你知道我不是讀書的料,電話號碼11位數字,我哪背得出來啊。”
“……”
都說伸手不打笑臉人,楚夜玄俊顏狠狠地扭了一下,才瞪着阿昌,一字一頓,極鬱悶地道,“再去買兩部手機,以後,家裡車裡,各備一部,像今天這樣的事情,別再讓我聽到。”
阿昌忙不迭地點頭,“是的,老闆,保證沒有下次。”
……
沃創廣告部。
“砰砰砰……啪啪啪……”
會議室內,全是槍戰遊戲的雷彈爆破聲和子彈聲。
強勁的音效,巨大的聲響,讓人頗有身臨戰場的實戰感。
林菲菲在第N次擰眉後,終於忍不了了,手裡的筆往桌子上重重一放,憤懣地道,“慕子恆,你夠了沒,我在畫畫,你卻在玩遊戲,還把音效擱得那麼響,你讓我怎麼集中注意力來創作!”
慕子恆得意地瞥她一樣,繼續橫着手機,快速地發射着子彈,過了好幾秒,才嘲諷地拋了一句,“不會畫就直說,別拿我那點遊戲聲音做藉口。”
林菲菲捏着桌緣的手指用力到泛白,悻悻地瞪他,“你有見過哪所學校在學生高考的時候放噪音的麼?安靜是給思考者最起碼的條件!”
慕子恆勾脣,冷笑,“林菲菲,你要搞清楚,這裡不是學校,而是爾虞我詐的商場。正所謂商場如戰場,我這不是在讓你身臨其境地感受商場的氣氛,以創作出更好的畫作嗎?”
“說來說去,你不就是看我不順眼麼?”
林菲菲氣惱地站起身,眼底有着惱怒,“既然你變着法子趕我走,那我就不在這裡惹人嫌了,沃創多的是設計師,我馬上讓主管給你們換個設計師!”
慕子恆繼續玩着手機,順便抽空睨了她一樣,譏嘲地道,“切,就你這點耐心也配當設計師,說沒兩句就發怒,沃創該不是要倒閉了,才找了你這種連基本溝通技巧都不會的人來濫竽充數。”
“你!”
林菲菲氣得咬牙,捏了捏拳頭,才憤憤地重新坐下,拿起筆,筆芯按在紙上,力氣之重,差點沒把紙給戳出一個洞來。
她其實大可拍拍屁股走人,沃創和她籤的是兼職合同,就算她違約,也頂多是這一單的提成拿不到。
可,沃創的李主管對她真的不錯,知道她一個人帶着孩子辛苦,便給了她不少利潤高的設計案,就像之前凱盛的單子,她拿到手的提成,足足有2萬。
也因此,她對那李主管是有知遇之恩和感激之情的,所以,縱使她現在再惱慕子恆,但爲了顧全大局,她也只能把氣焰吞進肚子裡。
可聽着耳邊的槍戰聲,她真的一點作畫的思路都沒有,怎麼辦?
擰眉思忖了許久,林菲菲纔想出了一個主意。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