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寧從位上起身走到兩人面前,問:“老阿姨,你有什麼需要我們幫忙的麼?”
“哎,謝、謝謝……”一頭華髮的老婦人從衣兜裡掏出泛黃殘缺的信封,然後小心翼翼地將裡面的東西倒在手上。
簡寧注意看了一眼,都是些老舊的照片和年數久遠的信件。而這時候老婦人將這些依次攤開在辦公室內的茶几上,顫抖着說:“警官,能不能幫着查查我閨女的案子?他們都說她不是個好姑娘……但我知道她不是,警官你聽我說她真的不是,她是個乖巧的姑娘。”
老婦人碎碎念着,簡寧一時也沒聽清重點,還是旁邊的何叔給解釋了下,“她女兒叫容雪,十幾年前的一箇舊案子了。屍體在當年被發現在舊城區的一家垃圾場裡,發現的時候渾身赤裸,所以警方判定爲是在那一帶活動的街女郎,和恩客發生爭執矛盾意外致死。調查了幾天就宣佈結案。這位是她母親,不相信是那樣的結果,所以每年都會在那幾天從老家趕過來。最近也不知她怎麼的,天天都來門口站着。我估摸也有這件事纔會讓她這樣,我知道簡警官剛結案,而且你辦案速度也快,所以就帶她上來了。不管啥樣的結果,能讓她安心就好。”
簡寧聽了卻有些遲疑,因爲這種陳年舊案一般不是她負責的,更何況還是結了案的。一旦她越界重新翻出來,不僅是對專門處理舊案的同事的不尊重,也是對當年負責此案警探的不贊同。不過當簡寧視線移到老婦人身上時,她這份遲疑便淡了些。這是一個被年歲和病痛折磨的老人,皮膚早已沒了潤澤,褶子般的皺紋橫亙在額頭上,一雙混沌的眸子凹陷在眼眶裡,有些滲人,而一雙手也如枯枝一般粗糙。
“阿姨,您先不要謝了,我看看有什麼是我能做的。先讓何叔帶你去找個休息的地方如何,您女兒這件事如果有了進展我會過去找您的。這些資料我先留着,回頭細看。”
老婦人一個勁地點頭,似乎張口想說話可渾濁的眼淚卻先一步打溼了她的
臉。
簡寧暗自嘆氣,她纔剛訓過安晴不守規矩,難道她自己就要緊接着做不守規矩的事麼?送走了老婦人和何叔後,簡寧回到辦公室,將老人保留的這些東西一一翻看過去。從照片和信件內容上來看,不管容雪實際情況怎麼樣,但在她母親面前的確是個乖巧的孩子,報喜不報憂。
簡寧放下這些東西,藉着將顧華東一案歸檔的機會前往位於27樓的檔案室。按着大致年份找到那些舊案的存檔處,簡寧一個個翻過去,終於是找到了容雪的檔案。因爲沒有授權不能帶出去,她只能在這裡大概看一看。卷宗裡的表述和所謂的證據都很簡單模糊,但是從案發現場以及有的幾點來看,容雪的確很有可能就是當時的站街女郎。而受當時社會輿論影響,警方對於這些站街女郎可謂是相當厭惡,在他們眼中這些人和混黑道的那些混混沒什麼區別,都是社會毒瘤。所以簡寧完全不詫異這個案子爲什麼會如此草率結案了,甚至還對於這樣有頭有尾感到詫異。
不過這樣一來,要想重新調查難度就更大了,因爲在那些在當年就被忽視或錯解的證據,現在幾乎不可能再找到。將容雪的卷宗放回原位,簡寧有些犯難地回去自己辦公室。
所幸後面幾天老婦人都不曾再出現,簡寧也不必急着想對策。
然而,偏偏在這個時候舊城區竟然又發生了一起命案,而且是和容雪一案在相同的地方。簡寧明白這個案子十之八九會由重案組負責,但是在聽到薛橋的話後還是拽着他一起去了案發現場。
舊城區124街道58號垃圾場。在洛城重新規劃之前,舊城區還被稱爲東城區。
如今新的東城區一派繁榮,這一片土地卻仍是頹敗得和十幾年前沒多少區別。
“頭兒,市政府已經在考慮這一塊的發展了,估計要不了幾年這邊就會全拆了重建。”大概是注意到簡寧的神情,薛橋開車的同時勸道,“頭兒你真的是打算cha手這個案子麼?”
簡寧搖搖頭,她知道薛橋在擔心什麼,那天從檔案室回去後她就將容雪的事告訴給了李揚和他,而兩人也明確表明了各自的態度,那就是不太贊成cha手。簡寧看着外邊沒什麼人跡的街道,說:“如果和容雪的案子沒什麼關聯,我是沒有立場cha手的。我既不會拿自己的工作開玩笑,也不會拿你們的前途來作賭。”
薛橋點點頭,轉而重新盯着前面的路。
而簡寧則在心中補充道:如果當真那麼巧,那她大概要去爭取爭取了。
薛橋在警戒線外邊停了車,隨後和簡寧兩人進去案發現場。
負責現場的是周原,見到簡寧他們走近,有些奇怪地問道:“你們怎麼來了?難道警監也通知特別調查組了?”
“沒,純粹是因爲我想過來看看。希望周隊長不要介意。”簡寧搖搖頭,語氣客套中帶着點生疏,越過周原的肩向屍體看去。
周原神色也有些尷尬,看了薛橋一眼,沒得到明確答案後便無奈點了點頭,給兩人放行。
而簡寧根本沒注意到周原和薛橋兩人的互動,見周原點頭便大步徑直朝屍體走了過去。屍體雖然已經讓人從垃圾堆搬離,不過沾染的氣味還是比較濃重,加上原本的屍臭,讓簡寧將一靠近就被刺激得忍不住掩了鼻。
“有能表明身份的證件麼?”簡寧用袖子遮住口鼻問道。
陸城從他身邊一個助理調查員的手中拿了個證據袋遞到簡寧手中,同時問:“你怎麼過來了?不是重案組負責麼?”
簡寧沒答,盯着證據袋中的身份證看了一會兒。
駱悠。88年出生,是洛城本土人士。
“還有其他消息麼?”
周原從身後回答道:“駱悠是一家廣告公司的白領,近期剛被晉升爲創意總監的助理。因爲這個位子往往意味着是總監的繼承者,所以晉升的當晚幾個同事就出去慶祝了。駱悠就是那晚之後失蹤的,她的父母第二天就報了警。”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