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01E06舊城
將邪惡的產生歸結於超自然的因素是沒有必要的,人類自身就足以實施每一種惡行。——約瑟夫·康拉德
周原過來拍了拍簡寧的肩,說:“簡寧,你要明白,剛纔我那是不得已。我在外面問過了,剛開始是隻有沈怡一個,俞心禾是之後過來的,兩個人剛開始談的時候還好,直到樑毅過來纔出現比較激烈的矛盾。沈怡她是替樑毅擋了一槍,而就我們剛問到的情況來看,顧華東的命案基本可以判定是俞心禾所爲。很遲了,回去休息吧。”
簡寧沒應,按理來說這次只用了兩天就將案子解決,她應該很開心,應該覺得放鬆,可是如今她卻是前所未有過的疲憊。
這是怎麼了?
簡寧走到安晴身邊,以身邊幾人都能聽見的聲音問:“安晴,這結果你還滿意麼?你到這裡來,究竟是真的想道歉,還是擔心樑毅不會陪着沈怡過去?在家好好想清楚這個問題吧。”
安晴一愣,止了哭聲,不過眼淚卻是流得更兇了。
簡寧繞過安晴,離開了咖啡館。黑夜沉沉,十字路口夏風習習,簡寧沿路走了好一會兒才徑直打車回家,那些個書面工作她暫時也不去想了。然而她剛到家,燈還沒來得及開就接到了顧希的電話。
“你還好吧?”
“怎麼,你又是從哪兒聽說的?”
“……簡寧,你別這樣,他們只是想我勸勸你。安晴她再怎麼着也絕不可能是故意的,你對她說的話有些過了。”
簡寧本不想再就這件事說下去,可聽到顧希的後面一句,她卻又忍不住了,“顧希,你錯了。在這件事上安晴她就是故意的,剛開始對沈怡泄露案件進展是出於她自以爲是的同情心,說了之後舒服的是她,因爲滿足了她的情感需求,她根本就沒考慮到當時案件調查的情況,也沒想過以沈怡的狀況是不是能承受。而第二次讓人帶去咖啡館同樣也是私心,她只是想通過道歉來減免自己
的負罪感,她何曾想過樑毅聽見她的道歉是不是會更加絕望?顧希,如果還想勸我,不妨先將你自己放到沈怡和樑毅的位子上去設身處地地想一想。”
顧希沒再說話,簡寧也沒立刻就掛電話。兩個人就這麼沉默了幾分鐘後,簡寧纔開口說:“顧希,早點休息吧,你就要是個母親了,警局這邊的煩心事兒你少攙和些。”
“……好,簡寧,晚安。”
簡寧點點頭,卻忘了電話那一頭的顧希根本看不見。她丟了手機仰靠在沙發上,安靜了不過半分鐘,熟悉的鈴聲便又頑固地響起。
等了一會兒見鈴聲還不停,簡寧不得不抓過來接通,怒道:“不要再勸了,安晴的事沒商量!”
“我親愛的Jenny,怎麼還如此暴躁呢?”
低沉而有磁性的聲音就像是貼在簡寧的耳邊低語,滿滿的全是笑意。可眼下這個聲音卻讓簡寧全是的血液都泛涼,她坐直了問:“你想要什麼?”
“Jenifer,別緊張,說真的你還是躺着比較好看。不要太想我,我會再來找你的。”
簡寧還想問清楚,可電話卻很乾脆地掐斷了。她試着回撥,得到的迴應卻是不在服務區內。簡寧從沙發上站起,雙手搓了搓胳膊,走到窗前將窗簾拉上。縱然知道這樣沒太大用處,她還是想借此給自己一點安全感。她知道,那個人只有在真的動怒時纔會叫她全名Jenifer,其餘時候都是暱稱Jenny……
既然躲不掉,那就等着迎擊好了。
第二天剛到辦公室,簡寧就被黎文易給叫了過去。
“簡寧,你給安晴的處置可是想清楚了之後才做的決定?”
雖說對黎文易的問題是意料之中,可真的被問及時,她還是有些詫異,不由問道:“黎警監,我倒想先問一問,這個安晴究竟是什麼身份,從昨晚開始就一個兩個三個地來問我來勸我?”
“這不是你需要知道的。”
簡寧冷笑,站起來說:“既然如此,我對安晴的安排保持原樣。她錯了就要承擔責任,否則她這次害的是沈怡樑毅,以後就能禍害更多。爲了安全起見,警監不妨把她調任到你身邊。”
黎文易被嗆得有些尷尬,不過到底是在洛城警局混了多年的老人,沒多久就恢復了常態,他無奈說道:“我也沒說你就錯了。簡寧,你如實告訴你自己是不是還要更冷靜一點。今天叫你過來其實沒別的事,近期你們調查組的表現你自己也看見了,後面多留意留意,不然我也不方便幫你們說話。”
簡寧聞言慢慢冷靜下來,緩了呼吸,應道:“我知道了,剛纔的話還希望警監不要放在心裡。對安晴的安排我心裡有數,有些事她必須要想明白。”
黎文易點點頭,沒再多說。
回到辦公室,簡寧見李揚和薛橋似乎有開口的趨勢,忙先一步擡手阻止。
“別,後面一個星期我都不想聽見有關安晴的事,除非她自己想通了過來找我,否則你們誰都不準cha手。”
李揚和薛橋於是悻悻閉嘴,各自轉身回到辦公桌去處理文件。簡寧則回去自己辦公室處理顧華東一案的書面工作。因爲主要涉案人員都已經亡故,所以這個案子只要將大體資料整理歸檔就好,並不需要將關鍵信息挑出移交給檢察署,相對來說要簡單些。她在辦公室裡坐了兩個多小時也就差不多了。
簡寧停筆,伸展雙臂準備休息一會兒,冷不防突然有人敲門。她扭頭看去,竟然是樓底的警員和一名滿頭白髮的老婦人。
“簡警官,希望沒有打擾到你。”
簡寧忙搖搖頭,這幢樓裡大部分人都對這個警員有印象,只是她沒想到會在這上面見到他而已。晃了一會兒神,簡寧纔回應道:“何叔,有什麼事麼?”
“我看這位老太太已經連續幾天都過來了,所以想帶她上來問問。”年過四十的中年警員將一旁的老婦人推近幾步,笑着說。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