慧嫺雅境位於魔都鬧市區的一條背街小巷中,遠店家本想鬧中取靜,主意不錯,但沒有考慮到車輛的情況,窄小的巷子,車輛根本開不進來,需要步行走百米石路才能到,沿途還要面對許多老房子,和些爹爹婆婆門口放着的煤爐打交道,這下就徹底把生意做死了。
就連現在沈冥跟着玉簪去茶社都覺得費勁,誰叫爲了掩飾身份,玉簪還給他準備了2蛇皮袋子的行李,什麼棉被枕頭,換洗的一副鞋襪也就算了,包包里居然還有兩個三十公斤的啞鈴。用他們的話說,趙二狗這個身份設定就是《特種保安在都市》,標準的特種兵出身,退伍回來當了兩年泥瓦匠,現在來魔都投靠若楠。
當然爲了不落下功夫,他也有時刻訓練,啞鈴就是他的訓練工具,去哪都帶着……沈冥感謝設定這個身份的鉑戒八輩祖宗。
而真正來到了慧嫺雅境,沈冥才發現這是一套“口”字型的3層老房子,古韻古香的裝修風格,如同將你一下拉回了民國時代。
在房子的中間是伴隨有假山流水的廣場品茶區,渾然天成的大理石茶臺,足有3米寬1米厚,配合茶臺四周的石凳,就像盤古開天時就留下的巧奪天工之物。
“楠姐!”看見了玉簪,店裡的其他茶藝師和服務員也是禮貌的問好,跟見了親人一般。
若楠說過,這個茶社裡的員工都是盤店時一起留下來的。當時大家都以爲會被炒魷魚的,沒想到玉簪接納了她們,甚至還漲了300塊的工資,就連從前老闆死活不給她們辦理的社保也一起辦了。
人生得一好老闆,夫復何求?大家也都是鐵了心的跟玉簪打理生意,臉上的笑容更親切了。服務更熱情了,生意也更好了起來。
而玉簪見面的第一件事情就是要大家不要叫她老闆,因爲她和大家一樣,都是普普通通的茶社員工。也不知誰提議的,大家也就開始稱呼她爲楠姐。不管是50多歲的PA阿姨,還是店裡沏茶的小妹都這麼叫着,玉簪也就欣然接受了。
“楠姐,他是誰啊?”平日裡玉簪都是獨來獨往,突然帶來了沈冥這一個雄忄生,大家自然好奇的追問起來。
“他啊,叫趙二狗,是我的遠方親戚,別看他年紀輕輕的,在村裡按輩分排,我可要叫他一聲‘叔’。”玉簪說起瞎話來,比真話還讓人信服。
“這麼小的叔啊?”一個茶藝師小妹詫異走到了沈冥的面前,上下好生打量。
“呵呵,乖,叔叔請你吃棒棒糖!”沈冥不要臉地笑着。
“討厭!大流氓!”小妹羞紅了臉了,躲到玉簪的身後。
“狗叔!”玉簪無奈的喊道。
“怎麼了?我真請她吃棒棒糖!”沈冥從口袋裡掏出了一顆“珍寶珠”,既然小妹不吃,他自己舔了起來。
“對了,從今天開始,他就要來上班了,當保安,你們可要好生相處。”玉簪宣佈道,大家一片不太願意的樣子,顯然沈冥農民工的造型嚇到他們了。
“怎麼了?平常你們不老抱怨慧嫺雅境沒男工,搬貨都讓你們很吃虧嗎?我給找來了,還挑三揀四,想我揍你們嗎?”玉簪假裝生氣的樣子,已經是她最嚴厲的模樣,大家也不說什麼了,畢竟玉簪纔是這裡的老闆。
“謝謝,在哪辦入職手續,我早就想幹保安這份偉大又神聖的職業了。”沈冥揹着蛇皮袋,嘴裡叼着棒棒糖呵呵笑道。
十幾分鍾後,沈冥終於換上了一身保安的制服,竟然是唐裝樣式,比他那身灰頭土臉的軍綠髒衣服要好上十個等級。
果然人靠衣裝,逼靠錢裝,沈冥現在看起來也人模狗樣的了。而玉簪也換上了工作服,一套白色的單邊開叉長旗袍,綢緞旗袍上娟秀着一隻嬌豔的淡紫菊花,一頭雙馬尾也被她高高盤起,踏着13釐米高跟鞋的她,簡直比任何選美的明星生得還要好看,其他的茶藝師和她比起來就像一坨坨會移動的翔,沈冥都看得有些呆掉了。
“呆二狗,我們的楠姐好看吧!”剛纔沒吃成棒棒糖的茶藝師小妹有上前調侃道,沈冥知道了她的名字叫嶽佟,才18歲。
“好看有咋了?還不是嘚叫我叔。”沈冥演起莊稼漢還是挺是那回事。
“土老冒,一看你就沒在大城市呆過。”嶽佟嘆息的拍了拍沈冥的肩膀,“現代社會誰還講論資排輩啊?一切都是向錢看,向厚賺,有錢就給大爺跪了,早點習慣吧。”
“我不懂你說的那些規矩,我只知道老祖宗的規矩不能丟,雖然我投靠了她,但也是憑力氣賺錢,不丟人,逢年過節,她還是要給我拜年。”沈冥牛逼哄哄道。
“嘚嘚嘚,呆二狗,懶得跟你廢話,去把門口的垃圾掃掃吧!”嶽佟本來是茶社裡最新的新人,來慧嫺雅境才一個月,都是大家指揮她做事,現在終於輪到她指揮人了,感覺真舒坦。
沈冥嘴巴不饒人,做事倒不含糊,掃起街來,那勁使得跟就地颳起了沙塵暴一般,掃完了,連帶街坊四鄰的垃圾也一起倒了,熱情得讓老爺爺老奶奶還以爲是八`路軍叔叔又來家裡串門了。
對於這些,玉簪全都看在眼中,笑而不語。
茶社一個上午都是在做準備工作,收拾包間,清洗茶具,備山泉水等等等等。直到過了中午飯時間,到下午2點左右纔有客人上門,多是一些穿着時尚,膀大腰圓的中年人,他們有男有女,有說有笑,到了慧嫺雅境輕車熟路的上樓去自己熟絡的包廂,他們也都有固定的茶藝師,一般情況下是不會換的。喝茶可不比喜新厭舊的夜總會,茶友們一般喜歡上了一種茶,或者一個茶藝師的泡法後,就再也不願意更換了,遠比婚姻更加忠誠。
沈冥懂一點紅酒,但在海外那麼多年都沒接觸茶藝的機會,所以瞭解的也挺少的。可站在大門口看門的他,偶爾回頭看着一身白旗袍泡茶的玉簪總有一種在看跳舞般的感覺。
她就坐在雅境中庭的巨石茶臺前,用那古韻古香的陶瓷茶具沖泡着茶品,陽光下,緩緩升起的熱氣繞指不散,茶水倒出的嘩嘩之聲色如琴音綿綿,哪怕步伐一眼,梨渦淺笑的她依舊美如畫。
就在沈冥看得癡迷時,門外一陣殺意席面。沈冥扭頭看去,只見一箇中年男人單手插在口袋之中,正緩緩走來,在他的身邊跟着4人,三男一女。看看他們指骨上的老繭,嫺熟的步伐,勻稱的呼吸就知道全是練家子,也都是見過血的戰士。
有這四人保護,哪怕是銀釘也別想侵入他身邊,除非想被打斷幾根骨頭。
沈冥也見過不少的老大,包括國外的頂級黑`幫頭頭,但惟獨面前這位柳青城,和黑龍一樣都不像混黑`道的。黑龍呢只是模樣不像,但說起話來,和行事的狠勁,比任何黑`道來得還要給力,而柳青城是從頭到腳從裡到外都不像,甚至更像方士權那樣的正經商人模樣。
“小兄弟新來的?沒見過你啊?”柳青城看見了沈冥很親切的打着招呼。
“你好,歡迎光臨,裡面請,有大座。”沈冥公式化的背誦這迎賓口訣。
“謝謝。”柳青城也不介意沈冥低劣的服務,示意身旁的女保鏢掏了2百塊塞進了沈冥的手裡。
無需誰的接待,面帶微笑的柳青城就跟到了自己家一般,雙手背於身後,直接走向了中庭的巨石茶臺。
“若楠啊若楠,你一定是我見過最個性的茶藝師了。從前不管我去哪家茶社,那些茶藝師都是屁顛屁顛的親自上街給我開車門,然後一路迎到茶臺前,你卻能看着我都不起身。”柳青城話語滿是責怪,但臉上的微笑卻從未散去,別說有多歡喜能和玉簪的見面。
“茶藝師賣的是手藝,又不是馬屁,何必那般沒皮沒臉?先喝喝這杯白毫銀針潤潤喉吧,我已經冰鎮過了。”玉簪揭開一旁的茶盅,將冰塊中的一杯白茶遞到柳青城的面前。
“正好,中午吃得辛辣,解解口味。”柳青城坐在了玉簪的對面,拿起茶杯輕嘗,再快飲,冰冷的茶水帶着白茶特有的回甘,沁人心脾。
“味道如何?”玉簪笑問道。
“冰爽之感挺舒服,但味道有些古怪,帶着一種說不出的苦澀,可不像我平時和的那些白毫銀針。”柳青城懂茶,絕不是簡單的裝逼老闆。
“當然不像,你平常喝的都是7年以上的白毫陳茶,發酵與味道都是絕佳的,而這是今年的新茶,苦澀感還未淡去,就像毛頭小子,正承受社會的煎熬,等待時間歷練成爲大人。看你最近說話愁眉苦臉老氣橫秋的,特地用這‘愣頭青’的茶,幫你回憶一下青年的活力,苦澀的青春,回甘也是甜的。”
“你啊,又調皮了,敢這麼調`戲我的茶藝師,你也是天下獨一個。”柳青城果然露出了會心的笑容,對玉簪的喜歡,溢於言表。
“今天想喝什麼?”進入了正題,玉簪問道。
“行,既然你想我憶苦思甜,那就喝點便宜的貨色好了,來一壺‘羊巖鵝黃’(綠茶系、8000元1斤,有價無市→_→)好了。”
“鵝黃可一點也不苦……行,不跟你貧嘴了,鵝黃就鵝黃。”玉簪笑着起身去拿了。